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主要的是,他剛纔看路不涯等人時,他們的臉上都沒有絕望的神色,反倒是不時看着路不涯,那感覺就彷彿在等待着路不涯下命令。
所以,便想着將諾兒送進拉比內,有了拉比則可躲可逃,隨時都可以離開。
路不涯忽然低嘯一聲,地上站着的幾乎所有人,都將目光掃向空中。
白日心中一揪,一陣強烈的不祥感覺涌起,立刻整個人護住諾兒,打開拉比的艙門,將她送上去。
就在這時,心神深處忽感到一股力量從懷中撞來。
他正要細察,一聲悶哼響起,諾兒胸前忽然爆開一團血花,血箭四噴,將他從頭到身上頓時浸滿了血,同時一陣劇痛也從身上傳來。
白日頭腦嗡的一下,一暈,差點從空中栽了下去,急忙一手抓住比莫溫的艙門,整個人躍了進去,同時大喊道:“諾兒!”
低頭看向諾兒,她小嘴上依舊被東西貼着,剛纔那一下悶哼聲,就是從喉間傳出的。
而原本充滿血色的嬌俏小臉,此時也變得蒼白,眸子微閉着,排扇般細長的睫毛,不停的抖動,棕色的長髮在剛纔的搶奪中有些散亂,胸前那灘紅色血印觸目驚心。
白日一把揭開貼住她小嘴的封條,一邊叫喚着諾兒,一邊將體內最後那不多的真元力,源源不斷的輸了過去。
無絕經!你不是號稱真武界第一療傷心法嗎?快點將諾兒救回來!
他心中猛嚎着,但真元力輸入後,他發現了一個永遠不願看到的事實──
諾兒柔弱的身軀內,所有的經脈已經全部斷掉,大量的血,正不停的朝外涌出。
該死的路不涯,肯定之前就在諾兒體內安了什麼東西。
真元力持續往內輸,上次被七海水侵蝕半個月之久的葉秋都能救活,所以此時的他,也企盼着奇蹟的到來。
經脈內雖仍無起色,但是諾兒的臉上卻終於有了反應,眸子睜開,看見白日渾身是血的模樣,驚叫道:“白大哥……你受傷了?”
白日見諾兒甦醒過來,激動的道:“諾兒,你沒事了?”
諾兒蒼白的雙脣,也開始紅潤,搖首道:“我也不知道,只感覺渾身輕飄飄的。”
白日仍舊不停的往她體內輸送真元力,但卻如泥牛入海,一點反應都沒有,但諾兒的小臉卻是越發通紅。
白日緊張的看着她,自己剛纔被那股力量所打中的地方,也已經浸得他一身白衣全是血。
白日道:“諾兒乖,大哥會帶你出去的。”
話雖如此,但是所剩不多的真元力正不停的輸給諾兒,他根本沒有多餘的用來啓動拉比,艙門已經自動關閉,這拉比本身殘餘的能量,還能維持在半空中一會。
諾兒小臉上泛出微笑,雙頰上兩團暈紅越發明顯,道:“我知道大哥對我最好,自我出生到現在,跟大哥在一起的日子是最幸福的。”
白日心中不由自主的發寒,彷彿掉入了一個冰窖內,摟住諾兒,平時能言善道的他,此時一句話都說不出。
諾兒忽然緊緊拉住白日的衣服,道:“大哥,抱緊我,我感覺我要飛走了。”
白日眸中淚水滾落,緊緊抱住諾兒,將頭深深埋在了諾兒胸前的血印處。
諾兒身上的血腥氣,此時彷彿成了世上最美妙的清香,他略帶哭腔的道:“大哥會一直抱緊你的,保證你不會飛,飛走了,我也要把你抓回來,讓你永遠在我身邊!”
諾兒抓住他衣服的手忽然鬆開,摸了摸他的頭髮,白日趕忙擡起頭來。
諾兒看到白日臉上沾上的血,以及滑下的淚水,小手忙擦了上去,道:“大哥,你哭什麼,是不是嫌諾兒不好?不想要諾兒了?”
