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馬昂打開大櫃子，把一隻只做工精湛的草原騎兵模型擺放在沙盤上不同的位置。片刻之後，草原勢力分佈情況就展現在衆人面前。
“陛下請看，這就是目前韃靼勢力分佈情況。韃靼是我朝對自也速迭兒開始到達延汗統一的東部蒙古察哈爾、土默特、科爾沁、鄂爾多斯、阿速等部的統稱，他們和瓦剌對立。自我朝太祖皇帝的多次征伐，韃靼勢力已經基本退出了漠南，對大明邊境不構成直接威脅。從鬼力赤殺死北元最後一任皇帝坤帖木兒，自立爲大汗，廢北元國號改稱韃靼之後，向我朝進貢求和。我朝派遣使節去招撫韃靼、瓦剌各部，並在韃靼遊牧地區建立了一些羈縻衛所，以經濟貿易的手段綏服韃靼，朵顏三衛就是其中的代表。”
“土木堡之變後，我朝邊防鬆弛迫於形勢放棄大寧之後，塞外草原被韃靼勢力瓜分，其中以達延汗所部勢力最大，目前達延汗已將韃靼諸部統一，因其繼位之時只有六歲，所以我們都叫他小王子。從弘治十四年開始，達延汗就領兵出沒於大明的固原、寧夏、大同、宣府、榆林等邊關重鎮，實乃大明北疆心腹之患。”
厚照：“達延汗叫什麼名字？”
馬昂：“他叫孛兒只斤•巴圖孟克。”
厚照：“巴圖孟克，好名字。草原英雄啊，令朕羨慕，繼續說。”
“縱觀歷年來我朝和韃虜的對戰，草民發現他們依然保持着來去如風、誘敵聚殲的傳統戰法。其裝備依舊是彎刀、烈馬和長弓，只不過繼承了北元的家業，使這些裝備更加精良。這種戰法在草原上是非常有利的，草原廣袤可以任其馳騁，我軍若要與其爭鋒，唯有以騎兵剋制騎兵。但是陛下也知道，產馬之地均不在大明疆域之內，致使我大明良馬不多，像大唐那樣組建大規模的騎兵部隊我朝力所不及。這也是我朝爲何面對韃靼時總處於被動挨打境地的原因，因爲我們沒有一支強大的，可以和韃靼騎兵對抗的鐵騎，只得以長城爲依託建立梯次防線，這種防禦態勢耗費糜巨且被動。爲此家祖和家父費盡心思研究對抗韃靼騎兵的方，陛下請看。”
馬昂把那些韃靼騎兵模型擺在一起，在沙盤上形成了一支龐大的騎兵軍團直逼宣府方向。隨後馬昂打開他看回來的那隻箱子，從裡面拿出一物，珍惜的擦了又擦。
厚照仔細一看，那竟然是一輛戰車模型。這輛張車模型打造的甚爲精緻，車身外還抱着鐵皮，車廂裡擺放着身穿明軍鎧甲的士兵模型。這戰車四壁有一人多高，開有方形箭孔顯然是用於射箭之用。
只見馬昂有一把蝶形鑰匙在戰車底部擰了幾圈，放在地上，那戰車立刻衝向騎兵羣，而且從車身兩側伸出長長
的刀狀鐵片，只這一下子就把韃靼騎兵模型弄倒一片。
馬昂正要轉身拿出更多的戰車模型，卻見朱厚照已經拿着一輛模型擰着鑰匙，那動作和馬昂一模一樣。
馬昂心中大喜，他知道自己賭對了，陛下已經明白他的戰法了。江彬衝馬昂豎起大拇哥，馬昂得意的衝他一揚下巴，江彬連忙用手指指朱厚照。
“陛下明白了嗎？”
“明白，你是想利用戰車的堅固性和機動性，抵消韃靼騎兵的機動優勢，再利用戰車的防護性和攻擊性，儘量減少我軍傷亡大量殺傷敵軍有生力量。朕且問你，這戰車靠什麼在草原上馳騁？”
“當然是用馬拉着。”
“若是馬被射死或者砍傷怎麼辦？”
“可在馬身上披掛鐵甲增強防禦性。”
“戰車內配置哪些武器？”
“弩箭、長槍還有弓箭。”
“爲何不把火炮架在上面？”
“火炮沉重，體量巨大，而且戰車內狹小，存放不了多少炮彈和火藥，作戰時如果軍士緊張忙亂，極容易引爆自焚，所以沒有考慮。”
“火銃呢？”
“火銃還可以，但是發射的時候煙氣太大，影響視線。車內狹小不利於煙氣散發，所以也沒考慮。”
“那麼爲何你的戰車是兩個輪子的？”
