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洛鬆開手,將如姨娘往前一放,如姨娘便順勢向前面的紅木桌子撲去。
如姨娘抓緊紅木桌子,氣得脖子都粗了。如今她生了病,身子骨弱,溫子妍也不在,連溫衡道都開始不幫她了。若她再不想法子翻個身,只怕以後在丞相府的威信也是一落千丈了。
如姨娘撐口氣,站直了身板,沉聲道:“你自然是我親生的,瞎說些什麼懷疑不懷疑的!向你這樣忤逆親孃的孽障當真是少見!你們都下去,都回去!”
如姨娘指着四姨娘、羅氏、溫子洛等人道:“我要休息了,你們都給我下去!”
溫子洛冷冷一笑,輕嘆一口氣對一旁的丫環道:“聽見沒有,如姨娘叫你們送四姨娘回去。”
溫子洛與羅氏相視一眼,嘴角皆是一抹笑意。
羅氏道:“是啊,如姨娘現在開始煩我們了,還不識相的快點兒走。”
四姨娘聽見溫衡道說要將溫歡給接回來後,早已是開心的不行,身子也漸漸的恢復了。甩開了丫環的攙扶便要自己走。
溫子洛見狀咳嗽了兩聲,四姨娘才反應過來,立即哼哼的一副慘樣的由丫環攙着回去。
溫子洛和羅氏不欲再打落水狗,正準備離去,卻聽如姨娘突然道:“二夫人盼望了這麼多年,好容易掌了相府後宅的權,當的還可好?”
羅氏身子一頓,忽又想起溫子洛承諾過自己的事情,立即轉身對如姨娘笑道:“能夠代替如姨娘將丞相府管理的更好,我自然是高興的。”
如姨娘臉色一變,她幾乎是斷了丞相府所有的經濟命脈,羅氏竟然還敢在她面前說好,簡直是不知所謂!丞相府現在只不過還剩下些老底兒,她看羅氏這個賤人還能撐多久!
“走!都下去!”如姨娘使勁兒的揮手,一旁的小丫環見狀,趕緊去請溫子洛和羅氏離去。
羅氏輕哼一聲,便走邊道:“這丞相府啊每日的事情可多得很,若不是擔憂如姨娘生了病去了,我倒也懶得來這裡。到處都是藥味兒,洛兒你說說這多晦氣啊。”
小丫環們聽到,大氣都不敢出。想當初如姨娘威風的時候,哪裡有人敢說這樣的話。如今如姨娘一落千丈,眼見着在丞相府是沒有什麼地位兒的了。
如姨娘氣的臉發青,這次不僅沒有把溫子妍給接回來,反倒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這個溫子洛算計的當真是好!
紅日灼灼,溫子洛清早起來,見院子裡的紅梅開得正好,便剪了幾枝,插了個花瓶,命出畫給老夫人送去。
綠瓊迎面走進來,道:“小姐,聽前院的人說,四小姐今天回來了。”
溫子洛淡淡的點點頭,收拾好剪刀工具。
綠瓊見溫子洛默然不語,又道:“也不知道這個四小姐去了聖天寺這麼久可改變了些,不然又是個傷腦筋的。”
溫子洛笑道:“狗改不了,劣性已鑄,哪能說改就改的了。”
“這倒也是。但小姐明知道四小姐回來不是個善茬,還要幫四姨娘的忙呢。”綠瓊問道,昨天的事她也聽說了,可是溫子洛一句也未曾對她提起過。自從溫子洛回來以後,她和她彷彿是越走越遠了一般。
“之所以幫忙接溫歡回來,就是因爲溫歡不是個善茬。不過,我倒是不想去理會溫歡的,所以也不會讓她再來找我的茬。”溫子洛不慢不急道。
綠瓊聽得有些稀裡糊塗,道:“現在相府裡就只有小姐,四小姐她不找你那該找誰去?”
“溫歡不找我的茬,自然會去找別人的茬。很快就來了。”溫子洛算了算日子,估摸也就是這一兩天了。
綠瓊雖聽不懂溫子洛指的到底是什麼,但溫子洛這麼說她也只能聽着便是了。小姐吩咐什麼,她就做什麼,只要是對小姐有益的。總有一天,小姐會再次對她敞開心扉。
“聽說李太醫今早被人發現在自家書房裡上吊,死了!”羅氏乘着一身風雪,推開門走進來道。
“死了就死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溫子洛不甚在意道。李太醫昨日裡既然做了決定,那也只有是死的份兒了。只不過沒想到的是,李太醫竟然對如姨娘如此死心塌地。也不知道李太醫圖如姨娘點兒什麼,當真是傻,恐怕是連如姨娘的一滴送終淚眼都得不到。
“想着他死了,我心裡的氣也總算是舒坦點兒了,想想蘇兒,可不是他聯合如姨娘給害的!這一個個的,是不會有好下場的!李太醫就是前車之鑑,如姨娘也不會遠了。”羅氏想起溫蘇,就忍不住憤懣,言語中也難掩怒氣。
溫子洛瞟了羅氏一眼,如姨娘可不是李太醫,道:“這些話在我這裡說說也就罷了,萬不可傳了出去。如姨娘到底是父親的女人,背後更有着李家和李貴妃。而李澤父子也已經回京了,要想鬥倒如姨娘,還遠着呢。”
羅氏一聽,知道是自己心急了,立即道:“我知道了,剛纔只不過是想起蘇兒心急罷了。但不知洛兒可想好怎麼把如姨娘給拉下來了?”
