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雲淵掀起眼皮,銳利的眸仁似能穿透荊王程荊的內心:“如此比試,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若荊王輸了,卻不肯帶人離開,又當如何?”
程荊笑笑:“本王身爲‘玉’溪國的王爺,自然是說話算話的,更何況,當着這麼多弟兄的面,本王還能耍賴不成?”
蘇岑窩在陵雲淵的‘胸’前,忍不住吐了吐蛇信兒,嘀咕道:“那可說不定,‘奸’詐小人,都能爲了一鼎屠人滿‘門’了,還有什麼事情是他做不出來的?”
陵雲淵聽着蘇岑憤憤的聲音,嘴角忍不住勾了勾,指腹在她下頜處輕撓了下。
蘇岑只覺一股電流從他手指碰觸到的地方,一直流竄到全身,一張蛇臉驀地紅了。
不過,因着蛇鱗比較厚,倒也看不出。
蘇岑擡頭,幽幽嗔瞪了他一眼,默默又老老實實趴在了衣襟處,不說話了。
陵雲淵這才重新看向程荊:“那我就信荊王一次。”說罷,陵雲淵瞳仁縮了縮,歪過頭去看陵祈,壓低聲音道:“有把握嗎?”
陵祈頜首:“單打獨鬥,是絕對沒問題的。只是,那荊王的實力不可小覷,三局兩勝,若是荊王戰第二局,有把握嗎?”
陵雲淵擡頭,看向對面自信滿滿的荊王,手指漫不經心的緊了緊馬繮,道:“看他的打算,是打算在你出去時,選一個不敵你的,第一局,他是打算輸的。第二局,他是打算親自上陣,到時候,我與他打。”
所以,就算第三局,他們可能不敵,但只要前兩局勝了,也算是贏了。
他們的目的是爲了拖延時間,即使程荊真的耍賴,可至少今日不會下手,否則,這還真夠難堪了。
陵祈細細一想,放了心:“好,就按你說的辦。”只要能勝,他是無所謂的。
陵雲淵這邊派出的第一個人,自然是陵祈。
程荊鳳眸看到陵祈出列,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笑,慢悠悠擡擡手:“尤二,你去會會祈公子,輸了也不要緊,重在參與。”
程荊知道對面站着的是陵祈,大衍的皇帝,七重天高階的高手,所以,這一局,無論他們派出去的是什麼人,都是輸的料。
所以,都不如直接派出去一個無能的,難道陵雲淵還真的能第二局依然派陵祈出來,到時候可就真的難看了。
程荊也猜到了陵雲淵第二局會親自上,所以,他暗自探了探陵雲淵的實力,打算爲了保險起見,第二局,他來,他有這個自信能夠勝出。
被程荊稱作尤二的男子,提着兩把雙刀出列,拔地而起,跳到了兩隊人馬的正中央,迅速舞了舞自己手裡的長刀,威風凜凜:“哈哈哈哈,讓老子會會你!”
陵祈虛眯了下眼,冷峻的面容驟然又冷了三分,涼薄的笑了聲,直接縱身一躍,到了近前。
只是也不過十幾招,這尤二根本不夠看的,被陵祈奪了雙刀,一腳踹飛了,撞在一匹高頭大馬上,差點被馬蹄直接踏上去。
程荊擺手,讓人直接把尤二給帶了下去,似笑非笑看向陵祈:“祈公子果然非同凡響,本王這手下,根本不夠祈公子看的。不過,打了這麼一局,想必祈公子也是累了,看來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下一局,不知讓本王親自會會陵公子手下別的高手如何?”
程荊話裡有話,直接把陵祈排除在了第二局之外,陵雲淵找就看出了他的打算。
陵雲淵低眸,與蘇岑對視一眼,蘇岑道:“阿淵,你小心着些,這程荊靈力不弱,且,我總覺得他修煉的功法有些邪‘門’。”
在百獸叢林時,雖然說他當時炸開的煙霧起了作用,可能逃的這麼快,也是聞所未見。當時並沒有在意,可如今細細想來,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陵雲淵頜首:“好,我會注意的。”
只是還未等陵雲淵上前,先前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女’子,突然踢了踢馬肚上前,壓低了聲音,道:“陵公子,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嗯?”陵雲淵轉過頭,墨黑的眸仁落在‘女’子身上,“你要與我說什麼?”
‘女’子垂了垂眼,遮住了眼底一晃而過的晦暗,道:“第二局,我想代替公子與荊王打。公子放心,我會贏的。”
‘女’子知道這一局對他們的重要‘性’,在末尾加了一句,怕陵雲淵不信,解釋道:“我在‘死亡谷’底因爲閒着無事,所以一直在練功,這二十年來從未停止。所以,對付程荊,我有這個把握能夠勝他,且,我與他從小一起長大,他的弱點我都知道,所以這一局,我會贏的。”
陵雲淵卻未出聲,沉默得睨着‘女’子。
修長的手指不輕不重地叩着馬繮,片許,才緩緩開口:“我要如何信你不是想回到程荊身邊?”
