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說說關於我你現在的都猜到了些什麼?”秦微遺一條濃眉看着溫子洛欺進一步道。
溫子洛抿着脣往後退了兩步,擡眸道:“若是我沒有記錯,太后是上隴名門望族納蘭一氏的人。”
微微一頓,秦微遺從容的笑道:“你的意思是說太后就是那個在背後支撐我的人?”
溫子洛看着秦微遺那張看不出絲毫破綻的臉,只沉默着不說話。關於秦微遺的身份她想過猜過太多次,可每次越想越發覺得有些荒唐,特別是最近一次她竟然想到了太后納蘭氏身上去。這樣的感覺讓她只覺得惴惴不安,彷彿有什麼似乎是要呼之欲出,可又感覺好像什麼都沒有。
白袖輕拂,秦微遺一手背於身後,轉身看着蕩着一圈圈細波的湖面,笑道:“你可別忘了太后是當今聖上的親孃。身爲一個親孃,怎麼可能會聯合他人去奪自己兒子的皇位呢?”
感覺到手心冒出的熱汗,秦微遺眺望着遠處,隨即又道:“你對我的真實身份如此感興趣,那想來,你應該是每天都在想我纔對。如此想來,我心裡倒是十分的高興。”
聽着秦微遺略帶挑逗的話,溫子洛擡頭看着他,一會兒道:“若是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秦微遺忽的伸手拉住溫子洛細弱的胳膊,帶着一絲急切。
側頭看着那抓着自己的修長的手指,溫子洛的臉色忽的變得更冷。
秦微遺見溫子洛非常不高興,有些不捨的收回自己的手。
“還有什麼事?”
“我……”秦微遺猶豫一會兒道:“如今對於你而言,李沁如和溫子妍都已除去,下一個便是獨孤西謨,你有什麼新的打算?關於他,我曾在信中問過你,可是你一次都未回覆我。”
臉色漸緩,想起那張俊美冷酷無雙的臉,心像是有千萬根繡花針穿過一般。
“對於獨孤西謨,你是你自己的計劃的,又何必來問我。”
“溫子洛。”秦微遺雙手放在溫子洛肩上,忽然一下將她的身子扳過來正視着自己道:“你今天這是怎麼了?這可一點兒都不像我往昔認識的溫子洛!”
“我就是溫子洛,有什麼像不像的。”溫子洛惱怒的瞪着秦微遺,伸手欲要推開他,可無奈怎麼也推不開。
“溫子洛,你別忘了獨孤西謨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既然是共同的敵人,我自然要知道你怎麼想的怎麼打算的!可每次提起他,你大都時候都在逃避。今天,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別告訴我也是因爲他!”剎那間,秦微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嫉妒獨孤西謨,嫉妒的發狂。
“我怎樣,我和他怎樣,不關你秦微遺任何事!”溫子洛頓時也怒了,放棄掙扎,只憤怒的瞪着秦微遺。心又痛又煩躁不堪,她現在只是不想再去獨孤西謨這個人,可爲什麼秦微遺總是要讓她想起他來!
“溫子洛,我告訴你!他,獨孤西謨,是你的仇人,是你要報復要除去的人!你除了恨他,什麼感情都不應該有!獨孤西謨的勢力如此強悍,你若是在這樣胡思亂想這樣消沉下去,而不想用這樣的法子聯合我一起對付他。那麼,我告訴你,你永遠不可能鬥得過獨孤西謨,更遑論什麼除了他報你的什麼仇!”
溫子洛被秦微遺這麼一吼,卻是漸漸安靜下來。在情緒失控中,彷彿還有一絲清明,彷彿秦微遺說的話還有那麼一點兒的道理。
一心不可二用,她拿什麼去對付獨孤西謨?直到現在,她都不知道獨孤西謨的真正實力到底有多強悍。
如果這一世報不了仇,那她是不是依舊像前世那樣,被獨孤西謨害死,是不是就替他的銘兒報不了仇了。那她重生一世又有什麼意義呢?
不,她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明明是那樣的恨,她怎麼能讓時光磨平了她所有的恨,而對獨孤西謨心生出什麼如果和萬一呢。
他就是他,他獨孤西謨永遠只是一個爲了皇位冷心冷肺的人!
