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身世

“啊!”林天大聲狂吼,仿似蠻獸一樣,聲音中帶着野性。此刻他行到半途,卻又終止了腳步。

他拳頭緊攥,其上青筋暴起,猶若一條條的虯龍一樣。他的拳頭顫抖着,在極力地控制着自己。

這一瞬,他心中出現了兩個聲音,身體的本能要他出手,將其斬殺,但理智卻又在勸說他,不能殺。

這種矛盾的心理使得林天在艱難地掙扎,不知該如何抉擇。

地面上,邪聖女癱軟在地,一身潔白衣衫上血跡點點,虛弱到了極點。事實上,身體上的傷害還是次要的,最重要地是精神上的創傷。

這怕是換做任何人,都難以接受。饒是她爲邪仙,心狠手辣,殺人如麻,面臨這般境況,也承受不住。

原本,她是爲救林天而來,但卻遭遇到了這等對待,她的心直在滴血,如同刀絞。

染血的面紗下,她面若死灰,極度絕望,心痛到無法呼吸。

“來吧,殺了我吧!”邪聖女嘶吼,聲嘶力竭,這一刻她只想解脫,也許這對她來說纔是最好的選擇。

她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來,一頭如瀑長髮亂舞,這一刻的她再不復不食人間煙火的九天仙女形象,而像是一個瘋婆子。

聽聞這道嘶喊,林天反而愈發冷靜了下來,胸中的怒氣在漸漸地被壓制。

他終究是有感情的人,最終理智壓倒了本能。

“你走吧!”林天握着顫抖的拳頭,一番艱難地掙扎後,他做出了選擇。

先前,邪聖女曾救他一命,否則她早已被三角眼少年林陰所殺,不會活到現在。

“我欠你一條命,此後再不相欠,不要讓我再碰到你,否則必不留情!”轉過身軀,林天冷冷地丟下一句話。

“呵呵,呵呵……”邪聖女在笑,那笑聲很怪,帶着瘋狂,帶着歇斯底里,帶着無盡仇恨,帶着極致的殺意,帶着一種扭曲,帶着無窮失落……

原本她抱着必死之心,但在這一刻,她的內心猛然煥發出無窮的求生慾望,她要活着。

“下—次—再—見,不—死—不—休!”她話語低沉,森寒,一字一頓,像是自牙縫間擠出來的一樣。

轉過身,自此,她與林天走上了對立面,且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隨即她強撐着,身形跌跌撞撞,灑血遠去。

“雪兒,你怎麼樣?”林天悲泣,傷痛欲絕。此刻的林雪兒雙眸已經閉合,氣息幾近於無,她的生命即將走向終點。

即便她身爲仙人,仙魂強絕,但離仙魂獨存於天地之間還有些差距。

不過,她瑩白的俏臉上始終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這是她最爲絕美的笑容。這一剎那,日月黯淡,天地失色。

見此,林天立即取出一粒生命石顆粒,喂林雪兒吞服了下去。

方纔他關心則亂,倒是忘了這一茬。

林雪兒肉體遭創極重,仙魂倒是並未有多大損傷,只是有些疲累。

不過,在生命石顆粒的滋潤之下,這種疲累立時不復存在,精神滿滿。與此同時,她的肉身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着,眨眼間便修復完好,通體散發着濃濃的生命氣息。

不多時,林雪兒睜開美眸,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清秀的面龐,其上掛着滿滿的淚珠。

林雪兒很快便明白髮生了什麼,心中充斥着狂喜。

“天哥,你終於回來了!”林雪兒展開藕臂,皓首深深埋入林天的胸膛,將其緊緊抱住,窮盡畢生的力量,似是生怕林天飛了一樣。

肌體相觸,林雪兒感受着林天雖不壯碩但卻無比結實的軀體,只感覺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像是擁抱住了老天爺。

這一刻的她,不再那樣霸道與強勢,不再那樣冰冷與無情,不再那樣果斷與凌厲,而似是一個溫柔體貼的鄰家小妹一樣。

這樣的轉換,盡顯其魔女形象,令人捉摸不透,難以揣度。

“回來了,我回來了,再也不會離開!”林天同樣緊擁着林雪兒,喜極而泣。

這一個擁抱持續了良久,這方天地很靜,兩人沉默無言,激動到說不出話來,只是這樣相擁着。

時間仿似定格在了這一刻,原本的千言萬語皆是融化在了這一個擁抱當中。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這種沉默的氛圍被打破。

咻咻咻!

