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前，美到驚豔的男人穿着的是兩年前老式警服。
論理，老式的衣服應當洗到發白，卻那衣服嶄新如初，半點褶子沒有。
屋內，聽到腳步聲的不僅僅是武小昭，還有辦公室裡寥寥幾位衆人，他們不約而同的也看過去，目光裡起初隱隱有期待！
期待什麼？當然不是期待陸紳，是案件到這個節骨眼上，已經屬於分秒必爭的狀態，誰都無比期待門邊兒是帶來捷報的警察同胞！
卻，警察的衣服是對的，可那穿着警服的人——
竟是江指揮暗中吩咐找的嫌疑人，陸紳。
有關於尋找陸紳的這件事，江煜城最終還是選擇隱瞞的，甚至，連帶武小昭一起隱瞞，因爲武小昭不知道真相的事陳暖陽已經告訴他，想想小昭已經失去愛人，若再讓他知道，連他唯一的親哥哥也死去，怕是會大受打擊。
屋內安靜幾秒，因了那警服緣故，衆人稍稍愣了一下，然後纔在“砰”的一聲，後頭陳暖陽椅子倒下的聲音裡回神，然後一個兩個三個的互相對視，接着就心有靈犀的給江煜城以及蹲點守候的衆人發消息——
“陸紳在辦公室，速歸！”
這邊兒信息發的時候，幾個僅有的警察都站起來，無比警惕的看着陸紳。
其實，S組的事情，他們並不知道，也不知道江指揮爲什麼要抓陸紳，只是知道他跟案件有關係，可這案子已經涉及病毒擴散，不再是普通的刑案，所以，他們的手還紛紛背到後面拿槍，而礙着陳暖陽和武小昭的面兒，沒直接拿出來。
他們警惕的樣子、緊緊盯着陸紳生怕他跑了的樣子，被陸紳一一盡收眼底，他不屑搭理，只看陳暖陽，目光蒼涼而悲傷，還有如海般不見底的深情！！
終於，他終於到無需掩飾的時刻！
而陳暖陽那呆愣的反映也在他預想之中，卻剛要開口——
“陸總，這是……COS秀？”
COS秀，一種模仿秀，武小昭問的，問完了，武小昭又看向他手裡一直拖着的包，那是很大的一個大包，讓武小昭想起剛纔的嗤嗤拖拽聲，而這會兒燈光下，隱隱約約看得出是一個人的形狀！於是不等陸紳回答又道：“那這裡頭是什麼？”
陸紳一怔，在陳暖陽同樣怔怔的目光下抿脣，好半天，那到嘴邊的一句話、那句練習了不下上萬句的話，那句“暖暖我回來了”竟是如鯁在喉！
他有些恨自己的理智。恨自己太聰慧，一眼看穿衆人發信息的小動作也看出武小昭的好言好語——
武小昭的確是好言好語，他並不知道陸紳是重大嫌疑人，甚至還有些內疚，內疚之前誤會他那麼多，還嚴加看管，語氣特別好：“陸總，你臉色不好啊？要不要去醫院？”
當武小昭再開口的時候，陸紳在陳暖陽怔怔而懷疑的目光下明白江煜城沒有告訴她真相。
這幾天，江煜城私下搜捕他的事，他從季驍的口中，有所耳聞，所以，陸紳其實挺怕。
怕他夥同秦越年一起設計害死S組的事情陳暖陽知道了。
如果她知道，得多傷心難過！
她等待了兩年的人原來是最大的仇人……卻，那個時候，他不得不這麼做，因爲只有這樣！這樣才能保得住她的命！
但是
，這樣的話他對她是說不出口的，因爲他太瞭解她，不管是從前還是如今的陳暖陽都一定會說，“要死一起死。”
她是個寧可魚死網破也不苟且偷生的，但他做不到，他做得到自己去死，卻做不到她死去。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一種感情超過了性命。
他願意讓自己這微弱的小生命換取她活着，要她乾乾淨淨，光明磊落的活着。
所以——
所有的罪證他來背。
所以——
他抱着必死的決心前來。
“裡頭是什麼，你拆開不就知道。”
終於，在陳暖陽閃爍的目光下，陸紳決定暫時……不說。
等他死的時候，再說吧。
他想着，可是陳暖陽依舊看着他，呼吸甚至急促的狠，手都在顫抖的——
陸紳和陸離的樣子本來就有些相似，身高更是所差無幾，再加上警服和目光，讓陳暖陽險些以爲是陸離回來！
可是……陸離已經死了不是麼？
想到這裡的時候，她正巧看見江煜城如同鬼魅般出現在門前，那目光如炬，清澈冷冽，讓她猛然神思清明，然後也記起陸離的死，還有卷宗。
卷宗是不會騙人的，死人也不會復生的，想到這裡，她瞬間目光恢復正常，也終於在那邊兒簌簌的拆包兒聲音裡淡淡道：“陸總這身警服恐怕不是COS而是真警服。”
兩年前的警服，陳暖陽也收着，那是陸離的衣服，跟這一模一樣，也正因此，纔會如此怔神，好在她又回來了，說的時候，轉身把椅子扶起來，然後一步步從後往前……其實還是心神不寧，因爲太像了，陸紳今天的樣子如果不是臉不同，她險些以爲就是陸離回來。
