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腳步輕盈,踏着月色款款走着。
身後是一臉凝重的魏大人,他冥思苦想也不知道爲什麼蘇月可以這樣輕而易舉的猜透人心。
而蘇月口中的那個女孩當年的的確確就是被安想容給活活打死的。
這樣的深仇足夠他記着一輩子。
還沒有開始的愛戀就這樣輕易的夭折,他心愛的姑娘還沒有觸摸到她的臉龐,年輕的生命就像是羽毛一般,這般輕飄飄的被人忽視。
“蘇姑娘,你爲何?”忍了半天,魏大人終於是將心裡的疑問說了出來。
蘇月這一次是第一次來唐國,別說是自己的故事了,就算是今天他魏金釗也是第一次跟蘇月姑娘說話。
而且自己在唐國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魏金釗不認爲自己有哪裡足夠獨特可以讓蘇月對自己刮目相看。
更重要的是能夠讓她記住自己,並且瞭解自己他埋藏在心底的故事。
“其實想要看到人心很簡單,很多時候人都是不由自主的將自己的內心給表現出來,你不必太過介懷,我並不是有什麼透視眼或者是能夠洞察人心,心中有恨的人就算是藏得再深,也會有疏漏的時候,況且夜色原本就是最溫柔的鎮定劑,會讓人便的柔軟。”蘇月微微一笑,露出淺淺的酒窩。
她總是這樣輕而易舉的就讓人對她放下戒備,很自然的與她成爲朋友。
願意去靠近她,信任她。
“魏某人受教了。”魏金釗握着雙拳對着蘇月深深地鞠了一躬。
蘇月笑着搖搖頭:“我可是沒有什麼能夠教給魏大人的。”
“蘇姑娘這樣客氣便是瞧不起我們這些老粗人了,若是蘇姑娘有用得着我們兄弟的地方儘管直說。”魏金釗雖然是個粗人,可是他也知道有恩必報。
再說難得遇見蘇月姑娘這樣平易近人的姑娘。
更重要的一點是,蘇月姑娘的蘇婉不日就會成爲唐國的妃嬪,只等皇上歸來罷了。
能跟蘇月姑娘交好,便等同於成了蘇婉姑娘的人,這樣在公衆也就有了立足之地。
“魏大人當真是過謙了,我不過是想去看看皇后娘娘罷了,聽說她傷了臉,又在找皇貴妃,皇貴妃身懷龍嗣,這個時候還是要靜養的好。”蘇月若無其事的說道。
魏金釗自然能夠聽懂,他點點頭:“是啊,皇后娘娘不知道中了什麼邪,竟然如此恐怖,也不知道平安王王妃是不是跟她一個樣子。”
說道張楚晨,一直笑意盈盈的蘇月,臉上的表情稍微有些僵硬。
是啊,張楚晨呢?
她在那邊還好麼?
蘇月擡頭看着天空,微微一笑,算一算時間,她也該回來了。
“蘇姑娘,咱們到了。”不等蘇月說話,魏金釗已經先一步開口,伸手指着冷宮的方向。
蘇月點點頭:“有勞大人了。”
“能爲蘇姑娘效勞,是魏某人的榮幸。”魏金釗是外臣不方便進入冷宮,所以也只能將蘇月送到此處。
蘇月看着他忽然低聲道:“那個女孩或許還活着。”說完這句話,也不等魏金釗反應,她便快速走了進去。
魏金釗神色大變,急忙要追趕蘇月。
卻是被身後的幾個士兵給攔住:“魏大哥,你瘋了,那是冷宮,怎麼是你我能進去的?”
“不,你們別攔着我,我要去問清楚。”魏金釗有些瘋狂,他的五官扭曲在一起,渾身上下都是蠻近,身後的人緊緊攔着他,生怕他給跑了過去。
“魏大哥,冷宮不是我們說進就進的,冷宮裡住的人就算是禁了足那也是主子,你冷靜點!”幾個人合理將已經失去理智的魏金釗拖了出來。
走了好一段,魏金釗才木木的開口:“你們放開我吧。”
幾個人氣喘吁吁,確定魏金釗不會再去做那些掉腦袋的事情,這才鬆開了手。
“魏大哥,你怎麼了?”
魏金釗抱着腦袋,深深呼吸幾下後,這才緩緩的道:“沒有,只是想起來有些事情要問問蘇姑娘。”
“那就好,魏大哥,你可是要嚇死我們幾個了。”守衛們想起發財魏金釗那不顧一切的樣子還真是心有餘悸。
魏金釗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走吧,耽擱了不少時間,換崗的那幾個估計都等久了。”
幾個人急忙順着原路走過去。
經過冷宮的時候,魏金釗的目光再一次落在那個孤寂空曠的大殿內,他握緊拳頭默默道:“不論如何,下一次見到蘇月一定要問她個清楚。”
蘇月提着裙襬緩緩的走在臺階上。
她每上一階臺階,口中就默默的計數一次,直到九十九個臺階後,她停了下來。
“九九歸一應是八十一纔是,看來修了這座宮殿的人果然不是九州的人。”蘇月略微沉吟,便伸手推開了那緊閉的大門。
“誰?”守門的是個老嬤嬤,她頭髮灰白,身上穿着一個褐色的宮服,雖然年齡看起來比較大,可是那老嬤嬤的眼睛卻是一片清明,絲毫沒有渾濁的現象。
“嬤嬤,皇后娘娘在裡面麼?”蘇月很是客氣的攏攏袖子。
那老嬤嬤件蘇月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遍這才道:“你便是燕國的奇女子蘇月?”