“我朝車輛不都是兩個輪子的嗎？古代戰車也是兩個輪子的。而且草原上每逢雨季就會泥濘異常，輪子多了的話影響速度。”
“那是因爲沒有改良工藝，你這車車輪和車軸同時轉動，阻力能不大嗎？若是車軸固定，只車輪轉動就會輕快很多。”
馬昂不解的看着朱厚照問：“如何只讓車輪轉動呢？”
厚照拍拍他的肩膀，馬昂是個軍事指揮人才不是工程師，俗話說術業有專攻，工程師能解決的事情，一個將軍費勁腦汁也不一定能解決。你也不要指望會出現全才，因爲每個人的能力突出面不盡相同，馬昂能夠想出剋制騎兵的辦法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戰車從戰國時期就出現在戰場上，曾經是戰場上無敵的存在。只是由於過於笨重，在趙武靈王實行胡服騎射之後才被逐漸淘汰。但這並不是說戰車就一無是處，主要是因爲受當時的工藝水平所限，沒有將其威力全部發揮出來。再加上當時的遠程武器只有弓箭，戰車的威力也就只發揮出十分之
一。
隨着人類科技的進步，幾千年後戰車以新的面貌出現在戰場上，那就是坦克和裝甲戰車，二戰時期的大規模坦克大戰就完美的詮釋了，把機動、防護和火力集中在一起後的威力是多麼得令人震撼。
在這個時代，朱厚照還造不出發動機，至少目前不行。但是把四輪馬車改造爲裝甲戰車，裝備上連珠弩、連珠銃還有早已裝備近衛軍和永寧軍的掌中雷，也就是大明版的手榴彈卻一點問題都沒有。如果菲利普能把大明版加特林機槍造出來，裝在戰車上那絕對是一掃一大片的戰爭利器。
大炮不能安在戰車上，迫擊炮總是可以的吧？火藥容易引爆，那麼整裝炮彈就沒問題了吧？答案是肯定的。
厚照翻着那個箱子，只見裡面除了戰車模型還有馬甲和連弩。不過馬昂的連弩和皇家制造廠生產的連珠弩比起來是既笨重又費力，還沒有照門準星，這是爲了能一發多矢而不得不做出的犧牲。
厚照轉過身對馬昂說：“有沒有戰車的實物？”
馬昂激動的走到一旁掀開落滿灰塵的破布，一輛巨大的戰車出現在衆人面前。大家這才明白馬昂把家產都折騰到啥地方去了，原來他都用到了這上面。
朱厚照鑽進車裡仔細研究一番之後才走下戰車，他嚴肅的對馬昂說：“馬昂，儘管這戰車很不完善，你的戰法還不成熟。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你開創了新的軍事思想，也將開創一個新的兵種。朕叫他裝甲兵，而你將是大明裝甲兵的先驅。”
馬昂跪倒在地大聲說到：“請陛下給我這個榮耀，馬昂願爲先驅。”
馬昂升官了，宣府鎮副總兵，負責組建大明第一支裝甲戰車部隊。當然裝備全部由皇家制造廠提供，承恩已經奉命去永寧接菲利普和其他幾位匠師去了。由此馬昂也初步瞭解了這位少年天子的脾氣，只要是於國于軍有利的事情，他是一刻也不會耽誤的。
馬昂感嘆自己賭對了，也感嘆朱厚照有錢。老馬家三代人費了半天勁幾乎傾盡家產才偷偷摸摸弄出了一輛原始型號的戰車和配套的設施，人家朱厚照是全部打包弄進王府，大手一揮就下令先改制十輛實驗型戰車，四輪的四匹馬拉，這得多少錢呀。人家朱厚照連一個錢字都沒提，還說效果好的話直接就製造五百輛玩玩。
馬昂聽了之後眼發直，五百輛啊，多少錢？馬昂算不過來了。啪，一沓子金邊本票拍在馬昂手裡，上面還有那塊老馬家的祖傳玉佩。
“拿着，有功必賞，獎章先不給你，啥時候裝甲戰車部隊成型，並且經過戰爭考驗了，朕在好好獎勵你。對啦，酒宴擺好沒，餓啦。”
馬昂看着眼前的正兒八經的朱厚照，忽然覺得陛下其實更像一位鄰家的小弟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