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嘴角抽了抽,想說什麼,因爲兩個宮婢在場,沒說出來。
畢竟她還要清楚地告訴她們:你看,你們殿下不好服侍的,所以,有多遠躲多遠哦。
於是……蘇岑忍了下來,繼續佈菜。
等午膳擺好了,才退後兩步,恭恭敬敬道:“殿下,請用膳。”
另外兩個宮婢也連忙站在一旁,遞了淨手的帕子,經過蘇岑的手轉交給了陵雲淵。
陵雲淵卻是沒動,然後黑漆漆的眸仁落在蘇岑身上。
然後,把修長如玉的雙手攤開,擺在了蘇岑的面前。
蘇岑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頓時微微側過身,嗔怒地睨了陵雲淵一眼。
後者淡定自若,墨瞳微斂,蘇岑分明在他眼底瞧見了一抹笑意:我的補償?
蘇岑頓時像是戳破了的氣球,蔫了。
垂下眼,氣勢恢宏,可力道卻很輕柔,仔仔細細地淨了手,纔開始用膳。
只是陵雲淵今個兒卻是把大爺裝到底了,也不動木箸,擡了擡下巴。
蘇岑側過臉,呲牙一笑:“殿下,該用膳了。”
陵雲淵嗯了聲:“喂本皇子吃。”
蘇岑:“……”爺,那您老人家爲何還要淨手呢淨手呢?
蘇岑在內心吐槽一百遍。只是等擡起頭時,依然很淡定。
恭恭敬敬地端起碗,陵雲淵指着一道菜,她就夾起,然後送到了陵雲淵的嘴邊。
陵雲淵在她喂的時候,一雙墨黑的眸仁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莫名看得蘇岑的手險些不穩,到最後惱羞成怒了,背對着兩個宮婢用口型道:閉上眼,不許再看了。
陵雲淵表示自己很無辜:閉上眼沒法用膳。
蘇岑默:現在是我在餵你,你只需要張嘴就好。
陵雲淵沉默了下,看向雲竹與湘雨:“去拿乾淨的帕子過來。”
雲竹與湘雨對視一眼,雖然不知道殿下怎麼突然要帕子做什麼,不過還是轉身,去拿了。
蘇岑看兩人走遠了,剛想回頭說什麼,就感覺手腕一緊,腰間禁錮了一隻手,往前一拉,在蘇岑喊出聲之前,被重重親了一下。
然後,雲竹與湘雨拿了帕子轉過身時,陵雲淵已經一本正經地把人放開了。
蘇岑一張臉漲得通紅,怕兩人看出什麼,一直背對着兩人,端着碗,一雙水眸裡嗔怒地瞪他,陵雲淵淡定地從她手裡接過碗,然後開始用膳了。
不過,蘇岑依然覺得,陵雲淵每吃一口飯,就掃她一眼,看到最後……
蘇岑落荒而逃了。
喵,喵的,她又不是小菜,難道多看兩眼還能拿來下飯不行?摔!
蘇岑午膳時被調戲了,果斷躲到陵雲淵出了暮雲殿才飄了回去,等傍晚的時候,重新把二十五個人召集齊了,選了另外兩個宮婢,蘇岑就溜達回了偏殿。
只是因爲預感到陵雲淵今晚上還會來,所以蘇岑躺下來之後,就失眠了。
原本以爲還會像昨夜直到很晚陵雲淵纔來,沒想到她剛躺下一個時辰,陵雲淵就悄無聲息地閃了進來。
褪下外袍,用內力驅除了身上的寒氣,然後就鑽進了被子裡,把蘇岑從背後抱住了。
蘇岑裝睡,只是陵雲淵靠近時,心臟還是撲騰了一聲。
蘇岑就聽到身後傳來陵雲淵一聲輕笑,低沉悅耳,在夜色裡,彷彿躁動的大提琴,讓蘇岑依然淡定的裝死。
陵雲淵道:“心跳加速,呼吸紊亂,這是真睡了?那剛好,趁機能偷香竊玉了。”
蘇岑終於忍不住了,翻了個身,與陵雲淵面對面,哼了哼:“今晚怎麼這麼早?還以爲你還好折騰她們兩個很久。”
陵雲淵挑挑眉:“速戰速決。”
蘇岑默:“……”這對話怎麼聽起來這麼不和諧呢?
她猛地晃了晃腦袋,擡起頭,就對上陵雲淵極深的墨瞳,窗櫺外透射進來的月光灑在他的臉上、眼底,彷彿鍍上了一層銀輝,漂亮得不可思議。
頭頂對方溫熱的呼吸拂在臉上,讓蘇岑心跳得更加厲害,也不自然了起來,陵雲淵輕笑了聲,把她直接擁進了懷裡:“……睡吧。”
蘇岑頓時後悔哭了:這還不如剛纔從背後抱着呢……
她能換個姿勢重睡麼?