“七皇子一黨與太子一黨成對立之局時,天下大定。如今七皇子勢微,除非皇上真的是想將皇位傳給太子獨孤瑞,否則爲了維持獨孤的穩定,皇上必定是也要打擊太子一黨的,只是時間的長短而已。秦微遺我與你在信上的想法差不多。”
溫子洛淡淡的說道,剛剛所有因爲失控而流露出的情緒漸漸被自己收斂。她還未報仇,有什麼資格情緒化呢。她永遠也不能忘記,若想要成功,那麼就必須成爲最狠心的那個人。所以,她一定不能再有什麼不忍什麼心軟。
緩緩伸出雙手擁抱着自己,溫子洛只覺得冷,說不出的冷。
秦微遺看着溫子洛這麼一番模樣,終於鬆開手,想了一會兒,收斂了自己的語氣,故作輕鬆道:“原來是這樣。其實,我想,等着看皇上下一步的動作究竟是什麼,倒也是個好主意。畢竟,我們分析那麼久,皇上想傳皇位的那個人一定不是獨孤瑞,更不是獨孤西謨,而是姐姐剛死在了邊國的那位。”
“皇上連犧牲自己的長公主這樣的事都做得出來,他怎麼想的,萬不能用常人的思維去揣測,還是靜觀其變吧。”溫子洛淡淡的說道,想起獨孤筠凰生前那高貴的模樣,最後卻落得個這樣的下場,心中一陣唏噓。也許下一輩子,她再也不會選擇身在帝王家,而是好好的爲自己活一世了吧。
這麼一想,她忽然明白爲何前世並未經此一劫而活下來了的獨孤筠凰,明知道獨孤西謨篡位,卻是不聞不問,而選擇出家隱居山水之間了。
“可你難道就不怕,我們一直這麼靜觀其變會一不小心錯過了什麼機會。”秦微遺眉頭一蹙,又道。
溫子洛背過身去道:“凡事都不可能會萬無一失,俗話說有一得必有一失,怎麼可能會什麼好處都佔完了。若是錯過了什麼機會,那也只不過是自己太過愚笨或是大意而沒注意到罷了。秦微遺你總是如此小心謹慎,是不是有些太過擔憂了。”
秦微遺自嘲一笑,走過去,彎身在溫子洛耳旁道:“也罷了,今日就暫且說到這裡吧,我也知道你今天是不想與我說話的了。只是溫子洛,關於我的真實身份,你的確也是時候知道了,但卻不是由我來告訴你。我相信你知道我的那些事後,一定會理解我爲什麼會如此太過擔憂。”
“我一直想找到一個知我懂我的人,而這個人不會別人,就是你。”
感覺到耳旁的陣陣暖氣,溫子洛愣了一會兒,平靜的看着前方,只道:“我從來沒有興趣去知誰懂誰。”
她連她自己都來不及懂,哪裡還懂得了別人,她也真正的懂不了任何人。她曾以爲她是最懂獨孤西謨的那個人,可後來呢?
“懂”這個字太過沉重,也太過嘲諷。
看着溫子洛毫不猶豫離去的背影,秦微遺一拳打在那柳樹杆上,他到底是哪裡不如獨孤西謨!
可溫子洛口口聲聲說要對付獨孤西謨,那報復他,但爲什麼心裡又有他!溫子洛到底是什麼意思!
又一拳打在那柳樹上,秦微遺終於收了手。獨孤西謨麼,他一定不會讓他活得太久。即便溫子洛心裡有他又如何,將來永遠陪在她身邊的人永遠只能是他。他相信時間一定會讓她忘了獨孤西謨,也只記得他。
及笄?等了這麼久,他就是在等溫子洛及笄!
匆匆趕回端王府,溫子洛一下馬車,忽然覺得腳像是踩在棉花上面一般,差點兒摔倒。
“小姐,你的臉色好生難看,還是趕緊回房休息吧。”綠瓊看着溫子洛那蒼白的臉色擔憂道。
“扶我去看看娘娘祖父怎麼樣了。”溫子洛搖搖頭,扶着綠瓊的手走入端王府內。
“小郡主你可回來了。”溫子洛剛剛走入端王府內,遲管家便馬上迎了上來,一張臉十分焦灼。
溫子洛見狀,趕緊問道:“可是娘和祖父出了什麼事?”
遲管家一拍大腿搖頭道:“不是啊小郡主。是京中天牢那邊傳來消息說丞相府的大小姐溫子妍服毒自盡了!可我聽下人們說,小姐你之前去看她了。那溫大小姐畏罪自盡,毒藥從何而來,老奴怕這事會扯到小郡主你身上來啊。畢竟那溫大小姐要受凌遲之刑是皇上親自下的旨,現在人死了,就是違抗了聖旨。違抗聖旨的罪名不小啊!”
溫子妍聽着遲管家的一番話,穩了穩心神,安撫道:“遲管家不必擔憂太多,若真的有刑部的人來找我,我自有辦法應付。”
溫子洛說後,渾身漸漸冒出冷汗來,扶着綠瓊的手離去。
溫子妍最終還是喝了她帶去的毒酒,毒酒穿腸過,命也沒有了。
溫子妍喝下去的時候,怕是已罵死了她,也不知溫子妍那時是怎樣的心情。
是不是就像前世她死的時候那般的恨。
恨就恨吧,總是她是不會再恨她們兩個的了。
不管怎樣,到底如姨娘和溫子妍都死了。
死了,也就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