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你把新郎解決之後，那些迎親隊也都死了呢？我聽你之前好像叫新郎鬼王？”
回到這前隱藏的街角之後，焦子軒便忍不住開口發問了。
經過剛纔的戰鬥，他顯得沒那麼怯懦了，倒是讓陳恆有些刮目相看。
稍微沉吟了一下，陳恆開口解釋道：“所謂鬼王，其實就是集合了一定陰氣的靈體，他們那些人早在魔氣侵蝕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所以纔會性情大變。坊市外面籠罩的這個陣法，其實就是想借我們的手，殺死這些鎮民，進行血祭。”
焦子軒只知道有邪魔來襲，根本就不清楚內幕，聽到陳恆的解釋頓時嚇一大跳，急忙問道：“既然大師兄知道，爲什麼還要……”
“你是想問，我爲什麼還要殺了他們麼？”
見焦子軒點頭，陳恆微微嘆息道：“我知道他們自己也是不想傷害同類的，只是受到陣法控制，無可奈何，我能做的，只是幫他們解脫而已。”
頓了一下，陳恆又道：“那些邪魔以陣法凝聚魔力，注入凡人體內，讓他們擁有了超越常人的能力，我們殺與不殺，結果都是一樣的。”
聽到陳恆的話，焦子軒想的卻是此前與他同行的那幾位同門，眼睛再次泛紅，哽咽道：“福澤師兄他們，死得冤枉啊……”
“逝者已矣，就不要想太多了！”陳恆拍了拍焦子軒的肩膀，道：“這個陣法唯一的缺點就是，魔力的凝聚，必須要擁有凝聚點，而之前那個新郎，就是其中一個。”
焦子軒微微一愣，臉上閃過一絲不明所以之色。
陳恆並沒有直接解釋，而是道：“新郎原本也是一個修者，不過他的先天之體，卻是凝煞而成。凝煞在我們修界中向來是被禁止的，因爲其陰氣過甚，所以纔會被那些邪魔挑中，成爲其中一個凝聚點。”
“所以，當我將新郎斬殺之後，他所凝聚的魔氣就會崩潰，受他影響的那些迎親隊，也同樣失去了能量支撐。”
焦子軒這才恍然過來，“難道大師兄會稱他爲鬼王，原來是這個樣子。這個祭血法陣也實在太恐怖了，大師兄可知他們要血祭的是何物？”
陳恆微微頷首，嘆息道：“其實這個消息也是我傳回宗門去的，只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會提前動手，他們這是想放出某個大魔頭啊，一旦被他們得逞，這世間又將有一場腥風血雨。”
陳恆不知道被鎮壓此地的魔頭究竟擁有怎樣的能力，不過那些真魔族的人如此信心滿滿，至少不會是他能夠對付的角色。
頓了一下，陳恆又道：“類似的凝聚點，你可以理解成這個法陣的陣基，若我所料沒錯，在這坊市中肯定還隱藏着數個凝聚點。”
焦子軒臉上頓時閃過一絲喜色，追問道：“大師兄是說，只要把他們一一找出來消滅，這個陣法就不攻自破了？”
“沒那麼簡單！”陳恆卻是微微搖頭道：“凝聚點必須消滅，不能讓他們再繼續危害他人了。等我們將這些凝聚點全部消滅之後，再把陣眼所在的位置找出來，予以破壞，這個陣法才能夠破除。”
焦子軒剛剛露出的一絲失望之色頓時一掃而空，揮着拳頭道：“雖然有點困難，但起碼知道該怎麼做了，大師兄果然不愧是大師兄，剛來到這裡，馬上就發現它的破綻了。”
如果只有他一個人在這裡，也只能一直縮在這個角落，等着別人解救了。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有件事陳恆並沒有說出來，想找到陣眼不難，但想破壞它，恐怕沒那麼簡單。
而且陳恆隱隱有種感覺，真魔族準備得那麼充分，恐怕不會那麼容易讓他們成功的。
“你今晚的表現很不錯，身爲修煉者，就該保持這種心態。”
陳恆心中的擔憂自然不會說出來，只是好言安慰了焦子軒幾句。
得到大師兄的認可，對焦子軒來說，絕對是一個榮幸，故而臉上也露出了一副喜悅之色，欣喜道：“這都要歸功大師兄的指點，若沒有您之前那番話，子軒恐怕真的只能回去過普通人的生活了。”
陳恆微微一笑，也沒多說，他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而且焦子軒這麼想的話，日後當能以此時時警惕，自然不需要去解釋太多。
再次拍了拍焦子軒肩膀，陳恆道：“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等天亮之後，再跟我一起行動。”
“是！”
焦子軒以往對大師兄同樣很崇敬，但更多的是來自於傳聞，哪像如今這般直接接觸，心中更加心悅誠服了。
他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日後當以大師兄爲目標奮鬥。
而後，便開始盤膝打坐，恢復之前的消耗。
一夜無話，第二天天亮之後，陳恆二人便再次從街角處走了出來。
回到大街上，一切都如往常一般，早起的人匆匆忙忙往市集趕，路上行人對於昨夜發生的事好像一無所知。
