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蘭馨殿寢殿內,鬱璃兒躺在牀榻上,一張臉在黑暗裡,若隱若現,只有不遠處,一盞微弱的燭光把一處角落,照得半明半暗。[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鬱璃兒慢慢擡起手,覺察着四周的氣息,發現並沒有旁人監視,才用錦被遮住了自己的身體。
不多時,一道銀光從被褥裡透射出來,稍許,原本錦被裡隆起的一團,慢慢下陷,彷彿先前的人根本就未出現過。
不知過了多久,被褥傳來很輕微的動靜,不細看根本察覺不到。
更何況,在如此昏暗的寢殿裡。
一條小銀蛇從被褥裡鑽出來,銀白色的蛇鱗偶爾被光一晃,反射出冰冷的光,銀蛇速度很快地從窗櫺口爬了出來,無聲無息地潛入暗夜裡。
同一時刻,蘭馨殿外守着的暗衛,一眼不眨地觀察着蘭馨殿。
不多時,眼瞼的暗衛發現,有很輕微的銀光一晃,很快就消失了,不過那銀光在暗夜裡,頗爲清楚。
幾個暗衛知道,看來那銀蛇是打算出去了,扭過頭,尋求身形隱藏在樹枝間的蘇九,“九公子,皇上在她所用的水中灑下熒光粉,看來起了作用,它果然變成蛇想要出去報信了。現在要去追嗎?”
蘇九斂下的眸光暗色一晃,搖頭,“你們繼續在這守着,防止萬一是她的調虎離山之計,我親自去追,記得不要暴露行跡。”
幾人對視一眼,頜首:“是,屬下知道了。”
蘇九身形一晃,拔地而起,身影很快消失在暗夜裡。
銀蛇的動作雖然快,可到底是慢了跟蹤技能極高的蘇九,很快蘇九就追到了人,不遠處,熒光粉的粉末被銀蛇吞入肚中,在黑夜裡格外的明顯。
鬱璃兒本來正爬行的動作很快一僵,驀地扭過頭,難以置信地瞧着一處,揚起的尖腦袋,幽幽吐出蛇信兒。
蘇九從暗處走了出來,“夫人,你的身形暴露了。”
鬱璃兒蛇眸一凝,朝着蘇九爬了過去,蘇九因爲鬱璃兒的靠近,眼底的墨黑有那麼一瞬間變成了血紅,紅光一晃,又轉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鬱璃兒趴在蘇九的肩頭,蛇眸極細長的一部分,死死盯着蘇九,突然蛇眸一縮,蘇九高大的身形一晃,慢慢道來:“殿下在你用的水中下了熒光粉,能在夜裡發出光,即使在黑暗裡,也很清楚。”蘇九的語速很慢,聽得鬱璃兒蛇眸冷光攢動。
蘇九被攝了魂,只知道不能讓夫人的計劃失敗,“夫人放心吧,你儘管你辦你的事,屬下會幫你隱瞞下來的。”
鬱璃兒蛇眸裡有笑意一閃而過,只是對着蘇九盯得更深了。
蘇九身體又震了震,想了想,搖頭,“屬下不能說……屬下不能說……殿下不想讓那件事告訴夫人,屬下告訴夫人,夫人會傷心的……”
鬱璃兒又嘗試着攝了幾次,依然撬不開蘇九的嘴,怕用得多了物極必反,只好從蘇九的身上爬了下來,蛇尾幽幽一甩,蘇九垂下頭,遮住了眼底的情緒,“是,屬下會隱瞞下來的。”
鬱璃兒這才滿意地快速遊離開,心裡慶幸,辛虧攝魂的是蘇九,如果是別人,就沒有這麼好的效果了。
鬱璃兒用了近一個時辰,才潛出了皇宮,游到了都城裡極爲偏僻的一處廢棄宅院裡,慢慢遊了進去。等到了類似房間的地方,鑽進了被褥裡,不多時,四周銀光大盛,蛇身伸展開,露出了光潔如玉的雙腿與手臂,套上一旁早已擱置好的外袍,把身體從頭遮到腳,只露出凝白的足踝,踩在地面上,一步步朝外走了出去。
隨着她的走動,身後一頭銀白色的長髮搖曳出一抹奪人的弧度。
鬱璃兒一步步走到宅院裡極深的一處,打開房門,走到牆壁的一個突起,按了下去,面前的牆壁從兩邊錯開,露出了裡面別有洞天的暗道。鬱璃兒一步步走進去,越往裡走,越豁然開朗,壁燈把四周照得恍若白晝。
鬱璃兒一直走到盡頭,推開石門,黑玉堆砌而成的房間,純黑色的恍若暗夜的地獄,可偏偏身處地獄的人,卻是一身不染纖塵的雪白。俊逸的姿容,隨着緩緩睜開的雙眸,讓鬱璃兒神色變得癡迷,一步步走過去,歪在了男子躺着的軟榻前的地面上,蹭了蹭男子的手臂,聲音軟糯嬌媚,“主人……”
男子的目光在她的臉上滑過,擡起的手指修長,在她眉眼間掃過。
引得鬱璃兒忍不住捧着他的手,放在脣邊細吻。
男子的眸色深了幾分,卻是面無表情地把手收了回來,眸仁落在她的眼底,虛眯着眼,眼底清明冷酷,“你怎麼來了?”
