田青青只要發現窗戶裡有亮光,就穿過大門來到庭院裡,站在有亮光的窗戶前,聽聽裡面是否有打麻將的聲音,或是有說話和做事情的動靜,然後穿過去查看。否則,轉身走人
功夫不負有心人。田青青終於在一個小麻將室裡,發現了正在打麻將的薛運來。
這是一處很普通的農家小院兒。有北房和東、西廂房。麻將室就設在西廂房裡。
西廂房是兩間通間,擺放着三張麻將桌。現在每張桌子上都爆滿,旁邊還有兩、三個觀戰的。
屋裡生着一個煤球爐子,上面“嘎啦”“嘎啦”地響着冒着熱氣的鐵皮水壺。
屋裡很暖和,但也煙霧瀰漫,很嗆人。
打牌的一律是男性。年齡大的看上去有五十來歲,小的也就十六、七。
一箇中年婦女坐在爐子旁邊的椅子上,不時地用鐵皮水壺給打麻將的水杯裡添添水,往爐子里加些煤球。看來這就是麻將室的老闆娘了。
現在上面不讓賭博,經常有jing cha 下鄉抓賭。但據說各村都有小型的麻將室,抓了這家那家開,屢抓不敗。
麻將室是有收入的:半天或者一晚上,一個人交兩毛錢。別看錢不多,三張桌子十二個人,就是兩塊四。這在工值只有一、兩毛錢的生產隊時期,確實不是筆小收入。
賭資也不大,一次一毛、兩毛。這要放到現代,確實是小小玩鬧了。但這時就不行了。一晚上不胡也能輸幾塊錢,很可能就是一個普通家庭兩、三個月的生活費。因爲這時農民手裡根本就不趁錢。
說個題外的事:這個時期,農閒時農村裡的婦女、老人也打牌,是那種長條形的一百二十張的紙牌,有萬、餅、條,玩法有吃、碰、槓、胡,與麻將的性質差不多。
紙牌的輸贏論鍋。每鍋每人往桌子上的一個碗裡或者小罐兒裡,放進一分錢。誰胡了,就從裡面拿一分歸自己。直到把碗裡或者小罐兒裡的錢拿完了,這一鍋也就結束了。然後再放進一分錢,開始下一鍋。周而復始。
如果這一鍋某個人一把也沒胡,就是輸了,名曰“掉鍋裡了”。
雖然是一分,輸的人也會懊惱半天。有的一下午能輸一毛多錢,晚上這頓飯吃的就不是滋味兒。
因爲這個時期農民手裡沒有錢。工值一毛多兩毛,還得等秋後決算完了,扣除一年的口糧錢後,才分給社員農戶。
而家裡人口多,但勞動力少的農戶,不但分不到錢,還倒欠生產隊上的。
生產隊也不催要,只記在生產隊的帳面上。對欠帳的農戶稱爲“超支戶”。如果下一年度還繼續欠帳的,叫“老超支戶”。僅此而已。
而“超支戶”和“老超支”戶,一個生產隊上的農戶,佔不住百分之五十,也得佔百分之四十多。
爲了生活,家家都養幾隻母雞下蛋換油鹽醬醋。“雞屁股是銀行”也就成了這個時期最流行的言語了。
可見一分錢在人們心目中的分量。
書歸正傳。
薛運來就在這其中的一張麻將桌上。
別看薛運來在外面踢踢踏踏頹廢的不行,在麻將桌上卻倍兒精神,洗牌摸牌,利索的很,吃、碰、槓、胡,誰也沒他招呼的響亮。
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啊!
只可惜這個“狀元”輸的多,贏得少。不一會兒,他面前的人民幣就空空如也。
“怎麼樣?還繼續玩兒不?”
提着鐵皮壺過來倒水的老闆娘問道。
薛運來抹了一下鼻涕,搓搓手,“嘿嘿”笑道:“玩兒!借我兩塊。”
“老規矩,一天兩毛。”老闆娘沉着臉說。
薛運來點頭如搗蒜:“知道,知道,我儘快還。”
“啪”,
兩塊錢零錢拍在了薛運來面前。
“高利貸呀!”
田青青在空間裡驚呼。
不知是一塊錢一天兩毛,還是兩塊錢一天兩毛,但無論哪種利率,這利息也夠高的!
原來這麻將室裡不僅僅是麻將桌上的輸贏,還有着許多貓膩在裡頭。整天不離麻將室的窩囊廢二姑夫薛運來,又借了多少高利貸呢?
怪不得他見了錢連自己的女人都不顧了,敢情被高利貸壓的不知道哪頭輕重了!
田青青見狀,一股不明之火從心底油然而生。決心懲治懲治薛運來,同時也殺殺這個黑麻將室的威風,教訓教訓黑心老闆娘。
此時,薛運來他們的桌上,已經把麻將碼成了四方城牆,正在擲骰子數點兒,準備抓牌。
這時已是晚上十點多鐘。要等薛運來把這兩塊錢輸完了,還得一會兒工夫。田青青還有六裡多路要往回趕呢,心裡不免着急起來。
看來,只有在麻將室裡教訓他了。
看看麻將室裡,除了桌椅板凳、爐子水壺和麻將,還真沒有可利用的傢什!
