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早上的校園,少了往常密密麻麻上早課的同學,在這所幾乎跨越了一個世紀的人文大學裡,一條兩側長着鬱鬱蔥蔥的百年梧桐樹的馬路,被涼風晨日襯得更顯幽深靜謐。
所以顏君一擡頭,自然毫無阻礙的看見了那路的盡頭。一個白衣勝雪的女孩子,邁着款款蓮步,與身側一個面色普通,但是略施薄妝看起來也清秀美麗的女孩子小聲的聊着天,她的笑容彷彿枝頭那輪新日般嬌豔。
可是,這個女孩子,確是顏君心頭最疼痛的一抹傷疤。她是鄭楠楠。
冷下臉,往日的幸福被他盡數拋到腦後。該面對的,終究回去面對。幾米之遙,一瞬而過,面無表情的擡起頭,對面的鄭楠楠顯然已經看見了相向走過來的顏君。
頓時,那女孩站住了,握着旁邊好友的手僵了一僵,一雙大眼睛剎那間汪出了一絲淚水,咬了咬牙,眼中的愧色濃烈的顯露出來,一股股不安通過手臂傳達到了旁邊女孩的眼神中。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任何人看着都不捨得去觸碰她一絲毫髮,粉紅色的小嘴抿着,尷尬不安慚愧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從她眼睛裡流露出來,本來就粉白的小臉,顯得更加蒼白,無助的看了一眼身側高大的女孩子,就這樣低下了頭。
而此刻顏君嘴角抹過一絲苦笑,心臟猛的抽搐了一下,那痛本就已經深入了骨髓,就算是淡然處之,也不能輕易忘卻。他目不斜視平靜的從她身側走過,就連看她一眼都嫌多餘。
她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將自己欺騙了好多年!
只不過你不找事不代表事不找你,就在顏君想要躲的遠遠的時候,鄭楠楠旁邊的那個女孩喊了起來。
“你!顏君!你個沒良心的,你給我站住!”
一聲尖叫從後面傳來,顏君身形一頓,微微將頭轉了個很小的角度,沒有說話。
鄭楠楠身邊的女孩一把甩掉鄭楠楠牽着她的手,反身就拽過了顏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推搡了顏君一下,把他推得轉了過身來。
“你還是不是個男人,這麼傷害楠楠,你竟然面無表情的從她身邊過去,顏君,我嶽美麗是看透你了!”
自稱嶽美麗的女孩子指着顏君的鼻子,劈頭蓋臉的大罵一通,把顏君貶的一無是處,好似是他將鄭楠楠拋棄了一樣,而鄭楠楠從她身後小聲的抽泣,一臉的淚花,嬌柔的好似陶瓷娃娃,任誰看了都會心生愛憐。
嶽美麗的一通“哲學教育”說完之後,氣喘吁吁的掐着腰,一雙眼睛瞪得溜圓,直直的盯着顏君看。
顏君嘴角牽出一抹笑意,說道:“呵。美麗,你還是這麼壞脾氣。”
隨後一擡頭,他便看見一雙鄙夷的眼神越過嶽美麗,從她身後瞪來!
那駭然,駭然是那個猶如天使般純潔善良的女孩,那個羸弱不堪,彷彿風一吹就化了似地雪娃娃,鄭楠楠!
顏君並沒有感覺到什麼意料之外,鄭楠楠的品行,他早就參透了!回以一個諷刺的微笑,顏君感覺,他根本沒必要再爲這個女人傷心了。
果然,
嶽美麗看他根本不吃油水,皮早肉厚,毫無情緒變化,大發一通火,氣的咬牙切齒恨不得將他撕進肚子裡後,隨後轉身就拉着鄭楠楠要回去。而鄭楠楠在她轉身的那一剎那,又成了剛纔那副嬌柔委屈又楚楚可憐的模樣,眼淚又跟訓練好似地,不住的在眼圈轉悠,但是就是沒有掉落。
“楠楠,我們走!這個男人,不值得你爲他難過,知道不?”
說罷,嶽美麗轉身就拉起了鄭楠楠的手,就要帶她離開這個地方。轉身的時候,鄭楠楠回首看了顏君一眼,一股勝利者的笑容在她臉色燦爛的開放,那眼角的鄙夷也明顯了起來,嘴角抽動,如果有配音的話,她肯定會說:“哼,窮鬼,跟我鬥,你還嫩!全世界的人,除了你,誰都是站在我這邊的!”
顏君的心已經痛的麻木了。冰冷到了極點。
他只是抱着瓷盤,另隻手插在褲兜,苦笑着搖搖頭。
呵,這就是我曾經全心全意愛着的人嗎?如今,爲何這麼陌生,陌生的我幾乎從未見過……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她變成了這個樣子?心中一痛:難道,就是因爲,錢嗎?
這還是他以前的那個天使般純潔美好,善良無暇軟弱多病,猶若林妹妹一樣,讓人心疼到心坎子裡的鄭楠楠嗎?
他怎麼曾愛過這樣的人!?
她不配!她不值得,她根本就不值得自己爲她難過心痛!
