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雲淵的指腹在她脈搏上探了探,確信她的確無恙,才把人攬在懷裡,“嗯,沒事就好。”只是她臉色這幾日不好,他又探不出什麼,去問了鬼醫,鬼醫也說了無恙,可他還是怕她有個萬一。
蘇岑腦袋在他懷裡蹭了蹭,掩脣打了個哈欠,先前不困,可如今挨着陵雲淵,周圍都是安定的氣息,她眼皮漸漸往下耷拉下來,閉上眼,不一會兒,就是睡着了。
陵雲淵直到她氣息平穩了,才起身出了房間。
十一迅速跟了上來,猶豫了下,問道:“殿下,可是有心事?”
陵雲淵應了聲,“她從那日惹了風寒,臉色不對,也總是有氣無力的。”
十一撓了撓後腦勺,他們這幾日也注意到了,可鬼醫的確是說沒什麼,他想破了腦袋,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一種可能性,可又覺得不可思議。可瞧着陵雲淵擔心的目光,咬咬牙道:“殿下,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別的原因?”
陵雲淵歪過頭,“嗯?什麼原因?”
十一小心看了陵雲淵一眼,才道:“夫人如今這個身體是十多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夫人又是……靈蛇,你看啊,蛇在換季的時候因爲長大都會蛻皮,夫人這麼久都沒有變回蛇……是不是因爲要蛻皮了,卻因爲還是人身,所以?”十一說到最後也覺得自己是不是多想了啊,就摸了摸腦袋,沒敢再說下去。
陵雲淵的黑眸卻是驟然亮了,“我知道了。”
十一詫異得瞧着陵雲淵莫名灼灼的黑眸,再瞧着他走遠的身影,疑惑道:“殿下知道什麼了啊?難道殿下還真信他這猜測啊?”
還別說,十一這次誤打誤撞還真可能猜對了。
陵雲淵直接去找了鬼醫,鬼醫正在研究古籍,天翼大陸比天曜還要強大,藥典古籍也更爲深奧,是以鬼醫讓人去尋了不少的書卷,沒事就耐心研究,聽到敲門聲時,把手裡的一本藥典放在一旁,坐起身,“誰?”
陵雲淵:“是我,找鬼醫有些事詢問。”
鬼醫起身開了門,看到陵雲淵這會兒過來還是挺詫異的,“怎麼?可是她還是身體不適?”
陵雲淵搖頭,“沒有,只是聽十一說起一種可能性,過來問問鬼醫有沒有這種原因。”
鬼醫讓開身,讓陵雲淵進來,隨即關上門,轉身讓陵雲淵坐下,提着茶壺倒了兩杯清茶,擡頭問道:“什麼可能性?可是關於她這幾日臉色不太好?”
陵雲淵頜首道:“是,十一剛提到蛇蛻皮,她剛好正處於長身體的階段,會不會與這個原因有關?”加上從他再次找到她開始,因爲九鼎的事,幾乎都處於精神緊繃的狀態,他怕她的身體會吃不消。
鬼醫先前顯然沒想過這種可能,愣了片許道:“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他走過去,從自己的包袱裡翻找了起來,不多時拿起一本書籍,翻了一頁,望着上面的字跡,看了一會兒,再回來時,眼睛微亮,“她到底是與常人不同,長身體時蛻皮也不無可能。回頭你這幾日讓她先變回蛇,看看會不會蛻皮,若是真的如此,那就算是找到原因了。”
陵雲淵起身,這才告辭回去。等他回房的時候,就看到蘇岑正迷糊地擁着被子坐着,看到陵雲淵,擡起手揉了揉眼睛,聲音喑啞,不甚清醒,“阿淵,你去哪兒了?”
陵雲淵走過去把她重新放好,蓋好錦被,也躺了下來,“睡不着出去走走,睡吧。”
今晚上暫時還不與她講了,否則,她鐵定睡不着了。
蘇岑得到肯定的回答,原本就一直強撐着在等陵雲淵,這會兒直接眼睛一閉,就睡着了。等她再睜開眼時,已經是翌日了,窗櫺外透射進來的日光極亮,照得眼睛睜不開,蘇岑拉高了錦被遮住了眼,等緩了緩,才睜開眼,迷迷糊糊地摸了摸身邊的牀榻,發現是空的,驀地坐起身,清醒了過來。
咦,阿淵哪裡去了?
不過一想這會兒這麼晚了,估摸着也就她賴牀了,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穿好衣服,剛洗漱了下,就聽到身後有開門聲,蘇岑轉過頭去,果然看到是陵雲淵。
忍不住問道:“阿淵,你去哪兒了?”
陵雲淵把盛放早膳的托盤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去看看玄兒。”
蘇岑一怔,焦急道:“是玄兒怎麼了嗎?”
陵雲淵安撫地把人拉過來,讓她做好,遞過去一碗清粥,“玄兒沒事,只是這幾日跟你一樣懶洋洋的。”小殿下身子骨一向不好,時常犯困,醒着的時候沒有睡着的時候多,所以陵雲淵並未在意,可昨夜去找了鬼醫之後,他在想玄兒這會兒也處於長身體的時候,是不是也要蛻皮了。
不過他去看過了,並無異樣,除了懶散犯困了些,倒是沒什麼影響。
倒是眼前這個,急需要‘救助’啊。
陵雲淵已經用過了膳,等蘇岑用完了,才把帕子遞過去,這纔開口:“我昨夜去找了鬼醫。”
蘇岑不解地擡頭:“找師父?爲什麼?”