白日知道她就像一個敏感、脆弱的小動物,雖然表面豔麗照人,但是內心深處卻自卑無比,忙自己抹去淚水,道:“不是,是大哥太高興了,諾兒以後就跟大哥在一起,大哥到哪裡也把你帶上。”
諾兒嘻嘻一笑,整張俏臉開始病態的紅,但藍色眸子卻越發的黯淡,道:“真的嗎?嘻嘻,如果大哥能把我像把這個一樣,放進那個空間裡面就好了。”
白日一怔之後,才反應過來諾兒說的是比莫溫,心中一片苦澀,道:“諾兒乖,大哥不會讓你離開的,也不能放進那個空間,那樣我就看不到你了。”
諾兒小頭連搖,道:“不,大哥,我在你身邊太累贅了,如果沒有我,大哥也不會受傷,我只願意藏在大哥體內的一處,等大哥想我的時候,就讓我出來看看我,我就一直在裡面守候着大哥……”
這一定是她心裡一直所向往的,所以連停頓都沒有,便一口氣說了出來,但到了最後幾個字,還是有些接不上氣了。
白日知道按照諾兒的體內狀況,早已該死去多時,但不知是天絕心經的特殊,還是其他原因,她仍能堅持這麼久。
他緊緊抱着諾兒,淚水模糊了眸子。
諾兒忽然緊緊的拉住他的衣服,叫道:“大哥,大哥……我要飛走了,我、我不要離開你……”
白日模糊的視線盯着諾兒,猛地發現俏麗的臉頰,已經在瞬間消退了紅色,脣間的豔採也已不見,只餘下一抹蒼白,就連方纔還熱乎乎的嬌軀,此時也忽然冷卻了。
十七年的生命,似乎就這樣消失在這柔弱的嬌軀內。
“諾兒!”白日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心中恨得直滴血。
但淚水……卻再也流不出來。
輕輕放下諾兒的身體,看着她美麗的身體,想起初次見到她的午後,那個陽光燦爛的午後,一身火辣裝束的諾兒站在牀邊,美麗精緻的面孔,略帶羞怯的笑容,率真的舉止……
“我是專門派來服侍您的諾兒,您、您一定就是三老爺吧?”
“主人,您、您需要什麼服務……”
這一切恍若昨天發生的,在腦中迅速掠過。
時光飛轉,生命易逝。
這本是自己早已明白的道理,就在那天玉迢河邊,看着河水,感嘆修真百年後回頭再看,這河水依舊如此流淌,而再也沒想到,只是幾日之間,當日陪着自己一起看流水的諾兒,已經消失了。
諾兒與月霜荷不同,月霜荷離開了,自己感到了失落,但更多的卻是一種欲征服而未征服的失落。
而從諾兒身上,自己卻時刻涌出用生命去呵護這個女孩的感覺,而諾兒也如同一張白紙般,沒有任何污點,也對自己有着絕對的信任。
自己擁有着這份信任,但卻沒有做到當初的承諾……
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鮮血,有自己的,但更多的卻是自諾兒身上噴射出的,以血爲箭,這是毒?還是器?
諾兒身體裡種下這些時,會不會疼?
白日心中的一片溫柔情懷,頓時化爲了滔天恨意,剛纔爲了給諾兒輸送真元力,他自己也已經耗損過度,在拉比內,忽然整個拉比一陣震動。
他勉強站住身子,暗道:這些該死的東西,我不去找他們報仇,他們反倒先下起手來。
正要坐下靜修,忽然,腦中一個聲音響起道:“臭小子,出了什麼事情,把我折騰醒了!”
聽到這個聲音,如在平時,白日一定激動無比,此時心中佈滿恨意,冷聲道:“你給我閉嘴,回去繼續睡!”
能在白日腦中說話的,自然就是隨着神器一起進入他體內的附贈品──破東風,他的意識與白日的糾纏在一起。
上次因爲要幫白日衝出石海,所以耗損過大,不得已休息多日,直到剛纔白日因爲諾兒之死,而情緒起了巨幅變動,以及那種透在骨子裡的恨意,才把他驚醒。
菩節愕然道:“小子,你怎麼了?你爹媽被人砍了?這麼大仇……”
白日冷冷的道:“閉嘴!”說完,便不再去管菩節的廢話而趺坐下來,將原本保留在體內的真氣沉入丹田,利用以前生出真元力的方式,開始轉換,開始重新積聚真元力。
而此時外面也早已鬧得一團亂,一方面路不涯等人見攻勢奏效,但只知道諾兒是死定了,誰也不知道白日傷勢如何,沒人敢*近上去查看。
另一方面,路不涯等人則在商討如何調來大型攻器,將拉比一次毀去。
尤其剛纔這番鬧騰一下,估計附近的人都已經知道這裡出了大事,只是礙於兩家權勢不敢進來過問,但如果惹得主上親來,那就完蛋了。
一番折騰,終於推來了目前最大型的攻器,也是攻城級別的“天地轟”,如古代大炮形狀,但是卻需要六個人同時輸入真氣,纔可將管中的實心彈藥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