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洛見無霜如此着急,心中自然更加着急,但是急是急不出什麼來的。
她必須得冷靜。
溫子洛緊緊皺着眉頭,心口一陣難受。即便她做的防備再多,再謹小慎微,然而有些變故總是來得那麼措不及防。
她絕不能讓綠瓊有事!
獨孤西謨擡眼看着溫子洛,冷冷的掩去眸子裡的疑惑。溫子洛有李家的什麼把柄,竟然讓李家用綁架一個丫環這樣的卑劣手段都用了出來。而且,綠瓊那丫環對溫子洛來說果然不是一般的丫環。
依着溫子洛狠辣絕情的手段,救與不救、如何救,現在只怕在心中都是一番反覆的較量。獨孤西謨雙手背於身後,靜默許久。
依着他的能力,若是幫溫子洛救人,自然萬無一失。可是溫子洛一直將他視作仇敵,如果她連這點事都拿不出辦法來做個抉擇,那她也不配做他的對手。
“小姐!”無霜見溫子洛竟然還不說話,心頭越發的慌了,帶着一絲難掩的怒氣道:“小姐若是不想救綠瓊就算了,哪怕會上李家那幫混蛋的當,我也要現在就去救綠瓊!看我不打他個稀巴爛我就不叫西無霜!”
無霜說完不做停留的欲要飛身離去。
溫子洛一把扯住無霜的衣襟,怒道:“混賬!有勇無謀的東西,你白學了一身的本事!”
無霜從未見溫子洛如此憤怒的罵人,還是罵她,頓時不僅愣住,同時也被溫子洛渾身散發出的氣勢給震懾住。
溫子洛一把鬆開無霜,轉眸看了獨孤西謨一眼,隨即又將恰巧帶在身上的雙魚流蘇釵交給無霜道:“你拿着這個立即去找獨孤玉澤,你告訴他,李華綁架了我的丫環,若是他能在半個時辰內將我的丫環毫髮無傷的送回丞相府,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我必定答應。若是獨孤玉澤辦不到,你便先交出這釵子穩住李華,讓他不可傷害綠瓊。如此,纔是萬全之策。”
無霜緊握着那雙魚流蘇釵疑惑的看着溫子洛道:“李華可是獨孤玉澤的表哥,他怎麼可能會幫助我們去壞了李華的計劃。”
溫子洛道:“正因爲李華是獨孤玉澤的表哥,而李家現在支持的又是他,所以沒有比獨孤玉澤出面幫我救綠瓊更好的人選。別說那麼多了,你立即按照我說的去做。”
獨孤玉澤一直以來的示好,早表明了他希望她能夠助他一臂之力的想法,更何況如今她身世大明,獨孤玉澤只會比以前更需要她的幫忙。但她也不確定獨孤玉澤真的能夠幫她成功的救回無霜,所以讓無霜先帶了雙魚流蘇釵去,如此即便李華下了圈套,暫時也不敢傷到她二人。
無霜見溫子洛說得堅定,知溫子洛必定是想好了纔會這樣安排。更何況溫子洛帶綠瓊一直極好,剛纔也是自己急了纔會說出那樣的話來。無霜點點頭,立即離去。
溫子洛看着無霜飛速離去,不一會兒便消失不見,忽然想起無霜剛纔情急之下曾說過她叫西無霜。
西無霜?
溫子洛暗暗記下,收回視線,忽對上獨孤西謨冷若寒泉的幽幽目光。
西無霜,西謨,還有西妃西惜,如此湊巧,還是她想多了?世間姓西的人畢竟多得去了。
而且無霜成爲她的丫環時,她與獨孤西謨並無什麼交集。哪怕是要在她身邊埋暗子也埋不到那麼早,獨孤西謨又無未卜先知的能力,怎會在那麼早之前就會猜到她會與他勢不兩立。無霜可是她的得力助手,每次派她做的事幾無一次失手,若是無霜有二心,她不可能一點兒感覺也沒有,但無霜也不是沒有可疑的地方。
虛實朦綽之間,障眼之法太多太多。她如今摸不準究竟是誰派無霜來的還是無霜從始至終都是忠心於她,就像她摸不準秦微遺究竟有何人在支持背後一般。
一步棋若是走錯了,極有可能便是滿盤落索,但有些棋子她已經用了,必須萬無一失的繼續用下去。
溫子洛心頭閃過種種猜疑,最後暗暗壓下,看了獨孤西謨一眼,轉身便走。
因爲在她剛纔看見獨孤西謨的臉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既然是獨孤汐的女兒,按照輩分獨孤西謨是她的親表舅。而她前世與獨孤西謨又是夫妻,那豈不就成了亂/倫!
溫子洛眸光一緊,掌心發出汗來。前世獨孤西謨揹着她與溫子妍珠胎暗結,那他是否早就知道她的身世?
獨孤西謨身形一閃,擋住溫子洛的去路道:“當着本皇子的面說要助獨孤玉澤一臂之力,你就不怕皇后和太子他們知道後對你發難?”