‘女’子咬了咬‘脣’:“他騙了我二十多年,我若是想逃,早就逃了,二十年說長不長,可說短也不短,若非當年被他所騙,我是絕不會傷害景曄的。”
‘女’子眼底空茫的悔恨讓陵雲淵斂下了眸光,他與蘇岑對視一眼,蘇岑吐了吐蛇信兒:“阿淵,讓她去。”
“嗯?”陵雲淵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卻並未出聲。
蘇岑道:“她只是想與程荊有個了結罷了。”
當年的事,她雖然並未參與其中,可差不多也能猜個七七八八的。
‘女’子後悔,被關入‘死亡谷’底二十載,可程荊卻並未前來營救,這恐怕是‘女’子心裡的一個結。
陵雲淵想了想,應了聲,也猜到了蘇岑話裡的意思,錯開一步,重新擡眼看向對面的程荊:“既然想去,那你就去吧,只是記得你先前發的誓言,我不管你與程荊到底有何恩怨,你要如何了結,可落日山莊的情況,你若吐‘露’半句,那麼,我定不會饒你。”
陵雲淵的聲音輕慢沒有起伏,‘女’子心神震了震,道:“謝謝。”
程荊已經出了列,可看到對面第二局來的卻是一位‘女’子,忍不住低笑出聲。
低沉的嗓音,帶着常年形成的溫柔,可溫柔的假象之下,卻是深入骨髓的無情,‘女’子擡起眼,眸仁定定落在程荊的身上,似想讓程荊認出她,卻又不想讓他認出。
她低下頭,掬起自己的一縷鶴髮,縱身一躍,已是到了馬前,飛掠間,拔了秦牧腰間的劍:“借來一使,稍後歸還。”
秦牧根本沒看到‘女’子是如何動作的,等回過神,訝然地去看陵雲淵,陵雲淵搖搖頭,秦牧這才鬆了口氣。
程荊瞧着面前的‘女’子,忍不住笑道:“陵公子,你那邊是沒人了嗎?竟是讓一‘女’子出來獻醜,嗯?”
‘女’子斂下的眸仁底,掠過一抹受傷,只是再擡眼時,已經是擡起手腕,把手裡的利劍對準了程荊。
至始至終,都未與程荊說上一句話。
程荊最討厭的,應該就是有人拿劍指着他了,臉‘色’沉了沉,眸‘色’定定落在‘女’子身上:“不知夫人如何稱呼?”
碧姝卻未出聲,只是擡步,繼續往前。
風掠去她滿頭的鶴髮,‘露’出了面紗下光滑細膩的脖頸,程荊愣了下,總覺得有什麼地方格外的怪異。
不過,既然已經打算出手,他也懶得再說什麼,縱身一躍,輕飄飄落在‘女’子對面,離得近了,‘女’子那頭鶴髮,在日光相愛愈發的顯眼奪目。
‘女’子在程荊站定之後,驟然出手,一時間,劍影飛掠,帶起飛沙,她周身躁動的靈力,震得手裡的劍‘唰唰唰’的抖動震響,讓程荊的眉頭深深擰了起來。
一雙鳳目死死盯着朝着他‘逼’近的利劍,踮起足尖,向後退去,‘女’子卻緊追不捨。
‘女’子周身不下五重天的靈力,震得程荊心口都在隱隱鎮痛。
他終於正視面前的對手,爲先前的大意懊惱,迅速拔出腰間的軟劍,擡手一擋,頓時,周身戰氣反擊回去,震得‘女’子向後退了兩步,隨後又不要命地衝了過來。
程荊眸‘色’陡然一變,也不再客氣,兩人之間的‘交’鋒快如閃電,幾乎讓人睜不開眼。
陵祈與陵雲淵在一旁,眸‘色’也凝重了下來。
蘇岑疑‘惑’的揚起尖腦袋,詢問陵雲淵:“阿淵,怎麼?”
陵雲淵安撫地垂眸看了她一眼,又擡起頭,繼續瞧着纏鬥的難捨難分的兩人:“她是六重天中階的高手,秦牧他們,所有人加一塊也不是她的對手。”
陵雲淵眸‘色’凝重了幾分,不過倒也是信了‘女’子方纔的話,她看來是真的反省悔悟了,否則,以她的身手,想要逃的話,是極容易的。
蘇岑蛇眸裡的神‘色’也凝重下來:“那程荊呢?”
陵雲淵:“從目前來看,程荊也是六重天中階,兩人不分伯仲。”
程荊的確是六重天中階的高手,他先前的自信滿滿,卻在過了幾百招之後,有些力不從心,可偏偏對面的‘女’子緊追不捨,且劍法極爲刁鑽。
一招一式,彷彿算準了他要往那邊出手,讓他原本兇狠殘暴的招式,到了對方面前,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不痛不癢。
可如此,卻不是他想要的。
第一局,他們已經輸了,第二局,無論‘花’費多大的代價,他都不能輸。
程荊瞧着與之纏鬥的‘女’子,眼底飛掠一抹殺意,手裡的軟劍突然一抖,竟是瞬間變成了彎曲的蛇形,周身卻是分佈着利齒,上面綠光瑩瑩,竟是塗滿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