可憐的司寇易,可能他也和嶽美麗一樣,被這個女人的柔弱純潔的外表所欺騙了吧!
他顏君總算是看透了鄭楠楠的面孔,她和司寇易在一起,爲了,就是他的錢財吧!
哎,殘酷的現實啊,自己竟然連讓她騙的資格都沒有了。
自嘲的笑了笑,顏君掏出手,用大拇指擦了一下鼻子,瀟灑的轉身,奔着校門走去。
爲了這個所謂的資格,自己或許真的該做些什麼了。不就是錢嗎?他有了這個異能,還缺什麼錢財?今天,他就要去收那揮揮手就得到的五萬塊錢。
不管外面的風風雨雨,只有自己自強自立,打下自己的一片江山,還有什麼東西可以阻擋他的腳步?有了這個無上戒元,他就是想平凡下去,估計也沒什麼可能了!
出了校門,門口有一個書報亭,他路過書報亭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手中的袋子還是從那瓷器店拿來的呢,搞不好這袋子就是瘋瓷老兒的東西,萬一他認出來怎麼辦?
摸了摸兜裡揣着的一塊錢,他的眼神落到了書報亭裡。
“有了!”
顏君微微一笑,掏出那一塊錢,隨手買了份報紙。
早上八點,顏君準時的站在了古玩街的路口,還沒等拿出名片來給那個瘋瓷老兒打電話,遠遠的他就看見了古玩街裡,一個小老頭飛快的跑了過來,跑的是塵土飛揚人仰馬翻,近了一看,他樂了,那不是瘋瓷老兒還能是誰?大早上的陰霾,也隨着這個有趣的小老頭一掃而光!
“哎呀,瓷老,我還沒來得及給你打電話呢,你就自己冒出來了,還好我一向準
時。”
顏君笑呵呵的打着招呼,手中拿着一團報紙,心裡多少有些緊張,其實還是對自己的異能有那麼一絲絲懷疑。萬一自己還原的東西被鑑定成贗品怎麼辦?但是又一想到一會就有五萬塊錢進賬,他就忍不住興奮起來。那一點擔憂也消失不見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不了,他不要那五萬塊錢就是了!
瘋瓷老兒一雙精明的小眼睛滴溜溜的在他身上打轉,然後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激動的說:“在哪裡在哪裡?那雍正民窯的青花瓷盤在哪裡?”
顏君被這老頭的熱情嚇了一跳,急忙不動聲色的推開那老頭的手,笑話,他還沒想過和一個老頭搞斷臂。
“我看你不應該叫瘋瓷,應該叫瓷瘋。給,這就是那個盤子了。你好好鑑定一下,要是假貨,我可就得給他拿回去,不能坑了你。”
顏君笑了笑,將那團報紙遞了過去。
“哈?不會吧,你怎麼我的寶貝用報紙包,嗚嗚,刮壞了我的盤子,你吃了你,臭小子!”
只見瘋瓷老頭邊罵着邊從身上掏出一個別在腰帶上的黑布包,小心翼翼的接過了報紙。這瘋瓷老頭的衣着也有些獨特,還是那種舊東北的側開褲,有一條黑色的大腰帶纏在腰上,上頭彆着一個黑布包和一杆大煙袋。
“沒事的,報紙那麼柔軟,怎麼會劃破盤子呢。您老是先看看啊,這個東西到底是不是和您原來的那個一樣的。”
顏君有些焦急,那老頭別一鑑定是現代仿貨啊,那樣一來自己的異能在瓷器方面就毫無用武之地了,那麼他想從瓷器這方面發家致富就徹底斷了路了。
隨着老頭來到了古玩街入口處一個供行人駐足休息的地方,顏君在他對面坐定。
只見那老頭從黑布袋裡掏出一塊絨布,鋪在了那桌子上,然後小心翼翼的拆開了那層報紙,戴上了白手套,將那瓷盤拿了出來,又掏出一個放大鏡,仔仔細細的查看着。
這個過程可真是糾結,也不知道是天氣熱,還他心裡着急,顏君的額頭就這麼一會,竟然滲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
不得不緊張啊,這可是關係到他以後在瓷器這方面的財路問題!
半晌,那老頭放下了放大鏡,然後驚訝的說道:“天哪!簡直就是完好無損!完美的!超級完美的雍正民窯一品蓮青花瓷啊!豈止是真貨,還是個上等的好貨色!保存如此完好,實在是太令我驚訝啦!竟然跟剛剛出爐一樣,你那老鄰居一定也是個雍正民窯瓷器的愛好者,他可太用心了!不行,我那五萬塊錢不能給你了!”
顏君聽了這老頭的前半段,終於徹底的放下了心。那瓷器是真貨就好。看來自己修復瓷器這條路實在是完美啊!
而是,後面這句話,氣的他差點抽了過去,怎麼品質完好,他還不給錢了呢?
疑惑中,瘋瓷老兒大大的喘了一口氣,啪的一拍石桌,大叫道:“格老子的!老頭子我要給你八萬!哦不,十萬!這麼好品質的東西,那兩萬塊錢就當給你的中間人的費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