夜涼如水,暮雲殿裡一片祥和寧靜,而一處暗處的密室裡,黑袍人坐在椅子上,全身上下包裹在黑袍裡,一雙邪佞的眸仁瀲灩着冷意。
他的面前,黑衣女子低垂着頭跪着,戰戰兢兢:“主、主上。”
黑袍人一雙眼幽深冰冷:“……你又失敗了。”
黑衣女子因爲不安渾身都發着顫抖:“本來是已經成功了的,只是沒想到……沒想到她會突然發現了可疑之處,才撕破了秦珊榕的計謀。”
一步錯步步錯,原本以爲秦珊榕至少讓兩個人產生誤會分開了,可沒想到反而弄巧成拙,讓兩個人如今的關係愈發親暱。
黑袍人周身散發着寒氣:“本尊一而再的信任你,可你就是這樣讓本尊信服的?本尊早一步觸發了陵帝體內的毒,是想讓那靈獸離開陵雲淵,可這次倒好,反而讓陵雲淵佔了便宜!”
不知想到了什麼,黑袍人的大掌猛地一攥,因爲用力,竟是硬生生把扶手給掰了下來。
黑袍人的眸色這才平和了很多,隨手把扶手扔在了地上,一雙黑沉的墨瞳盯着黑衣女子,泛着危險的光:“……既然失敗了,該怎麼做,你應該清楚。”
黑衣女子掩在黑紗下的面容一變,頭垂得更低了:“屬下……清楚。”
說完,猛地擡起手,拔出一把精巧短小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刺入了自己的腰腹間。
血,頓時就流了出來,因爲身上的黑衣,並不能看清楚。
黑衣女子疼得彎下了腰,卻很快直起身,拔出匕首,手按在傷口上:“請主上再給屬下一次機會,這一次一定不會再失敗了。”
黑袍人的手指屈起,不輕不重地瞧着扶手:“不必了,本尊會再派其他人去做,你現在的任務,以最快的速度幫本尊找到關於靈獸幻人的古書,知道了嗎?”
黑衣女子頜首:“是,屬下遵命!”
黑袍人揮揮手,等黑衣女子離開了,纔有些厭惡地看着地面上的血。
站起身,眸光落在一處,那裡有一個鐵籠子,籠子上的刀刃在燭光下泛出森然的光。
黑袍人忍不住走了過去,指腹輕輕撫過那籠子,腦海裡閃過那張傾城絕豔的臉,眸色愈發的深邃……
蘇岑第二天醒來時,轉過身,陵雲淵已經不在了,她睡得太沉,竟然沒發現他什麼時候走的。
蘇岑略遺憾,想着哪天自己一定要比他早起,到時候……她搓了搓手,腦海裡有無數種無成型的“折磨”小手段蠢蠢欲動。
蘇岑用過早膳之後,找了一圈沒看到夏蘭,拉住王六問了聲:“見到夏蘭了嗎?”
王六搖了搖頭:“沒見……誒,蘇姑娘,那不是夏蘭姑娘?”
蘇岑順着王六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夏蘭正從外殿進來,聽到聲音擡起頭,捂着肚子白着臉對蘇岑笑笑。
王六看夏蘭已經到了,小廚房還有事,就跑開了。
蘇岑的視線落在夏蘭慘白的臉上,忍不住關心道:“夏蘭,你怎麼了?”
夏蘭依然捂着搖頭:“沒、沒什麼。”
蘇岑等夏蘭靠近了,許是靈獸的嗅覺比常人好一些,就嗅到了血腥味,忍不住一愣:“夏蘭你受傷了?”
夏蘭原本蒼白的臉聽到這,驀地一紅,難得不自然地低下頭,小聲道:“沒、沒受傷。”
“那是怎麼了?”蘇岑很是擔心。
夏蘭看蘇岑是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了,不得已,才紅着臉,低咳一聲:“蘇姑娘,我、我沒事的,只是……只是葵水來了,不舒服而已。”
“啊?”蘇岑一愣,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仔細想了想才明白夏蘭的意思,頓時瞪圓了眼:“葵、葵水啊,那……那讓王六一會兒給你熬些紅糖水喝。”
夏蘭應了下來,擡頭看到蘇岑似乎表情不對,忍不住道:“蘇姑娘,你怎麼了?”
蘇岑哭喪着臉搖頭:“沒事……我去躺會兒。”
夏蘭奇怪地看着蘇岑蔫蔫地重新走回了偏殿,卻也沒多想,捂着肚子也往自己的房間去了。
蘇岑到了房間一屁股坐在牀沿邊,聽到夏蘭提到那啥,纔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她好像除了身體不會變老之外,她好像從來都沒來過葵水啊。
剛開始的時候,她一穿過來,就是一條蛇,蛇麼,肯定不會來……
後來,她能化成人形了,可是……也是沒來過。
蘇岑站起身,走到銅鏡前,轉了一圈,自己這個幻化成的身體與普通的女子無二,可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至少,五年了,她這張臉似乎從未改變過。
蘇岑的眉頭頓時凝重了起來,接下來一整天都是蔫蔫的。
她這個身體不來葵水,會不會也生不出孩子啊?
而且,她……萬一到時候生出一條蛇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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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岑一想到那個畫面,頓時整個人都斯巴達了。
陵雲淵入夜潛進偏殿的時候,就看到蘇岑難得沒有躺下,坐在牀沿邊,怔怔瞧着地面上的一塊。
直到陵雲淵擡起她的臉,蘇岑水汪汪的眸仁睨着陵雲淵,想到自己思考了一晚上的事,目光更加幽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