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秋嫺立刻搖頭:“不、不必了,睿王不用這麼麻煩的,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若是讓陵睿跟了去,她要怎麼再把消息傳遞出去一次,也是她失策,想着梟鷹從未出過錯,就大意了。
萬一消息並未到達主上手中,那她豈不是白費這麼多心思了。
偏偏陵睿是個不看臉色的,立刻把手裡的野雞肉給放下了,站起身,大步走過來,道:“這怎麼能行?你一個柔弱的女子,萬一遇到了猛獸,出點什麼事咋辦?”陵睿蹲在欒秋嫺面前,桃花眼格外凝重:“嫺兒你放心,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蘇岑瞧得內傷,不過,恐怕欒秋嫺更內傷了。
她想了想,也勸道:“是啊唐夫人,就算不是睿王與你一道,也要帶個人的,好互相照應。”
欒秋嫺低下頭,思慮片許,再擡起頭時,卻是看向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若是如此,不知,可否勞煩景公子陪我走一趟?陵夫人說的不錯,萬一遇到猛獸,確有危險,景公子身手極好,有他陪着,倒也安心。”
蘇岑:“……”她能笑嗎?
陵睿:“……”他爲什麼覺得自己被嫌棄了?
溫若雅直接不客氣的冷笑了聲:“憑什麼我師兄要陪你走一趟?”
欒秋嫺的小臉‘唰’的一下就白了,“我、我只是……只是覺得這裡景公子武功最高才……若是不行,就算了。”欒秋嫺把小白蓮演的淋漓盡致,看起來頗爲楚楚可憐。
陵睿本來還覺得自己被嫌棄了,看到欒秋嫺眼下要滾落的淚珠,頓時惱了:“溫若雅,你什麼意思啊?讓你師兄走一趟怎麼了?怎麼就不行了?你師兄這次不就是來幫我們的麼?嫺兒若是出事了,他不內疚嗎?”
溫若雅怒極反笑:“你蠢不要緊,別拖累我師兄應付這種女人!”
“什麼你師兄!現在大家都是一起的!”陵睿站起身,似這樣才底氣足一些,只是對上溫若雅攢動着火苗的美目,莫名心虛,覺得自己有種咄咄逼人的感覺。可話已出口,容不得他收回去。甚至,他想借着這種方式,來強調自己對欒秋嫺的感情依舊如初。
“夠了,別吵了,只是走一趟而已,既然如此,就勞煩……景公子了。”蘇岑擡眸,對上景戎的黑眸,兩人相視一顧,後者不動聲色地頜首,站起身,安撫地拍了拍溫若雅的肩膀,這才走到了欒秋嫺的身前。(s. )
“這次來主要是來幫唐夫人找她夫君留下來的東西,自然不能讓唐夫人出事,唐夫人,走吧。”景戎難得說這麼長一段話,欒秋嫺小白花似的嬌弱地站起身,擡眼,眉眼溫婉柔和,與溫若雅是截然相反的兩種美人。
“多謝景公子,是我莽撞了。”
“無妨。”景戎略頜首,轉身,就朝着蘇十一先前說的方向而去,欒秋嫺連忙跟了上去。
陵睿張張嘴,胸膛劇烈的起伏了幾下,坐下來,鬱悶到了極點,怎麼一個兩個的都覺得那景戎這麼好?不就是武功高一點麼?他、他明明也不差啊,怎麼一個兩個都看他跟洪水猛獸似的?
蘇岑沒說話,只是對欒秋嫺的目的很感興趣,欒秋嫺這倒是會隨機應變。她想傳遞消息出去,就不能讓人跟着;等看到擺脫不了必須帶着一個人時,她又迅速地轉變了態度,把這場較量中實力最強的意外給帶走了,恐怕等會兒再回來,就又是另一番景象了吧?
果然,半個時辰後,等欒秋嫺與景戎再回來時,欒秋嫺是被景戎抱回來的。
蘇岑似笑非笑地勾了勾脣,與陵雲淵對視一眼,這才站起身。
“唐夫人,這是怎麼了?”
“是啊嫺兒,你怎麼了?怎麼出去一趟就這樣了,是不是這傢伙欺負你了?”陵睿兔子一般躥到了兩人面前,就要伸手去抱欒秋嫺,被景戎給錯開了身體,大步把欒秋嫺放在了火堆旁。
欒秋嫺眼圈紅紅的,她的頭髮溼漉漉的,身上還裹着景戎的外袍,啞着聲音開口解釋道:“這次多虧了景公子,我不小心踩空了落入水中,還崴了腳,若不是景公子,恐怕就……”說着就要起身,卻因爲腳踝受了傷,又重重摔倒在地上。
陵睿連忙把人給扶住了,難以置信道:“他救了你?”