鬱璃兒斂下的眼底有失望掠過,“璃兒搞不定陵雲淵。”
男子瞳仁縮了縮,“理由?你用變身了?”
鬱璃兒頜首,“用過了,可依然沒辦法讓陵雲淵相信,他似很相信那個蘇雲惜,不管我做什麼,他除了那晚訝異過後,依然不肯相信。”
男子眼底閃過殘忍的冷光:“廢物。”
鬱璃兒身體顫了顫,“主、主人……璃兒會再想辦法的。”
男子冷笑,“那你這次來是做什麼?”
“璃兒發現了很可能解開問題的關鍵,就是陵雲淵身邊的那個暗衛蘇九,璃兒已經攝了那蘇九的魂,讓他聽命於我,只是,他一直堅守着一個秘密,即使我怎麼利誘,他都不肯吐露出來。我懷疑,那個秘密絕對與陵雲淵爲何只相信蘇雲惜有關,所以,璃兒想來求問,璃兒要怎麼讓蘇九開口。”
男子似聽到想聽的,擡眼,“蘇九?”
鬱璃兒怕他發火,縮了縮脖子,連忙頜首:“是……他的口太難撬了,所以,主子可有更好的辦法?”
男子冷笑,卻是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甩給了鬱璃兒。
鬱璃兒連忙伸手接了過來,“主子,這是什麼?”
男子面容冰冷,“自然是能讓蘇九開口的東西,餵給他吃了,他會把所有隱藏在心底的話,全部都告訴你的,不過,只能用一次,再失敗,”男子坐起身,俊美的臉上因爲冷酷的神情,看起來格外的駭人,捏着鬱璃兒的下巴,逼近,“再失敗的話,那留着你也沒什麼用了。”
鬱璃兒連忙捂住了自己的臉,“不……主子你放心,璃兒一定能把消息打探出來!”她不能失去這張臉,絕對不能。
她不想再回到原本那個鬼樣子,一刻都不想!
男子慢悠悠重新躺了回去,墨黑的長髮披散在身前,暗黑的眸仁因爲陰沉,讓他原本俊美的面容多了幾分陰柔,“滾吧。”
鬱璃兒脣哆嗦了下,小心翼翼道:“主人,璃兒……還有件事,想向主人討藥。”
“怎麼?”男子聲音懶散無情。
“陵雲淵給我的水裡下了熒光粉,如果不是早一步攝了蘇九的魂,璃兒這次,就暴露了。”鬱璃兒說這些的時候,頗有些惴惴,怕惹怒了面前陰晴不定的人,即使跟着這人隨時都可能朝不保夕,可從看到這人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自己完了,加上他能賦予自己一張美輪美奐的臉,這就已經足夠了。
即使朝夕間自己就可能死掉,她也已經滿足了。
“呵。”男子眼底的冷意更濃烈了,卻並未再說什麼,指了指不遠處放着的一個暗格,緩緩道:“第三個格子裡的藍色瓶子,都拿着,暴露了身份,你會知道我會怎麼懲罰你的。”
虛眯了下眼,男子擺手,鬱璃兒欣喜,沒想到竟然這麼容易。
連忙起身,走到暗格前,拿到自己想要的藥,就匆匆離開了,只是離開前,還是忍不住多看了男子俊美的臉一眼,把藥瓶按在心口,轉身的瞬間,卻差點撞到一個剛進來的人。
那黑衣女子快速身形一閃,躲開了,目光落在鬱璃兒的臉上,瞳仁極快地縮了縮,暗芒浮掠,很快垂眼,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鬱璃兒瞪了她一眼,拿着藥走了出去。
黑衣女子面無表情地收回目光,走到男子身前,單膝跪地,“主上。”
男子懶懶擡眼,掃了她一眼,“事情辦得如何了?”
“已經把人引到了別處,不過陵雲淵很可能已經知道主上在都城裡,只是暫時不知道主上你的具體位置,還沒有動手。”黑衣女子對於男子的膽大,勸說了這麼多次,最終只剩下無奈。
男子的眼底露出一抹空茫,“你想辦法進宮,去幫鬱璃兒。”
黑衣女子猛地擡眼,“主上!那你……”
男子慢慢坐起身,眸仁深的不可思議,“難道我離了你,就活不了?躲了這麼久,也是該出去透透氣了,幫我找個新的身份。”
黑衣女子眼底閃爍不定,最後,還是慢慢頜了首:“是,屬下這就去。”
直到女子離開,房間裡再次恢復了沉寂,男子慢慢拿過軟榻旁放着的幾本醫書,動作極慢地摩挲着,醫書不知道被翻了多少次,邊角捲起,格外毛躁,男子眼底的空茫越來越濃烈,到了最後慢慢凝縮成冷冽,暗黑濃烈,“終於……還是回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