面對陳暖陽忽然冷冽的目光的語氣，陸紳心中的悸動平復不少，“我——咳咳！”
他這開了口卻因爲一陣痛楚而不得不咳嗽兩三聲，而就這咳嗽的功夫，武小昭把那個包兒打開，猛然驚呼：“秦越年！姐！包裡是秦越年的屍體！”
在武小昭大喊的時候，整個辦公室的人都是倒抽口氣——
這是什麼天大的喜事和哀事！
大家忙裡忙外的跑，您老卻直接打包送上門！
還一個早就死了！
還找個鬼喲！
“秦越年？”一瞬間，陳暖陽臉色都變了，嚴肅無比的快速走過去，江煜城亦是。還有那後面的人，也都圍過來，準備江煜城吩咐就立刻抓陸紳！卻是又是萬萬沒想到的，在陸紳咳嗽完了，剛開口喊了一句“暖暖”，就聽江煜城用極冷漠的聲音道——
“他臉上有人皮面具。”
冰冷刻骨的聲音說完，江煜城擡起手，幾乎是迅速的把那個所謂的秦越年臉上面皮直接揭開！
嗤啦的一聲，卻仿若雷鳴。
才激動的心又沉入谷底，陸紳更是痛苦萬分，因爲那撕下來麪皮後的人是……
“小野！”
在陸紳說的那一刻，他就要衝過來，卻被後面的人一把抓住、攔住，而這邊兒陳暖陽和江煜城蹲在屍體前，那一刻，心中說不出什麼感覺。
死者牧野她在搜查陸紳家遇到過，是陸紳的助理，可如今，面如死灰，心口一大片的血污都已經乾涸，脣部發白，
身體僵硬，顯然是死去多時！
“對不起，有件事我瞞了你。”
倏地，陳暖陽的手被江煜城抓住，他如此說完，在陳暖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起身又道：“把陸紳抓起來。”
陸紳還望着牧野，剛纔喊了一句後，腦海裡記起自己和秦越年會面的那一刻。
秦越年聲稱病毒擴散的比他想象順利，說要針劑，再多做一些，擴大規模，於是約他在廢棄樓的頂樓見，他無比激動，自然是早早的和阿笙隱藏起來，在他出現衝自己走來的瞬間，直接開槍！
記得那個時候“秦越年”滿目都是震驚，倒下還有不可思議，阿笙還狠狠踹了幾腳，可是……
“不，怎麼會……小野……小……咳咳咳咳咳！”陸紳身體本就不大好了，因爲太過激動和難過又一次劇烈的咳嗽！
而當陸紳沒命的咳嗽時，陳暖陽卻還想着那句“瞞”，他瞞了自己什麼？
陳暖陽不傻，記性又好，幾乎是腦海裡一過，就記起來剛纔幾個同事揹着手抓槍，他們難道是要打陸紳？
陸紳被咳嗽着拖走的時候，江煜城又吩咐武小昭把屍體搬走。
“你瞞了我什麼？”陳暖陽說的時候，江煜城少有的用很複雜的眼光看她，“結案後，告訴你。”
又是結案後！可是陳暖陽這次不聽，也不答應，一把揪住他胳膊：“你現在告訴我！”
冥冥之中，她就是感覺到一種心慌和心悸，而這時候，外面卻是一聲聲慘叫然後還有槍聲——
“砰！”
槍聲響起的瞬間，江煜城和陳暖陽幾乎是同時跑出去，江煜城在前頭，緊緊的護着陳暖陽，而陳暖陽緊緊的盯着陸紳，血泊中的陸紳！
“江指揮，他剛纔劇烈反抗，我們只好……”
“送醫院！”
江煜城說的時候，陳暖陽看到陸紳手中握着銀閃閃的東西，像是手銬，但分明他一隻手上還扣着手銬？
“奇怪，怎麼多了一副手銬。”扶起陸紳的人說時，陳暖陽腦海裡倏地划過去一副手銬落在地上的畫面，那是她在天涯警局裡用鐵絲撬開的手銬，可當她想看清楚點，陸紳已經被帶走。
江煜城冷冰冰的又吩咐：“請最好的醫生，別讓他死。”
陳暖陽沒說話只是蹙眉，而後看他越來越遠，心裡悶悶的不舒服。
“秦越年如果會易容術，偵查看起來很難，但這個信息共通的網絡社會，從新增人口或者失蹤人口看，或許有下落。”
江煜城說完轉身遇上武小昭，武小昭又接着道：“或許他膽大包天，也許早就來警局辦理過新身份證也不是不可能。偶像，你剛纔又一次刷新了我對你的崇拜值，回頭吃飯的時候，我有些事情和你討論，我先去查了！”
武小昭說的是江煜城會的易容術，因爲這要不是江煜城出神入化，興許這次就讓他騙了！剛纔他都沒認出來，更別說陸紳還把他抓來邀功，只是說到這個——
“姐，你說陸紳是怎麼抓到假秦越年的？那個牧野又是怎麼死的？我忽然對這個陸總有些好奇了……要不我去審他，你去查身份證吧！”
江煜城並沒有准奏，“小昭去派出所，暖陽，你的記性好，留下把今天的過程記下，陸紳——我親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