溫子洛看着獨孤西謨那張沒有一絲表情的臉,完全沒有聽清楚他的話,只知道他攔了她的路揚起手便要朝他打去。
獨孤西謨這次未再阻止,眉也不擡的,任由溫子洛打下。
“溫子洛,給我一個理由。”獨孤西謨抿着脣,冷聲問道。他在無數的夜裡反反覆覆的想了許多次,她記不得小時候的那段時光,許是因爲失了一些記憶。而她爲何卻要處處針對於他,即便是到了現在,他也並未主動做過什麼傷害到她的利益的事。而她,究竟爲何如此厭惡他討厭他痛恨他!
掌聲的清脆聲讓溫子洛一個激靈,立即從憤怒中清醒過來。她剛剛竟然真的打了獨孤西謨,許是因爲這幾天經歷的太多,所以一時沒忍住便發作了出來。
溫子洛迅速掩去臉上的怒氣,只淡淡反問道:“什麼理由?六皇子說的話洛兒可當真是聽不懂。”
“溫子洛,殺人砍頭前也是要先給理由判罪的。這裡就你我二人,你又何須和我打太極拳。”
“六皇子這樣的話洛兒記得你曾問過,洛兒也曾回答過。回答過的問題,洛兒可是不想再說第二次的。六皇子聰慧卓羣,想必不會還不至於忘記洛兒曾說過什麼。”
“那我若說我從未打過你什麼主意呢!”獨孤西謨定定的看着溫子洛,爲什麼她從始至終就不懂呢。他不甘心,他一次次對自己說莫要再在乎,可他就是不甘心也不願死心。
溫子洛擡頭迎上獨孤西謨的目光道:“這樣的話想必六皇子你說出來你自己也不會相信,就像剛纔你說你要將我欲要助獨孤玉澤一臂之力這事告訴皇后和太子一樣。”
獨孤西謨一拂衣袖,一拳打在身邊的樹幹上,冷笑道:“你如何知道本皇子不會告訴皇后和太子,你要知道本皇子擁戴的可是太子。”
溫子洛垂眸搖頭,嘲諷的笑道:“六皇子,你怎生又說連你自己其實都不相信的話了。你若當真擁戴的是太子,那你爲何又要藉着皇后和太子的權利之便暗中建立自己的勢力?明人不說暗話,六皇子,你的野心在衆人面前雖不是昭然若揭,但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溼鞋的,總會留下破綻被人發現。”
“如今太子與七皇子成對立之勢,若是趁着七皇子和太子羽翼都還未儲備完善之前,就讓他們的矛盾徹底計劃爆發,於六皇子你來說不是坐收漁人之利的最好機會麼?而多一個人幫助七皇子,於太子來說便是多一分威脅,太子一黨若是坐不住了,矛盾自然越發的多。無論怎樣,對六皇子你來說都是有好處的,而六皇子你自然是不會將此事告訴皇后和太子了。”
獨孤西謨逼近溫子洛幾步道:“溫子洛你果然是能說會道,可是你沒有聽說過脣亡齒寒麼。若是太子一黨有個閃失,七皇子一黨獨大,那本皇子還有何立足之地!你以爲漁人之利是那麼好收的!”
獨孤西謨越發的逼近溫子洛,溫子洛不由得連連退後,背突然碰到樹幹上,已是退無可退。
溫子洛擡頭警惕的瞪着獨孤西謨,看着獨孤西謨一步步靠近自己,直到他們之間已無什麼縫隙。
溫子洛大怒,伸手便使出全身力氣去推開獨孤西謨。
獨孤西謨像是一堵城牆,無論溫子洛怎麼推都推不動。溫子洛突然心生出一股無力之感,這堵城牆她曾以爲能夠給她撐起一輩子的天空,讓她無所憂無所懼,可是後來城牆倒塌,而她屍骨無存。
溫子洛打累了,無力再反抗,索性靜下心來,她一定不能自亂陣腳,一定要鎮靜,特別是面對獨孤西謨時。她之前明明已經做得很好了,可是爲什麼今天又開始控制不住自己了!
獨孤西謨一拳砸向樹幹,一手擡起溫子洛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道:“溫子洛,你給我聽好了,朝廷政事,皇位爭奪,勢力相拼,並不是你一個區區女子所能想象,所能應付的。別以爲你自己如今有了點出身就妄想借機粉墨登場干預這天下之爭,你的長袖善舞可還沒有完美到無以挑剔的地步,一個不小心便是萬劫不復!你不是才認回親孃麼,你若不想看到獨孤汐因你而受牽連,就回丞相府好好的做一個閨閣女子,哪怕是將後宅鬧得翻天覆地雞犬不寧也無所謂。可是這天下,你莫要再妄想去染指!”
(作者:(⊙o⊙)…溫子洛和獨孤西謨之間真的是亂/倫麼?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下下……回分解。阿尹想多寫點兒西謨和子洛的戲份,可是兩人每次見面都是不歡而散,阿尹寫着也很心焦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