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冰開口叫住徐諾:“徐隊長請留步。法醫科那邊暫時還沒有結果,我下午已經研究過案情,希望能開個短會,給你們分析一下。”
徐諾回頭問:“分析什麼?”
鄭冰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後說:“分析兇手的心理。”
呂聰忙圓場:“正好我們也要彙總案情,大家一起去會議室吧。”
進入會議室,鄭冰很主動地坐在了呂聰的右側下首位置,而那平時是徐諾的座位。徐諾眉頭微皺,上前坐在鄭冰的對面。
大家各自攤開記錄本,呂聰剛要說話,只見鄭冰直接從包裡掏出筆記本電腦放好,旁若無人地掀開屏幕、開機,直到windows的開機音樂響起,呂聰纔回過神道:“雖然現在案子還毫無頭緒,連死者的身份還沒有確定,但是咱們還是先開一個碰頭會,大家都談談想法,咱們不能一直這樣以逸待勞,等着兇手送上門來……”
鄭冰接過話題說:“呂隊長說的沒錯,想要抓住兇手,就必須比兇手想的更快一步。所以我下午去過案發現場,看過你們取回的所有物證,並且聽了兇手的電話錄音。”
鄭冰擡頭環顧圓桌周圍的人,見大家都在盯着她,滿意地露出意思笑容,繼續說道:“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兇手是一個聰明而且有控制慾的人,掌控事情的發展會讓他有一種快感,而對他人的掌控和戲弄更會讓他興奮不已,所以……”她刻意在這裡停頓,盯着對面的徐諾,用手指着她道,“而你,絕對不能讓他覺得你已經被他影響,被他掌控,這隻會增加他的成就感,讓他更加無法無天。”
徐諾面無表情地看着鄭冰,一字一頓地說:“我沒有被他掌控。”
鄭冰輕笑,言辭卻依舊犀利:“但是你已經被他影響了情緒不是嗎?兇手爲什麼打電話來,他就是想了解你的情緒,你的憤怒,你的恐懼,你的破口大罵或是充滿恨你,都會讓他覺得自己被滿足,這也就是我要說的第二個問題。兇手不會因爲這一次的滿足就放手,滿足後他會再次陷入空虛,所以他爲了得到再次的滿足。就會再次作案,繼續來戲弄你,看着你爲了破案疲於奔命,他又再次得到滿足,於是這就是一個怪圈,他會在這種病態的滿足感中越陷越深,所以就會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的作案,直到被你們在抓住。”
劉赫實在不想聽她的長篇大論,忍不住打斷道:“根據下午的清查,符合年齡要求的失蹤人口有13例,等法醫科的樣貌還原坐好,我們就可以去找人辨認。”
他邊說邊用眼色示意李可昕等人繼續接話,李可昕偷眼看看坐在上首臉色各異的三個人後,飛快地說:“監控錄像經過技術分析後,沒有被篡改或者拼接過的痕跡,但是也沒有提取到受害人的相貌或者其他有價值的線索。”之後便抓起筆在記錄本上飛快地寫,也不知道她在記錄什麼。
孟信遠簡單扼要地說:“博客上沒發現異常。”
劉子玉見劉赫警告的眼神瞪向自己,低頭看看記錄本,發覺自己沒辦法像前面的兩個人一般一兩句話說明情況,撓撓頭人命地開口說:“根據法醫科的檢驗。現場發現的兩根頭髮明顯不是屬於死者的,死者是A型血,頭髮主人的血型是AB型。額,那個酒杯上提取的指紋,一個杯子上的指紋是屬於死者的,另外一個杯子上的指紋不是死者的,但是跟酒瓶上的指紋一致,很有可能是兇手的,香水瓶上的指紋也跟酒瓶上的一致,跟案發現場畫着心形的玻璃上的指紋也一致,應該是同一個人的右手全部指紋。”
“那香菸上呢?”徐諾對拼湊出自己名字的香菸耿耿於懷,“香菸上的指紋呢?”
劉子玉翻翻記錄本說:“額,沒提香菸上有指紋啊,對不起,我沒問清楚,我馬上去問。”說罷合上記錄本就一溜煙兒地出門朝檢驗科跑去。
鄭冰一直噼裡啪啦地在電腦上敲打着,見其餘幾個人都說完,把視線轉向呂聰:“呂隊長,你有什麼要說的,也跟他們一起說完吧,免得我等下的分析還要被你們打斷。”
呂聰鐵青着臉,從心裡不喜歡這個不識趣的心理學家,只簡單地說:“下午我帶技術科的人員去了徐諾家裡,已經做好防護措施,再加上我們佈置人手保護,相信安全絕對不會構成問題。接下來我們繼續聽心理學家的高論吧。”
鄭冰不以爲意,盯着徐諾道:“剛纔我說的你應該聽明白了吧,所以從今天開始,無論你心裡怎麼想。但是請你在人前人後都保持鎮靜,因爲兇手很有可能就在暗中觀察你。而且最重要的是在接聽兇手電話的時候,一定要冷靜,決不能暴露自己的情緒起伏,因爲你月情緒化,越會助長兇手的氣焰。我想你既然能夠成爲W市刑偵大隊的副隊長,控制情緒這點兒本事還是應該有的吧?”
