琛王一向以穩妥輔助治理朝堂,自然不可能真的讓炎帝如此魯莽,也把蘇岑的話聽了進去,認真頜首道:“本王知道了,到時候本王一定親自送幾位離開。”
蘇岑把自己要講的話講完了,也就告辭了。
不過人的貪慾一旦上來了,除非他自己想通了,否則,沒有人真的能說得動。
蘇岑仰起頭看了一眼暗黑的蒼穹,嘆息一聲。
陵雲淵握住了她的手,無聲的安撫讓蘇岑嘴角咧了咧,歪過頭,給了陵雲淵一個笑臉,陵雲淵一直緊皺的眉眼也舒展開,更加握緊了她的手。
琛王回到御書房時,炎帝的臉色比琛王離開時還要難看,看到琛王走進來,眉頭深深皺着:“琛王,你到底還有沒有把朕放在眼裡?”
琛王單膝跪地:“皇上,臣的忠心,日夜可鑑。”
炎帝:“那你就幫朕……”
琛王極爲不理解,“皇上,我們這麼做,是忘恩負義,那九鼎的事,皇上還是不要再想了,否則,只會讓人寒心。陵公子他們爲了幫我們,這一次費了不少的力氣,闖入百獸鬼林,差點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出來了,我們怎麼能這麼做?這一次陵夫人沒有說破,是因爲覺得沒必要撕破臉,可若是真的一旦出手……他們身邊有祈帝,身後是整個大衍,皇上,你一定要三思啊。”
炎帝臉色沉沉的:“就是因爲如此,朕才更加不放心!若是真的讓他們集齊了九鼎之後,然後呢,他們到底要做什麼?萬一是與陵祈合作,吞併我們玉溪國,這也要朕坐以待斃嗎?”
琛王揉了揉眉心:“可皇上,若是他們有這打算,就根本不會幫我們揭穿假巫師的目的,只需要等着坐收漁翁之利就行了,何苦幫我們?”
炎帝被說得啞口無言,可依然不肯放棄。
九鼎九鼎……還有那些無尚的靈力。
讓他覺得一旦擁有了,他就不必再提心吊膽了,在祭祀大典上,他竟然那麼狼狽的說被擒住就被擒住了,看若是他有了最強的靈力,當時的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炎帝死死盯着琛王,道:“那琛王你倒是說說看,他們到底要拿九鼎做什麼?”
若不是有所謀,爲何這麼千辛萬苦?
琛王被噎住了,這種隱私他怎麼可能知道啊?
琛王第一次被炎帝的固執給氣個半死,“皇上,不管他們要做什麼,只要不威脅到玉溪國,就沒有問題,更合可,我們不是還有巫師嗎?”
炎帝冷笑了一聲:“你覺得巫師打得過他們嗎?他們真的要殺朕,簡直易如反掌。”
琛王沉默了下來,單膝跪地,頭垂得低低的,許久,道:“若是真的出事,臣願意一力承擔。”
炎帝嘲諷地勾了勾嘴角:“你要怎麼一力承擔?皇位易主的話,朕是不是要第一個恭喜琛王你可以出頭了?”
琛王猛地擡起頭,難以置信地看着炎帝:“皇上,你怎麼能這麼說?臣這些年對你忠心耿耿,難道皇上到現在還不信臣?”
炎帝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補救道:“琛王,朕……這是太累了,沒有懷疑琛王,好了,這件事就這樣不要再提了,琛王你先下去吧,朕會好好想想你今晚上的話的。”
琛王張張嘴,可看到炎帝臉上的不耐煩,終究心灰意冷。
行了禮,告辭離開了。
炎帝在琛王離開之後,恨恨地把手邊的奏摺全部掀翻了。
奏摺灑了一地,一直緊守在御書房外的王全貴弓着腰進來,一份份撿了起來。
小聲道:“皇上還請息怒,琛王一向忠心,這會兒估計也在氣頭上。”
炎帝眼睛發紅:“他一向不敢忤逆朕,可自從這些人來了之後,他竟然敢!竟然敢!”這讓他怎麼能不氣?
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
王公公把奏摺擺好了,小眼睛眯了眯,道:“皇上其實想要留住他們,也不是沒有辦法的,而且,還不會讓皇上與琛王之間產生隔閡。”
“哦?什麼辦法?”炎帝臉色好看了些,“快快說來,有好主意,朕重重有賞!”
王公公靠近了些,“皇上好好想想,再過兩天是什麼日子?”
“什麼日子?”炎帝一怔,皺着眉掃了眼面前的一份奏摺,眼睛驟然亮了起來:“你是說魈狼族的人?”
“是啊皇上,魈狼族的族人半個月前就要前往都城來,送來了十幾位異族的美人兒。聽說個個千嬌百媚,可我我們這兒的女子更要嫵媚惹人憐愛。”王公公伸出手,輕輕點了一下奏摺,表情曖昧極了。
炎帝沉思了下來:“你是說……用美人計?”