溫子洛淡淡一笑,抿了口茶,道:“二夫人倒還是心急。”
“溫子洛你這個小娼婦小蹄子,給我滾出來!”
“你這個賤人害的我平白在聖天寺受了這麼多苦,看我今日怎麼收拾你!”
“歡兒,休要胡鬧,快隨我回去!”
“什麼歡兒,你一個姨娘也配直呼本小姐的名諱!讓開!”
……
“嘖嘖,這去了聖天寺這麼久,性子還是一點兒都沒有改。”羅氏不無感慨道。四姨娘爲了接溫歡回來受了這麼多苦,可卻被自己的女兒這樣羞辱,也不知道她心裡怎麼想。不過四姨娘身爲無權無勢的一個姨娘,也當真是不能夠直呼溫歡名諱的。
“她若是轉了性子,我下一秒就送她回聖天寺去。”溫子洛不冷不熱的說道,放下茶盞。她要的就是溫歡這潑辣刻薄嘴毒。
綠瓊聽着溫歡在門外這樣罵着溫子洛,心中雖然難受,可還是死死咬着自己的嘴脣安靜的站在一旁。小姐若是沒有吩咐,她自然是老老實實的站着便好。溫子洛去柔城的這兩個月多裡,她在千曇院也想明白了許多。
溫子洛聽着溫歡的腳步聲越來與近,朝着無霜望了一眼。
無霜會意,動了動手指。
門咯吱一聲被粗暴的推開,只見來人一身鮮豔紅色錦襖怒氣衝衝的走了進來。看見溫子洛便飛一般衝過來,大有要把溫子洛給掐死之勢。
然而溫歡還未靠近溫子洛,腳踝處一陣劇痛,整個人直接撲到在地,牙磕到地上,門牙都差點被磕了下來。
“我的兒你怎麼樣了?”四姨娘心疼道,好容易才盼着溫歡回來,見她摔着了自己是心疼的。
溫歡捂着疼痛的嘴,模糊道:“誰是你的兒,我是你四小姐!”
四姨娘一聽,頓時脾氣也上了來,可一想到溫歡說的事實,眸色又暗了下來。枉她柳文墨在人前處處不屈服,哪怕是身賤如塵,也是個高傲的,可偏生在自己的女兒面前卻……
“是,四小姐,你起來吧。”四姨娘認命道。
溫歡緩了會兒,指着溫子洛又開罵:“你這個賤人,又算計我。敢不敢來此光明正大的,就只知道在背後做這種齷蹉的事,你還要臉不要臉!”
溫子洛朝着溫歡淡淡一笑道:“去了聖天寺這麼久到底還是有點兒進步,知道說光明正大了。”
“你!”
“你什麼你!”無霜上前一步,氣勢洶洶的瞪着溫歡。
溫歡一看見無霜,就有些手腳發軟,想起在她手上吃過的苦頭,更是忍不住退後一步。
無霜摸了摸故意別在腰間的的紅繩,朝着無霜再燦若春光的笑了笑。
溫歡見狀,只覺得背後陰風陣陣。
顫抖着聲音,指着無霜道:“你這個賤婢還不快……快讓開,本小姐的路你也敢攔!”
“嗯,我的這個繩子好久沒有開葷了。”無霜拿下腰間紅繩,似乎是自言自語道。
溫歡藏到四姨娘身後道:“走,我們走。溫子洛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四姨娘看見溫子洛的眼色,咬了咬牙,一巴掌朝溫歡打去,道:“二小姐現在是皇上親封的柔淑人,哪裡有你敢罵的,還不快點兒向柔淑人道歉!”
“你敢打我!”溫歡捂着臉不可置信道。
“怎麼就不能打你,她可是你娘。”無霜叉腰道。
溫子洛站起身來,走到溫歡身旁,道:“四妹啊,四姨娘難道忘記告訴你,你是我想法子接回來的。可我啊,能夠將你接回來,也能夠將你接回去,你可明白?”
溫歡臉色慘白,連連後退道:“溫子洛你……你好得很!”
溫子洛如今什麼身份,她不是不知道,之所以會來這裡,不過是心有不甘罷了。可如今明擺着,溫子洛她是欺負不了的了!這個可惡的溫子洛!她現在一肚子的火,別有什麼人讓她碰到!
“走着瞧!”溫歡強撐着一口氣,灰溜溜的離去。
溫子洛淡聲道:“纔回來,可別忘了去給老夫人請安。”
“不用你管!”
下午冬陽暖暖,聽着無霜說溫歡去給老夫人請安,卻被老夫人說了個狗血淋頭。溫歡現在可算得上是氣得跳腳。
溫子洛專心寫着字,只是淡淡一笑。
綠瓊心中卻是樂着,溫歡一回來就吃了癟,也該知道收斂收斂了。如今,可再沒有一個如姨娘會來給她撐腰。
“二小姐,聽說大少爺回來了,現在的都到相府門口了!”出畫氣喘吁吁的跑回聽竹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