欒秋嫺弱弱點頭:“景公子大恩大德,秋嫺銘記在心了,多謝公子了……”
景戎大度的一揮手:“無妨,只是唐夫人還是先去換身衣服的好。”
欒秋嫺感激地看他一眼,水汪汪的大眼浸了水,看起來明眸善睞,頗爲惑人,“多謝景公子。”
陵睿小心臟又撲騰了:“……”他被無視了……
“我陪夫人去換吧。”蘇岑起身,走到欒秋嫺身前,撫着她起身,很快就去換了衣服回來。溫若雅從始至終都一句話不說的瞧着,只是嘴角勾着冷冰冰的笑,睨着欒秋嫺,嘲弄不已。
接下來的一路,一行人之間的關係,還是發生了極微妙的關係。
最爲突出的就是陵睿、欒秋嫺,以及景戎之間,欒秋嫺與景戎之間的關係似乎因爲那次落水而變得頗爲曖昧,蘇岑也沒逮着機會問,不過,她也相信景戎看懂了她的意思。陵睿到最後,看欒秋嫺徹底把他無視了,也不再上趕着了。
而翌日的傍晚,他們終於來到了目的地,巫山的中心,百獸叢林。
還未靠近,就能感受到危險的氣息撲面而來。
陵雲淵把小殿下交給蘇岑,小傢伙睜着烏溜溜的大眼,“阿爹?”
陵雲淵默默他的小腦袋:“乖乖與你孃親待在一起,阿爹很快就回來了。”雖然她們是一起來的,但到底百獸叢林極爲兇險,陵雲淵按照紋身的地形圖避開了猛獸在巫山聚集的地方,這才一路安然到了這裡。
蘇岑瞧着叢林裡傳來的猛獸聲音,抱緊了小殿下,“你們安然去吧。”
陵雲淵與景戎並排而立,蘇十一等暗衛佇立其後,二十多個人神色凝重的頜首,轉身朝着百獸叢林而去,蘇岑雖然知道陵雲淵一定會沒有危險,可心還是飛快跳了起來。
她還是做不到淡定啊。
不多時,百獸叢林裡猛獸的嘶鳴聲此起彼伏,擒賊先擒王,只要抓到百獸之王,那麼這些靈獸也就服帖了。
闖巫山有兩難,第一難,就是易進難出,容易迷路;第二難,就是百獸兇猛,稍不留意,有去無回。
欒秋嫺神色頗深的睨着前方傳來的嘶鳴聲,歪過頭看向蘇岑:“夫人,夫君留下的東西,到底是什麼?竟然這麼難尋?”
蘇岑歪過頭輕笑,既然都知道了,也沒必要打啞謎,她不甚在意道:“雀鼎。”
“嗯?雀鼎?”欒秋嫺眼底有意外一閃而過,又很快斂了眉眼:“那雀鼎是什麼?”
“雀鼎啊?”蘇岑在暗夜裡的雙眸沉浮,“就是一種鼎啊。”她說完,偏過頭,看向了欒秋嫺,後者眼底裡的不悅剛好被蘇岑捕捉到,蘇岑挑挑眉,“唐夫人對我的回答不滿?”
“怎麼會?我只是在思索,爲什麼一個鼎會給夫君引來殺身之禍。”
蘇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這就不知道了,許是貪念吧。有些人得到了足夠的權勢最後,卻還想得到更多,所以,他們越是不滿足,就越是想得到的更多,到了最後,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
欒秋嫺渾身一震,斂下的眸仁攢動着一抹不安。
蘇岑無所謂的笑了笑,繼續道:“當然了,除了貪念之外,還有嫉妒之心,怨恨不公,嫉妒容貌、權勢、寵愛……所以,到最後乾脆……全部都搶過來,唐夫人,你覺得這樣的人,美嗎?”
欒秋嫺手指緊緊絞着身側的裙襬,溫婉的面容滴水不漏,“自然不美了,不都說,嫉妒的女人是最可怕的嗎?”
蘇岑笑了:“夫人知道就最好了。”
欒秋嫺:“……”
蘇岑抱着小殿下仰了仰頭,夕陽散盡最後一抹餘暉,“說起來,唐掌櫃也是個可憐之人,滿門被滅,着實可憐。”
欒秋嫺訝異地看向蘇岑:“夫人知道我夫君的事?”
蘇岑頜首:“大致能猜到了,他許就是玉溪國二十多年前被一夕滅門的唐家最後一個遺孤吧,只可惜,最後一個也被殺害了,還死的這麼慘,唐夫人你可要撐住啊。”
欒秋嫺眉心跳了跳,心裡的不安在一點點擴大,這些話她先前爲何不與她將,欒秋嫺總覺得蘇岑時不時還知道什麼?
“我一定能夠會撐住的,至少……也要等替夫君報了仇,找到阿月再……”欒秋嫺說到情深處,抹了抹眼淚。
溫若雅聽得冷笑,卻沒多言。
陵睿則是直接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蔫的,瞅了溫若雅一眼,已經懶得與她吵了,打靈獸,竟然不讓他去,喵的,這是有多看不上他的武功啊?摔!
“嗷唔唔——”突然,百獸林中驟然傳來一聲振聾發聵的獸吼,震得整個巫山都震了幾震。與此同時,先前還在亂吼叫的羣獸,都停歇了下來,蘇岑眼睛倏地一亮,看來,阿淵他們是擒到了的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