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塵無語,這兩個年輕人一看就是大世家出來,自覺高人一等之輩,想怎麼說話就怎麼說話,絲毫不顧及別人感受,惹人生厭。
他不屑和兩人計較,何況還要急着回客棧,體驗元石髓的妙處,因此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收起三塊髓石,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衛宏叫道,“你走歸走,不過我有幾句話要跟你說明白。”
夏塵停住腳步,皺眉看着他。
衛宏臉上帶着一絲玩味地笑意,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剛纔買的髓石都是灰白兩色調的,而且紋路也是環環相繞,在我們鑑髓的業內,有種名堂,這叫做二環石。”
夏塵皺眉道:“我不懂鑑髓,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吧。”
那嬌氣少女掩口而笑。
衛宏笑容更深:“我想告訴你的是,所有的二環石基本都是廢石,連重新加工成元石的資格都沒有,除了可以當擺設外,再沒有絲毫的價值,你被人耍了,想必買這三塊廢石,花了不少元石吧,當冤大頭的滋味如何?哈哈。”
他笑聲裡帶着說不出的譏諷之意,顯然是想給夏塵添堵。
那嬌氣少女自然也跟着嘲笑不已:“表哥,還是你厲害啊,給這土包子上了一課,估計他現在腸子都要悔青了,可是已經花錢買了髓石,又怎麼能退回去,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下啊,真是痛快。”
夏塵平靜地道:“你說完了?”
衛宏揮了揮手:“說完了。你可以走了,回去敲碎這些廢石吧,你一定會有很珍貴的發現的。”
嬌氣少女又是一陣大笑。
“你剛纔說二環石基本都是廢石。”夏塵道,“這裡面有基本兩個字,這就意味着不是所有的二環石都是廢石,而且我也看過相關的鑑髓書籍,據說武陵的歷史上,曾經有過二環石產出過元石髓的,只是很少罷了,否則不會到今天。二環石還會有市場,還會有店家出來賣。”
衛宏瞥了他一眼,嘲諷道:“你是想用你瞭解那點可憐的鑑髓知識,爲你冤大頭的行爲來遮羞嗎?我說的當然是基本,你說得也沒錯,武陵歷史上的確有過二環石產出髓的,不過那只是特例,完全沒有規律可循,你不會以爲你買的這幾顆爛石頭也能產髓吧?”
夏塵不動聲色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我買的這三塊石頭都不能出髓?那不如我們賭一賭如何?”
衛宏不屑地道:“看來你是真被我刺激着了。還想打個翻身仗來證明我們錯了,不過估計你要是知道我們是誰?就會嚇得屁滾尿流吧。想和我賭,你還沒有資格。”
“兩位是鑑髓世家,衛家的人?”忽然,半響沒吭聲的單餘信驚呼道,一臉不敢置信地模樣。
剛纔衛宏和他表妹輪番上陣,他一直沒撈到說話的機會,正自爲這兩人揭破了鯤鵬店內的二環石而擔憂上火,忽然聽到衛宏名氏,再看他做派。登時想起一個可能。
“老頭,你居然認得我們是衛家的人?你是做什麼的?”衛宏一愣。
單餘信不敢怠慢,深深施了一禮:“老朽是越城高級鑑髓師單餘信,有幸見到衛公子和衛姑娘,老朽深感榮幸。”
夏塵心頭微微一震,鑑髓衛家,如此如雷貫耳的名號。他當然早就聽說了。
在大利武陵,不客氣地說一句,幾乎大半的資深鑑髓師出自這衛家,甚至連武陵鑑髓的老師。也有很多是由衛家的修士出任。
在鑑髓方面,衛家在武陵周邊,就是泰山北斗級別的存在。
衛家鑑定過的髓石不下成千上萬,穩定的成功率一直三成以上,三成看似不多,但是對於鑑髓這個錯誤率極高的行業來說,已經是一個難以企及的高度。
而且衛家在武陵影響深重,並不只是體現在鑑髓方面,在修行方面同樣首屈一指,乃是六級家族。
六級世家,便意味着世家老祖或者修爲最高之人乃是神通六重元神境修士,這已經是僅次於大利武陵的蘇老夫子、天嵐宗宗主和燕趙聯盟盟主級別的人物了。
就是大利武陵,對於衛家也非常重視,與衛家高層往來密切,甚至不少貴重的髓石、元石髓,都是直接銷售給衛家的。
衛宏看了看單餘信,又看了看夏塵,似乎明白了什麼:“單先生,就是這個土包子僱傭的你?你帶他來這間店購買二環石?嘿嘿,你知不知道,你這已經是觸犯了鑑髓師的底線哪?”
