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元年九月,朱厚照準許謝遷、劉健辭官,杖責戴銑等人,將王越發配南京充軍,任命劉瑾爲司禮監掌印太監追查所謂朋黨的消息傳遍天下。很多人都不敢相信那個聰慧仁義的太子,怎麼突然變成了不納忠言,信任宦官的昏君了。寵信太監的後果老百姓心裡都知道,漢唐不說,本朝的權宦王振就是一個最明顯的例子。那可是讓大明十幾萬精銳全軍覆沒,包括兵部尚書在內的66位大臣戰死,就連大明英宗都被瓦剌韃子給俘虜了的罪魁禍首。
如今陛下不吸取教訓卻對劉瑾信賴有加,這不是又走了英宗的老路了嗎?那些被杖責的哪個不是正直之人呢。謝閣老和劉閣老,那可是大明朝廷的兩根支柱,就這樣被轟走啦?陛下這是要幹什麼呀。
各地官員們心中也是慌亂,正直的人哀嘆當今陛下年幼不懂事,聽信奸佞的蠱惑。投機取巧之輩則是四處打聽找關係尋門路,想和劉瑾拉上關係。拉上關係爲的是啥,升官唄。怎麼拉關係,行賄唄。行賄的錢從哪裡出?從老百姓身上刮唄。
劉瑾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招,讓當今陛下每天上朝的時候都是敷衍了事,有時候索性就讓劉瑾和內閣商量着處理朝政。如此一來劉瑾大權獨攬,對當初彈劾他的人進行打擊報復。
首先針對的自然是謝遷、劉健,劉瑾對謝遷是恨之入骨的,爲了報復這倆,劉瑾先是撤銷了皇帝給予二人的賜官授爵的詔命。謝遷、劉健是辭官的,按理皇帝應該給予賜官授爵,這既是對兩人功勞的表彰,也是一種榮耀。但是劉瑾未經請示就自作主張予以撤銷,還追回了皇帝賞賜的玉帶和官服。更有甚者,受二人牽連的被撤銷授官詔命的老臣竟達六百七十五人。
劉瑾這麼做的目的就是要把這些人的顏面扯下來用腳踩,爲此李東陽勸阻劉瑾,但是劉瑾如今大權在握誰的話都不聽,該咋辦還咋辦。
更爲過分的是,劉瑾藉口浙江推舉的德才兼備的人,如餘姚人周禮、徐子元、許龍,上虞人徐文顏都是謝遷的同鄉,而草擬的詔書又出自劉健之手,胡說餘姚隱士這麼多,肯定徇私勾結,互相拉扯,勢成朋黨。並以此作爲謝遷、劉健的罪狀。他假傳皇命,將周禮等人關進監獄審訊,還企圖逮捕劉健、謝遷,抄沒兩家財產充公,幸虧李東陽竭力爲他倆解脫。結果,周禮等人統統發配到邊疆服役,劉瑾還下令:從此餘姚人不得入選京官,只能派作縣令。
不過劉瑾沒忘了當初答應焦芳的事情,焦芳入閣顯然是劉瑾向朱厚照提出的建議,而且擅自增加陝西鄉試名額至百名,也給焦芳增加了河南鄉試名額九十五名,以此來邀買人心。
如此行徑令天下讀書人大譁,紛紛上書朝廷,要求剷除奸佞。但是招來的的卻是無情的打擊報復,很多讀書人辛苦博來的功名被取消,造成了各地都有學子自盡的慘劇。
劉瑾需要忠心的手下,培養手下沒錢可不行,於是他建議朱厚照將各省庫藏盡輸京師,從中貪污大量銀兩爲己所用。有了錢就可以拉攏更多的人,劉瑾的親信不看能力和忠誠度,只看孝敬多少,給錢多的分到好地方爲劉瑾斂財,於是在朝中形成了以劉瑾爲首的閹黨。劉瑾藉此大搞大搞錢權交易。各地官員朝覲至京,都要向他行賄,謂之“見面禮”,動輒白銀千兩,有的高
達五千兩。有人爲了行賄,只好貸於京師富豪,時人稱爲“京債”。凡官員升遷赴任,回京述職,都得給他送禮。
劉瑾的專權使朝政混亂,他的索賄受賄也直接導致了地方矛盾的激化,給大明百姓帶來了無窮災難。
正德元年十月,劉瑾藉口朋黨已經查清建議將戴銑、王守仁等人發配邊疆,朱厚照詔準,並親自指定了發配地點。對此劉瑾是無所謂的,只要能把礙眼的人趕走就行了。
與此同時,劉瑾還想把戶部尚書韓文等人撤職查辦,由於李東陽、楊廷和以及焦芳勸說才改爲罰俸降級。劉瑾還找了個藉口將五官監候楊源,也就是說有賊星的那位杖責至死。諸如此類倒行逆施不勝枚舉,朝中大臣敢怒不敢言,暗中送給劉瑾一個綽號“立皇帝”。這意思就是說劉瑾權傾朝野,權力之大和朱厚照相同,若說倆人之間有何區別,那就是朱厚照是坐着的而劉瑾是站着的,所以叫做“立皇帝”,由此可見劉瑾的權勢有多大。
南昌城內寧王府,朱宸濠打開於澤成遞過來的一封密信仔細的看着,他的臉上逐漸地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呵呵,好哇,朱厚照如此寵信劉瑾,看來我們對這個閹人的態度應該調整一下,就定位成合作夥伴吧。澤成,大夫人現在可好?爲何還不回來?”