王公公頜首:“正是。我們拿祈帝沒辦法,難道還不能拿那陵公子下手?”
炎帝卻是搖搖頭,道:“不妥,你忘了上一次那陳珂兒的事了?”
王公公頜首:“奴才自然沒忘。”
炎帝道:“這不就得了,那時候那陵夫人以命相逼,他們感情看起來極爲深厚,怎麼可能說挑撥距能被挑撥的?”
王公公搖頭:“可皇上,沒有哪個男子是不愛美人的,也許只是那陳姑娘不合心意罷了。沒有挖不了的牆角,只有不夠妖嬈的美人兒。興許是,那陵公子根本就不喜歡正兒八經的姑娘,而是喜歡別的口味的?那陵夫人那般善妒,真的發生點什麼,肯定饒不了陵公子。”
炎帝摸着下巴,被王公公說的心動了。
他見到的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哪裡就真的只能娶一妻的?
也許,真的能試一試?
王公公看炎帝被說動了,笑眯眯道:“到時候等美人兒送過來,皇上送過去幾個,若是陵公子不收,或者是殺了,就說會引起族落不滿,畢竟是對方的一番心意。到時候,就算是爲了維持皇上你的面子,也不可能不收的。”
炎帝定定瞧着一處,一咬牙,道:“就按照你說的辦,速速去準備吧!”
王公公眼睛一亮:“是!”
而在御書房外一處的角落裡,巫棠隱身在暗處,面容沉沉地盯着御書房內,臉色極爲不好看,攥緊了手掌,在發現之前,轉身離開,朝着巫殿而去。
蘇岑與陵雲淵等人回到客棧時,已經差不多快到子時了。
鬼醫還未睡,看到他們安然回來,鬆了口氣。
蘇岑去看了眼映月聖女,映月無恙,她困頓地回了房間。
小殿下跟魘師變成的虎崽獸不過是半日的功夫就混熟悉了。
纏着虎崽獸玩鬧,新鮮不已。
剛好虎崽獸要替他養護身體,蘇岑也就把任小殿下跟着虎崽獸了。
更何況,小殿下由虎崽獸守着,還是比較放心的。
等洗漱之後回到房間,躺在牀榻上,蘇岑的腦袋枕着陵雲淵的一條手臂,卻是沒了睡意。
“怎麼了?還在想炎帝的事?”陵雲淵側過身,指腹摩挲了下她的臉頰。
蘇岑蹭了蹭,小聲咕噥道:“是啊,權勢真的這麼好嗎?”
陵雲淵道:“好,卻也不好。”
蘇岑忍不住樂了:“好在哪裡,又不好在哪裡?”
陵雲淵眸色幽深,“好在能擁有很多權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好在……高處不勝寒,沒有人會真心待他。”
有的不過是阿諛奉承,欺瞞違心。
蘇岑愣了下,腦袋埋在他的脖頸旁,道:“也不一定啊。”
陵雲淵周身的涼意散了散,笑道:“的確是有意外。”
而他就是那個意外。
她是他的那一份特殊,讓他不再懼怕那份高處不勝寒。
陵雲淵吻了吻她的頭頂,“睡吧,剩餘的事交給我處理就好。你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任務。”
蘇岑眨了眨眼:“什麼任務啊?我怎麼不知道?”
陵雲淵低聲附耳幾句,蘇岑臉一紅,瞪他:“都說了還沒譜的事兒……”
可聲音卻帶了幾分雀躍。
掌心小心翼翼地放在肚子上,烏眸發亮,微弱的光投射在她的眸底,晶亮漂亮。
孩子啊……
陵雲淵低沉的輕喃,彷彿最安心的符咒,在耳邊低喃:“睡吧……”
蘇岑以爲自己會睡不着,可陵雲淵說了那句話之後,下一瞬就陷入了黑甜的夢境。
再睜開眼,就已經是天亮了。
蘇岑在牀榻上與陵雲淵膩了會兒,就起牀洗漱去找小殿下了。
因爲有虎崽獸陪着,加上用虎珠的養護。
蘇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覺得小傢伙今日氣色好了不少。
即使是人身,也不怎麼懼怕風了。
蘇岑抱着小殿下,身後跟着悠哉哉得意洋洋的虎崽獸,小殿下咯咯咯地笑着。
虎崽獸懶洋洋甩了下尾巴。
擡起頭,就看到巫棠擡步踏進了後院。
蘇岑一愣:“巫棠巫師,你怎麼來了?”
炎帝怎麼放心讓巫棠出宮了?
巫棠面色凝重地走過去道:“本巫有要事要與陵夫人講,可否借一步說話?”
蘇岑與旁邊練武的陵雲淵對視一眼,道:“可以。”
蘇岑把小殿下交給了蘇七,三人進了房間。
陵雲淵墨瞳幽深,落在巫棠不寧的眸仁裡,道:“巫師可是有話要說?”
巫棠頜首:“昨夜你們離開之後,我在御書房外,聽到了些不好的事情。所以,思慮之下,還是提醒你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