他神情似笑非笑,現在的情形明擺着,自然是這老兒利用高級鑑髓師的身份招搖撞騙,故意讓土包子買這些廢石,好從中盈利。
單餘信這一驚可非同小可,臉色唰的變得慘白,冷汗都下來了。
不能宰殺夏塵頂多是失去一個發財的好機會,但是得罪了衛家的公子爺,他這小小的鑑髓師,可是連身家立命的本錢都要沒了。
他哆嗦着,差點跪下,顫顫巍巍地道:“是小人糊塗,一時被豬油蒙了心竅,還望爲衛公子寬宏大量,不要責罰……”
衛宏忽然揮手打斷他:“責罰?我爲什麼要責罰你?就算是責罰也輪不到我,自有鑑髓師公會處理,何況你乾得很好,很讓我痛快,我還想要嘉獎你呢。”
他口中說着,目光卻看着夏塵,露出輕薄肆意的笑容。
單餘信見到此情此景,哪還不明白,連忙笑道:“嘉獎不敢,只要能讓衛公子和衛姑娘出氣痛快,老朽就等於做了一場功德了。”
他面露興奮之色,似乎真覺得自己坑騙一個外地來的土包子是件很有功德,也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如果能就此抱住衛家公子的大腿,坑害夏塵自然不算什麼。
夏塵臉色陰沉下來:“單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故意帶我來這間髓石店,忽悠我買這些石頭,難道就是爲了坑我的錢財,虧你事先還說有六成把握出髓,你還要點臉不?”
單餘信得了衛宏撐腰,又怎麼會畏懼他的責問,當下冷笑道:“你不識衛公子的好意,還惡語衝撞人家,我身爲高級鑑髓師,雖然受僱於你,但是清高的職業操守還是有的,不屑和你這宵小之輩爲伍,陳道友,咱倆的僱傭關係到此結束,老夫再不會受你邀請。”
“好,說得得好。”衛宏大笑,拍着他肩膀道,“給這土包子當僱傭,沒地辱沒了你這高級鑑髓師的名頭,趕明我和家裡說一聲,給你安排個更好的差事。”
單餘信一聽,全身都不由得酥軟了,連忙道:“多謝衛公子,小人何德何能,能遇到衛公子您這樣的知音,必將肝腦塗地,以報厚恩。”
夏塵怒道:“單先生,你別忘了,我可是提前付了你三天的報酬的,就算終止僱傭,也是我纔有權終止,你這還不到半天,就想不幹了,那就把那一萬元石給我。”
單餘信老臉一繃:“笑話,你什麼時候給我報酬了?還一萬元石,鄉巴佬,你想錢想瘋了吧,老夫幹這半天,沒朝你要酬勞已經是寬厚,你還想倒打一耙?”
夏塵臉色頓時冷了下來:“你想賴帳?那天付給你元石的時候,趙道友也在場,我們完全可以上鑑髓師公會告你!”
單餘信心中一凜,他剛纔得意忘形,竟是把那趙姓修士忘了,如果讓夏塵告上鑑髓師公會,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衛宏淡淡道:“不就是鑑髓師公會嗎,你去告吧,不論出什麼問題我衛家都兜着。鑑髓師從來都是後給報酬,怎麼可能會提前付款?單先生,這土包子想要誣陷你,沒這麼容易,而且我說句公道話,雖然你就替他幹了半天,但是這酬勞也得付清了,有我在這裡,誰也不能坑害你的利益。”
單餘信大喜:“多謝衛公子爲老朽作主。”
那嬌氣少女柳眉一豎,向夏塵喝道:“你還不快還人家這半天的酬勞,難道還想賴帳不成?今天不給錢,你別想走出這間店。”
夏塵大怒,他本無意招惹這一男一女,畢竟衛家的名頭不小。但是這衛宏和他表妹蹬鼻子上臉,不收拾他們一頓,還真以爲自己好欺負。
他心裡算計着,瞬間有了主意,於是故意做出義憤填膺的模樣:“你們不過是仗着本地勢力,聯手坑害我一個外地來的散修,還要付你半天酬勞?你要酬勞,那就把我買的這幾塊髓石拿走吧。”
他一拍腰間,把三塊包好的髓石拿了出來。
單餘信看都不看一眼,冷笑道:“就這些扔大街上都沒人要的二環石,你以爲誰會看過眼?也就我隨口說兩句,你這土包子當個寶貝就買下了。”
衛宏和那嬌氣少女登時哈哈大笑。
夏塵臉色難看,彷彿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厲聲道:“這三塊髓石是我親自挑選的,纔不是聽你的欺詐之言買下的,裡面絕對有髓,你以爲是爛貨,那敢不敢和我賭。”
他剛纔便提過賭局,此刻又藉着機會,刻意重提。
衛宏不屑地道:“和你這什麼都不懂的土包子賭髓石,沒地辱沒了武陵鑑髓師的身份,我說過,就算是想賭也是要有資格的。”
單餘信卻是眼睛一亮,低聲向衛宏附耳說了幾句。
衛宏露出意外之色,掃了夏塵兩眼,不再反對。
剛纔單餘信悄然跟他說了夏塵的身家,不意這土包子竟然這麼富有,他正好還主動提出來賭,這倒是個發財的好機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