高空之上,響起道道破空聲,許多仙人御空而來。顯然,方纔的連番大戰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只是先前那種碰撞太過驚人,僅是餘波便令他們驚駭不已。

這般一幕令林天與林雪兒雙雙回過神來,當即他們以命運之力加諸己身,發揮其妙用,使得自己隱身,仿似融入了虛空中,悄無聲息地遁走。

不論是林天的宿命之力,還是林雪兒那種同樣神秘而恐怖的力量,都可做到這一點。

“咦!”那些仙人行來,當即便發出了驚咦聲,眉頭緊皺,疑惑不已。

此時,虛空中還殘餘着方纔大戰所留下的氣息,自其中他們察覺到了不同尋常。

這些氣息很紛亂,與天地仙氣相互交雜在一起,無一例外地強橫。有靈覺敏銳的仙人當即感受到了邪仙的氣息,以及一種神秘而恐怖的氣息,說不清,道不明。

毫無疑問,這是林天的宿命之力。

一些仙人雖不明這是何種力量,不過林天可是大名鼎鼎,聲名遠揚,他們自然是格外關注,此時他們心中的目標已經隱隱指向了林天。

此外,最令他們疑惑地是另一種氣息,那種氣息雖不若邪仙的邪力與那種神秘的力量強橫,但卻格外特殊。

所有仙人都察覺到,這種氣息與周遭的仙氣格格不入,有着本質上的差別。

“這究竟是什麼力量?”人們驚詫不已,在腦海中冥思苦想。

……

一座嶄新的洞府中,林天與林雪兒依偎在一起,短暫的狂喜過後,林天又陷入了喪母的悲痛中。

且不止如此,他此刻的心情很複雜,在得回失去的記憶後,他心亂如麻,像是一團漿糊。

苦苦追尋數年,他終於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萬年前,仙族與魔族大戰,這一場浩劫生靈塗炭,死傷無數,鮮血染紅半邊天,最終以仙族的大獲全勝而告終,這是修仙世界衆所周知的事情。

不過在這一場大劫中,魔族是否被全滅或斬草除根卻無人得知。很多人認爲,魔族已經徹底消逝在了羣仙大世界。

事實上,當年那一戰,魔族敗北,卻並未完全消亡,而是退到了某個小世界中,偏安一隅。

這一界被稱爲萬魔界,林天便是出自其中的一員,這是他自小生活的世界,他的母親更是貴爲魔族聖女。

一族聖女,原本應是高高在上,身份尊貴,地位顯赫的存在,但是自林天開始記事起,她的母親便與其身份嚴重不符。

他們所居住的那座樓閣,冷冷清清,無人服侍,所有人都對他們母子冷眼相對,暗中譏諷,帶着蔑視與恨意,甚至有着殺意,仿似他們是千古罪人一樣,犯下了滔天大罪,不可饒恕。

不過,林天的母親雖失去了聖女身份,但威勢猶在。林天知道,母親的實力很強大,強大到他無法想象。

不過,那些魔族人雖不敢明着與他們過不去,但暗中的冷嘲熱諷是家常便飯,經常會有着閒言碎語傳出。

因此林天的童年可想而知,一片灰色。

除此之外,林天有些特殊的身份也是那些魔族人敵視他的主要原因之一。

萬魔界中生活着羣魔,她的母親亦是純正的魔族,然而他的體內卻流淌着純正的仙族血液,且很是不凡。

而仙族與魔族勢同水火,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因此林天的處境可想而知。若非有着她的母親震懾,怕是早已不復存在。

魔族中人都討厭他,甚至是厭惡,就連他母親原本身邊的丫鬟們都嫌棄他,因此她的母親便遣走了所有的丫鬟。

十幾年來,她都是與母親相依爲命,甚至幾乎未出過那座閣樓。

不過,萬事無絕對。林雪兒是他童年之中唯一的色彩。也許是出於同情,也許是出於善心,林雪兒是唯一不介意他的身份的玩伴。

甚至是當她的家族中人禁止她與林天碰面時,她都會偷偷溜出來與其相見,即便是被家族中人發現而受罰也不在乎,仍舊我行我素。

二人可以說是青梅竹馬,有着很親密的關係。

自有記憶起,林天的腦海中便沒有父親的形象,母親從未向他提起過。他也很少去問,因爲那樣會令母親傷心。一開始時,他對父親沒有任何感覺,談不上很,更談不上愛。

然而當有一天,他自他人口中得知,他今天這一切全都是拜他父親所賜,且他的父親深深傷害了母親,以致於母親受到了不可挽救的創傷,也因此他母親的地位一落千丈,導致那般的處境後。

他對父親的恨意達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他恨不得啖其肉,食其血。

但是,他卻始終不知道他的父親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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