“王爺,大夫人說了,既然當初答應了王爺,大夫人就會不遺餘力的幫助王爺得償所願。如今大夫人已經開始着手迷惑那個昏君,讓他不理朝政,將權利都交給劉瑾。現在看來,功效顯著。那閹人傳話說,不日就要恢復王爺的護衛,到那時王爺招兵買馬就順理成章了。”
“呵呵,不急不急。咱們大明朝和本王一個心思的大有人在,這些人啊都是目關短淺之人,不妨讓他們先蹦出來給昏君添添堵。不過呢本王的那位躺進棺材裡的皇兄餘威猶在,這百姓還沒到人心思變的時候。你回去和大夫人說,再加把勁,讓那個昏君變成和商紂一樣的暴君和荒淫無度的昏君。再給劉瑾傳個話,要他放心大膽的弄權,最好把大明搞的民不聊生纔好,這樣的話本王的大事纔有可乘之機。纔可以名正言順的打出罷昏君、伐無道、除奸佞的大旗。到那時本王登高一呼,萬衆響應,大明江山唾手可得。哼!同是鳳子龍孫憑什麼他家那一脈就能執掌天下,而本王就得偏安一隅。等着吧,朱厚照現在還不夠昏庸,一定要讓他更加昏庸才是啊。”
“王爺妙計,最近那昏君和那閹人準備在西苑蓋一所行宮,取得名字也很奇怪,叫什麼豹房。屬下不明白好好的宮殿爲何叫豹房,難道是用來養豹子的?”
“哈哈哈,澤成,你不覺得朱厚照就是一隻剛剛長出爪牙的小豹子嗎?這隻小豹子必須得順毛捋,這一點劉瑾倒是看得清楚。那些大臣就不一樣了,他們就好像一羣獵人舉着棍棒,想把這隻小豹子趕進他們設計好的地方。但是他們不知道,這隻豹子野性十足,稍一不合他的心意就會暴起傷人。這一點從這次劉瑾奪權成功的事情中就可以看出來,這隻小豹子你只要順着他啥都好說,不順着他你就等着倒黴吧。澤成,既然當今陛下想要擴建宮殿,作爲皇族一枝本王豈能不支持。本王會大肆採買名貴木料,進獻給陛下聊表寸心,當然這費用嗎本王是不會出的。”
“王
爺是想借着這個機會徵稅嗎?這恐怕不行吧,孫巡撫怕是不會同意的。”
“呵呵,他若不同意,就讓劉瑾找個理由把他調開。像孫遂這樣的正直之人是不會攀附劉瑾的,劉瑾得不到孫燧的好處自然是會想辦法把孫遂踢開換上自己的親信,到時候這西南就是你家王爺的天下。”
“哦哦哦,王爺這是一石三鳥哇。妙哉妙哉,屬下欽佩之至。”
“哈哈哈,澤成,好好爲本王效力,等到本王身居九五,你就是第一功臣。”
“謝王爺,屬下定爲王爺效死。”
於澤成走後,朱宸濠寫了一封信封好叫進一個心腹把信交給他之後吩咐到:“這封信安化王,送到之後你不必回來,在安化(今甘肅慶陽縣)開家客棧作爲聯絡之地,安化王有何異動及時報與本王知曉。”
“是,王爺。”
“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王府屬官,多拿些銀錢免得到時候爲難,就拿二千兩吧。你的家人就不必跟你去了,就留在南昌吧,有本王照顧你儘可放心。安化屬於塞外苦寒的很,讓他們和你一起去受罪,本王於心不忍,待事成之後本王是不會虧待你的。”
“謝王爺。”
“嗯,去吧。”
那人拿着信低着頭走出了王府,那人出府之後回頭看看王府嘆息一聲說到:“照顧是假,當人質是真。王爺,屬下跟了您這麼多年,您對屬下還是不放心呀。跟了這麼個主子,不知道是我崔恕的福氣還是禍患。唉,有道是上賊船容易下賊船難,可憐我一家老小隨時都有性命之憂,這叫崔某情何以堪。”
正當崔恕碎碎唸的時候,忽然有人拍他的肩膀,崔恕回頭一看不禁笑了。
“你小子不在京城混飯吃跑到老哥這裡作甚?”
“大哥呀,京城現在亂得很,哪裡像南昌這樣安寧呀。小弟我也沒啥大志向,有套宅子千頃良田就好啦。小弟特意從京城來投奔哥哥,哥哥可不能不管我呀,咱哥倆可是一塊要飯的交情呀。”
“那是那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咱哥倆大小光着屁股一起長大,哥哥絕不虧待你。只是哥哥最近要去西北,怕是和賢弟你聚不了多久了。沒說的,先把你的事情安排好再說。”
“哈哈,就知道哥哥是個講義氣的。哥哥放心,小弟可不是空着兩手來的,小弟在南昌城裡開了一家貨棧,經營的都是京城奇珍閣的寶貝。咋樣啊哥哥,參一股吧?”
“啊呀賢弟,那你不是成了大老闆了嗎?快領哥哥去瞧瞧,真沒想到,當年一起要飯的小叫花子現在混成大老闆了。賢弟,不是哥哥照顧你,而是賢弟你要照顧哥哥纔是啊。”
那人勾住崔恕的肩膀笑嘻嘻地說到:“好說好說,走到小弟那裡喝一杯去。”
南昌城內聚寶齋後院,崔恕喝的五迷三道的,而他那個兄弟巧妙地套着話,崔恕憤懣之下把寧王吩咐他的事情說了個底掉之後就呼呼大睡。
他那兄弟撕開寧王的信看過之後,冷笑一聲叫進一個人來。
“胡站長有何吩咐?”
“把這封信複製一份,原件送往安全局總部。”
“是,請站長簽字。”
那人在一道密押後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胡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