陵雲淵:“你的身子骨這幾日並不好,十一提到了一些事,我想着可能與你這幾日不適有關,就去詢問了鬼醫,他說確有這種可能性。”
蘇岑茫然:“啊?是什麼?”
陵雲淵:“你這些時日不適,也許是身體在長大,蛇身要蛻皮的緣故。”
蘇岑更茫然了,“不是吧?可我先前也沒說要……”不過隨即蘇岑就噤了聲,她當時在東陵國皇宮的時候,蛇身的人形是成人了,與如今這小姑涼是絕對不一樣,摸了摸鼻子,“好吧,的確有這種可能性。可是……爲什麼我覺得這是個大坑,蛻皮什麼的,嚶嚶嚶……”
陵雲淵眼底浮現一層笑意,“你怕什麼,我又不會嫌棄你?”
蘇岑迅速擡頭瞪他,“你敢嫌棄我試試?”
陵雲淵眼底笑意更深了,“不敢。”
蘇岑揚起小下巴,得意洋洋,“這還差不多,不過,師父有說怎麼解決了沒有?”
陵雲淵:“暫時並不確定,只是猜測,不過,若是想早些恢復,鬼醫的意思是讓你這幾日恢復蛇身,看看會不會蛻皮。”蛻過皮之後,許是就好了。
且,她人形的年歲,卻是小了些。
蘇岑趴在桌子上,細心想了想,“好吧,那就變回去好了。”其實蛇身倒是更方便了,至少能隨意出去亂晃,打探消息了。蘇岑的眸仁瞬間就亮了起來,嗖的坐起身,想到就去做了,踢掉了繡鞋,撲到了牀榻上,錦被一掀,鑽了進去。
陵雲淵無奈地搖着頭跟過去,把她的繡鞋撿起來放好,下一刻,周圍銀光一晃,下一刻,錦被就陷下去一大塊,陵雲淵走上前掀開錦被,就看到從一堆衣服裡探出一個小腦袋,蛇眸烏溜溜一轉,吐了吐蛇信兒,露出兩個尖尖的毒牙,躥起來,蛇身一躍,就到了陵雲淵的肩膀上,在他側臉上,啪嘰親了一口,還沒等陵雲淵表示什麼,她自己倒是‘咯咯咯’笑了起來。
從一個蛇嘴裡發出這般的笑聲,聽起來莫名詭異了些。
陵雲淵卻是不在意的,歪過頭,也在她的尖腦袋上親了親。蘇岑卻覺得自己這般笑,白日裡還好,半夜能嚇死人,低咳一聲,才懶洋洋地攤開蛇身掛在了陵雲淵的肩膀上,蛇尾無意識地擺了擺,“阿淵,要不要再去景曄的房間走一圈?”
昨夜他們到的時候是半夜,如今是白日,指不定能發現什麼意想不到的也說不定。
陵雲淵頜首,“好,那就再去看看。”
只是再去之前,陵雲淵把蘇岑先前的衣服收好,把錦被鋪好,裡面放了個一個枕頭,從外觀上來看,就像有人躺在裡面一樣。蘇岑知道陵雲淵這麼做,是爲了掩人耳目,也不說話,瞅着陵雲淵做完,才翻了個身,覺得這樣不用走路的蛇生,真是美美噠。
陵雲淵與蘇岑剛走出去,秦牧就走了過來,他身後還跟着丁詡蘇十一等人,衆人瞧見陵雲淵肩膀上的銀蛇,倒是沒多想,秦牧幾人是不清楚這就是蘇岑,十一他們是知道的,也聽十一說了蛻皮的事,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怎麼都過來了?”陵雲淵開口詢問,歪過頭看了眼蘇岑。
頭頂的日光照得周身暖洋洋的,蘇岑犯懶,爲了不引起恐慌,她還是做一條安靜的蛇好噠。只是蘇岑總覺得似乎周圍有一道熱烈的目光瞅着她,讓蘇岑蛇鱗微微張了張,扭頭看去,就對上了秦牧手臂上掛着的一條火蛇。
蘇岑蛇眸裡極狹長的一部分縮了縮,恍然大悟想起來,咦,差點把火蛇給忘記了啊。
自從景曄離開火蛇的蛇身之後,這火蛇成了普通的小蛇,先前還纏着她,後來被陵雲淵直接以‘莫須有’的罪名給扔給了近旁的人帶着,離蘇岑也不近,卻也不遠。
秦牧道:“樓主,屬下再查落日山莊時,在後山發現了幾道不甚清楚的輪椅滾過的痕跡,所以過來告訴樓主一聲。”當時發現景曄不見了之後,他就讓丁詡幾人守住了主院,讓莊子裡的人不要隨意破壞莊子的情況,快馬加鞭趕回去稟告,這會兒纔有時間來仔細搜查整個莊子。
陵雲淵頜首,“嗯,稍後……”
陵雲淵話還未落,就感覺手臂上一重,停下來歪過頭去看,就發現原本秦牧手臂上的火蛇不知何時游到了自己的手臂上,仰着尖腦袋,蛇眸灼灼盯着他肩膀上的銀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