“大師兄，我總覺得有些對不住他們。”
走在路上，焦子軒看着周圍鎮民們臉上揚溢的笑容，卻是略有些傷感地道。
陳恆眉頭一挑，問道：“這是何故？”
“您看，他們直到現在都不見有絲毫擔心的神色，明顯是對我們真武劍宗抱着極大的信心，可是我們……”
焦子軒欲言又止，陳恆卻明白他的意思。
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就算真武劍宗最終能將邪魔打退，救下真武坊市的人，但已經死去的人卻已經不能夠復活了，而且往後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他們表現得越鎮定，就越讓真武弟子們心裡不好過。
對此，陳恆卻是沉默了，他心裡想的與焦子軒不同，只是這件事說出來，焦子軒也未必能夠給他解答，自然也就沒有說出口了。
行走間，陳恆腳步突然一頓，焦子軒臉上露出一絲狐疑之色，正想發問，卻見前者目光直勾勾地盯視着前方。
順着陳恆的目光向前看去，焦子軒發現，街角盡頭有一處賣肉的檔口，一個壯漢正揮舞着手中大刀，大剁豬肉。
“咦，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這裡賣的是狗肉，什麼時候換成豬肉了？難道他改行了？”
焦子軒顯然也是知道這個肉檔的，不過他口中雖然這樣問，卻是沒往心裡去。
陳恆略皺着眉頭，道：“那賣狗肉的老闆，昨夜被魔氣入侵，已經被我超渡了。”
焦子軒微微一怔，不明所以。
陳恆也沒多解釋，頭一揚，道：“走，我們去昨日娶親的那戶人家看看！”
說完，便當先向着前方走去，焦子軒立刻追了上去。
“狗肉檔老闆死了，檔口被其他人盤下，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焦子軒暗暗嘀咕，他心中雖然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但陳恆不說，他也無法弄明白。
娶親的那戶人家很好找，陳恆連問都沒問就找到了。
畢竟，能弄出那麼大的迎親隊伍，新郎肯定是出自大戶人家，而在這真武坊市中，真正的大戶並沒幾家，在這附近的，也僅有一家而已。
繞過幾間民房，陳恆二人遠遠便見到前方一個巨大的宅子，雖然與其它民宅建在一起，但佔地卻比普通民宅要大上十數倍，建在其中猶如鶴立雞羣。
“咦，出什麼事了麼？”
二人緩緩走近，突然發現前方聚集了許多人，場面亂糟糟的，隱隱還能聽到一些哭聲，焦子軒當即發出一聲疑問。
“過去看看！”
陳恆頭一揚，當即與焦子軒一起走上前去。
排開人羣，這才發現，那大宅子到處掛滿了白布與白燈籠，而之前聽到的哭聲，正是從裡面傳出來的。
“哎呀，真慘吶！”
“是啊，是啊！真沒想到，昨天才剛剛成親，就已經……唉！”
周圍圍觀的人都抱以同情的目光，看着那大宅子裡面攢動的人影。
也就在這時，宅子裡的哭聲越來越大，且越來越近，似乎裡面的人正往外走。
“他們這是在……出殯？”
焦子軒看了陳恆一眼，眼神帶着一絲傷感。
在他說話的時候，終於見到有人從宅子裡出來了。
“靈魂歸天，一路好走！”
一個穿着素衣，腰間別有白布的老者，剛從門口走出，當即灑了一把紙錢。
隨着他話音落下，宅內響起了哀怨的曲子，一陣陣撕心裂肺的痛哭聲從裡面傳來。
跟在老者身後，是一面巨大的引魂幡，十六人擡的一口棺木，家人披麻戴孝，痛哭隨行。
“原來，真的是在出殯！”
焦子軒微微嘆息一聲，這戶人家的死雖然不是他所爲，但他也參與了其中，看到眼前這一幕，再加上那家人的痛哭聲，引起了他心內的惻隱，臉上傷感之色更甚。
隨着出殯的隊伍出行，圍在宅子外的人羣頓時向兩旁分開一條道路，竊竊私語之聲卻是不絕。
而陳恆，自始至終卻是一直皺着眉頭，目光緊緊盯視着出殯隊伍，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突然間，他目光瞥到棺材後面跟着的一名少女，那少女同樣穿着麻衣，頭上卻蓋着白布，由一名老婦人牽着。
“老人家，能否問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陳恆心中奇怪，拉住身旁一名老者問道。
那老者看了他一眼，微微嘆息道：“死者昨天剛剛大婚，新婚當夜連堂都沒拜，頭就被人砍了。今天是出殯，新娘隨行，回頭還得結冥婚，所以這頭蓋呀，暫時是不能取下來的。”
“竟然還有這種奇怪的事，我怎麼從來沒聽過真武坊市有這樣的習俗？”
一旁的焦子軒聞言，頓時微微一愣。
陳恆眼睛卻是突然一亮，嘴角也微微勾起一道弧線。
“原來如此，我算是明白了！”
“真魔族，你們果然好狠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