再說,守着一屋子的人,只教訓他一個,這事又顯得太明朗化。
田青青望着排成方形的麻將垛,靈機一動:反正這裡是麻將室,來的都是麻將迷,何不就用麻將全教訓一下呢?!
田青青心裡想象着教訓的招數,意念一動……
薛運來他們桌子上的麻將垛子,就像有靈感一樣,蠕動着頭尾銜接起來,形成了一個**將圈兒,在桌面上遊動起來。
人們驚詫地睜大了眼睛,目不轉睛地望着轉動着的麻將圈兒。
有那小氣的,急忙把自己面前的錢拿起來,放進衣兜裡。然後再驚恐地關注着這一切。
薛運來也被這一情景驚呆了,坐在板凳上一動不敢動。
其他兩張桌子上的人們見狀,也都紛紛趕過來觀看。
田青青一看人們都聚在了桌子周圍,立馬把遊動的麻將圈斷開,讓一頭像直立的蛇一樣高高翹起。並且越遊動翹的越高,直到整個麻將圈全都豎立起來。
然後把“尾巴”固定在桌面上,底下就像有個轉軸一樣,在原地旋轉。
人們都驚恐地張大了嘴巴,目光注視着,大氣兒也不敢喘。
忽然間,直立旋轉的麻將就像一個“大鞭子”一樣,猛力地向圍觀的人們“抽”去。
“砰、砰、砰!”
只要被“抽”到,腦門上立時隆起一個大鼓包。
薛運來首當其衝,被“抽”到了好幾下,腦門上,頭頂上,後腦勺上,到處都有鼓包隆起。
因爲“鞭子”“抽”的太快了,人們防不勝防,幾乎所有圍觀的人都被“光顧”了一下或者幾下。
“媽呀,疼死了。”
人們驚叫着,趕緊捂着腦袋低下了頭。有的鑽進桌子底下,有的抱着腦袋骨丟在地面上。每個人都比桌子矮了一截,這樣,麻將“鞭子”就“抽”不到他們了。
田青青見狀,趕緊停止“抽”打。又把其他兩張桌子上的麻將用異能調遣過來,形成一個麻將堆。然後讓它們瞬間躍起,就像原子彈爆炸一樣(比的大了些,只是借用一下形狀),在房頂下面形成一個蘑菇狀,然後斜着向桌子周圍猛力砸下去。
別看麻將小,由於田青青在上面用了異能,又是從高處落下,砸在腦袋上,也能立時起個大包。
三百六十張骨質麻將,同時落在一張桌子的周圍,就像下了一陣麻將雨,把骨丟在地面上的人們砸了個六二迷糊,又“媽呀”“媽呀”地叫了起來。有的趴着就往桌子底下爬。
說時遲,那時快,田青青又趕緊馭起落在地面上的麻將,讓它們就像被點燃的煙花一樣,在屋裡橫衝直闖。桌子上面,桌子下面,只要有空隙,它們就穿過。碰到物體上,射到腦袋上,落下來了,立馬又躍起。
三百六十張麻將,橫着、豎着,斜着,帶着力度,在兩間麻將屋裡穿梭似的來回衝撞。整個麻將室裡,無論角落裡、地面上、房頂子下面、桌子底下,旮旮旯旯,到處都是衝撞的麻將。
屋裡的人們就像置身在七、八級大風吹着的麻將雨裡面,無論怎樣遮擋,身上的各個部位都能被麻將打中。就算躺倒在地上,也不能倖免。別說沒帶帽子的腦袋了,就是穿着棉衣的軀體,也被打的生疼。
“大家快着往外跑!外面沒有麻將。”
老闆娘頭上也砸了幾個大包,身上打得生疼。不過作爲老闆娘她還算清醒,一邊往外跑,一邊招呼人們。
於是,在地上趴着的、在桌子底下蹲着的人們,又趕緊抱着腦袋往門外衝。
薛運來是最後一個爬出屋子的。
由於田青青的特別照顧,他的腦袋上到處是鼓起的大包,身上也被打得沒了一塊好地方,是那種皮開肉綻的疼痛。
“媽呀,鬧鬼了!”
“麻將成精了!”
“還專揀身上着露着的地方打!”
“麻將長眼睛了!”
就在人們擺脫了麻將驚魂未定的時候,屋裡傳出了“乒乒乓乓”的聲音。有個大膽的悄悄往裡一看,立時嚇得“媽呀”一聲,蹲在了地上。
只見屋裡所有的板凳,就像被人高高舉起一樣,憑空裡,狠命地砸向麻將桌。三張麻將桌一瞬間都被砸趴下了,而砸桌子的板凳,也都折腿的折腿,斷開的斷開,成了一堆廢木柴。
“老天爺,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了,讓我受到這樣的懲罰?”
老闆娘也看到了屋裡的一切,坐在地上哭了起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