在場衆人聽到最後一句話都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心道徐諾肯定要生氣了。
但是徐諾只是靜靜地聽着鄭冰的話,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是淡淡地說:“你說的有道理,我知道該怎麼做。”
鄭冰這下笑得稍微有些真誠:“你算是個明白人,倒是免得我多費脣舌了。”她說完合上電腦,收拾東西像是準備要走,“哦,對了我再最後說一句,你們不必追查徐諾認識的人,因爲兇手跟她的生活應該並沒有過交集。”
劉赫終於忍不住反脣相譏:“就憑你看了看現場和物證,就能知道這麼多,那還要我們警察做什麼?你直接告訴我兇手是誰,我去抓你看怎麼樣?”
呂聰呵斥道:“劉赫,你別胡說八道。”
鄭冰不緊不慢地收好電腦,對劉赫說:“你可以不聽我的,我只是提出我的觀點。等以後兇手抓到,我是說如果你們能抓到的話,到時候就知道我說的正確與否了。”
正在此時,劉子玉氣喘吁吁地跑進來說:“呂隊、徐隊,你們去檢驗科看看,香菸上似乎有字。”
衆人一股腦地跑去檢驗科,檢驗人員早已把香菸從抽屜底部取下準備檢查,卻發現四十六支香菸的煙體上都寫着數字。待四隊的人趕到時,檢驗人員已經把香菸上的字輸入了電腦。
劉赫是第一個跑到的,盯着電腦上一串毫無規律的數字,目瞪口呆地問:“這。這是什麼啊?”
大家定睛一看,屏幕上的四十六個數字是:19、34、19、22、22、21、19、22、22、29、25、23、15、25、24、15、15、22、29、15、12、15、16、25、28、15、10、32、22、36、7、32、24、22、15、29、29、36、25、32、29、31、25、26、23、15
鄭冰第一個開口道:“恩,如此看來我更加肯定我的分析,兇手絕對是個對自己的頭腦很自信的人,這是他出給徐諾的考驗,看她是否能夠破解。”她忽然回頭問徐諾,“你是不是接受過什麼採訪之類的?”
徐諾正盯着數字出神,被她冷不丁一問,想了半天才想起來說:“之前因爲那個5.10重案破獲,曾經被於副叫去接受過一次訪問,而且市廣播電臺模仿上海刑警803的形式,新推出了一檔廣播劇,就是連載講述我們破案故事的,也有人來調過案卷。我還被於副叫去做了顧問,偶爾要去電臺參加節目,接聽衆電話。”
鄭冰一拍手道:“那就是了,這個兇手絕對是推理破案的狂熱愛好者,也是廣播劇的忠實粉絲,聽了你的破案事蹟,從而產生想跟你一較高下的念頭,並且動手犯案。我覺得這個兇手以前應該有過案底,我想你們也許可以從這方面入手。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眼前的密碼,我想,這應該是兇手的一個死亡預告。”
“死亡預告?”徐諾被這個字眼震地一驚,沒想到以前在小說和電視裡常見的情景會出現在自己面前,但是再回頭看看這一串長長的數字,根本就是毫無頭緒。
李可昕早已經把數字打印出來數張分發到每個人手裡,大家回到辦公室繼續與這堆數字作戰。
劉赫死死盯着數字,看到最後都覺得自己不認識數了,終於呻吟一聲趴倒在桌上:“我不行了,我從小數學就不好,我放棄了。”
李可昕最是細心,她努力想從這串數字中找出規律:“都是兩位數,只有7是一位數,15出現的次數最多,一共出現了八次。然後是22七次,25和29五次……”
“撲哧!”鄭冰突然笑出聲來,“小警官,實在不好意思,但是我想說,這應該是個傳遞消息的密碼,翻譯出來應該是一句話,而不是想你這樣做分類和統計,我剛纔問過檢驗科的工作人員,他們是按照字體比劃順序記錄下數字的,所以我們也要按照順序解碼。”
李可昕被搶白後臉上訕訕地,劉赫看不過去地說:“有本事你解出來,不然就別說別人!”
被密碼折磨得頭疼的某人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