“奇女子不敢當,只是大家擡愛罷了,小女子燕國蘇月,夜晚前來叨擾實在心有愧疚。”蘇月月牙白的袖子輕輕飄着。
她的聲音如同夜鶯一般,清麗婉轉。
老嬤嬤面無表情:“傳言難得可靠一次。”
蘇月聽了她的話,只是微微一笑,卻不在言語。
那老嬤嬤旋即道:“怎麼就你一個人?”
“嬤嬤想見的人是誰?”蘇月反問道。
“你不是唐國的人,你沒有資格進入。”老嬤嬤依舊是冷冷的拒絕。
“怎麼?難道嬤嬤認爲張楚晨就是唐國的人了?”蘇月臉上始終帶着她標誌性的笑容。
那老嬤嬤的表情終於是微微一動:“沒錯。”
“據我所知,張楚晨可從來都不是唐國的人,老嬤嬤您怕是記錯了吧?”
“你可以說老婆子我是老眼昏花,但是我絕對不會算錯事情,蘇姑娘請回吧,安想容就算是十惡不赦也不是蘇姑娘您能殺的。”老嬤嬤目光如炬。
蘇月卻是不怒不惱,她前後踱步這才輕聲道:“小時候蘇月時常聽人說起唐國的奇人異事,沒有想到消失了很多年的七殺竟然會出現在唐國的皇宮內。”
七殺是一個國家的名字,是九州九國之一,從前七殺只是一個人,然後七殺是個組織,後來實力不斷的擴張,七殺就成了一個國家。
只是七殺很奇怪,她們想來低調,從來不會主動惹是生非,裡面的人大都是無家可歸的孤兒。
七殺有個奇怪的規矩,凡是她們決定守護的人,哪怕是窮盡一切也會誓死保護。
“蘇姑娘既然看的出老身的來歷,又何必要自找麻煩?”老嬤嬤將雙手背在身後,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蘇月。
蘇月莞爾:“嬤嬤這麼確定蘇月就拿你沒有辦法?”
“蘇姑娘是個明事理的人,蘇姑娘你一向都不管宮廷爭鬥,如今卻爲了一個安想容,來到這裡,想來也是壞了姑娘自己的規矩,就不怕逆天改命終要付出代價麼?”老嬤嬤的聲音越發低沉,令人聽着渾身都要起雞皮疙瘩。
然而蘇月卻還是和沒事人一樣。
“嬤嬤您又忘記了,我們的命早就被人改了,那個變數既然已經出現,我便要爲旁人多做一些,安想容必須死。”蘇月笑意盈盈的臉龐上多了一絲肅殺的氣息。
老嬤嬤嘆了口氣:“既然你如此堅決,老身只要你一句實話便可放你進去。”
“嬤嬤請說。”
“你殺安想容是爲了劉瑤還是蘇婉?”老嬤嬤的雙手攏在一起,她的手心裡是一個針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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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裝着足夠在眨眼內讓人渾身七竅流血而亡的暗器。
只要蘇月的回答是違心的或者她執意要闖進冷宮,那麼老嬤嬤都會毫不留情的將蘇月誅殺。
不論外界對她的評價有多麼好,她都不會改變自己的初衷。
蘇月愣了愣,顯然是沒有想到老嬤嬤會問自己這個問題:“如果我說是爲了張楚晨,嬤嬤您信麼?”
老嬤嬤哈哈大小:“爲什麼不信?老身自然是信。”她一邊說,一邊抽出雙手,竟然是主動打開了冷宮的門。
“去吧,你和張楚晨終有一天是在對立面,就你這個氣魄,老身是敬佩的。”老嬤嬤一瞬間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她笑着拍了拍蘇月的肩膀。
蘇月點點頭:“謝謝嬤嬤。”
冷宮比蘇月想象中的還要大,還要冷,還要陰森。
她手裡舉着火把,空蕩蕩的房間裡面,到處都是迴音。
此時的老嬤嬤身旁有個清瘦的身影:“祖師婆婆,你怎麼放她進去了?”
“廢話,你個傻丫頭,現在你這個樣子虛弱的一隻貓都能咬死你,不讓蘇月去殺安想容,還等着你去殺啊?你要知道安想容手裡面可是有能夠殺了張楚晨的東西。”方纔還是義正言辭的老嬤嬤赫然變成了白靈的樣子。
而她身旁站着的女子,自然就是大病初癒的素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