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黎川沒有再說話,他是懶得再搭理珍妮了。
珍妮卻把嚴黎川的反應當成了默認。
“果然沒錯……”珍妮嗓音尖銳,“就僅憑這一點,她杜蘅永遠也得不到楊素阿姨的認可!”
“管家!送客!”嚴黎川爆出一聲大喝,將珍妮給嚇了個半死。嚴黎川轉身就消失在眼前,珍妮怔怔地,任由着管家把她拖出了門卻沒了反抗的意識。
嚴黎川出了門,直接就去了醫院。
市中心醫院。
嚴黎川走進醫院裡,還沒有走到病房,就在服務檯看到了正在辦出院手續的杜蘅。
身邊站着揚臻……
揚臻!
嚴黎川萬萬沒有想到揚臻會再度出現在醫院裡,一瞬間警鈴大作,大步走過去就將杜蘅扯在懷裡。
“你怎麼會在這裡。”嚴黎川一臉戒備的看着揚臻。
大抵是嚴黎川眼中的戒備刺傷了揚臻,揚臻滿臉的笑容頓時就僵住了,“小川……”
杜蘅也在嚴黎川的懷裡拍他,“你做什麼你這麼兇,我讓你道歉你去了沒有,騙我你。”
“少扯那些。”嚴黎川兇狠的瞪向杜蘅,他是真的給氣着急了,“你在這兒幹什麼呢?”
“我……出院呢。”杜蘅訥訥的,一提起這個就沒有剛纔的氣勢。
嚴黎川登時火了,“出院?我準你出院了嗎?你敢給我出院。”
“醫生說我沒事了……哎,你幹嘛!”嚴黎川打橫將杜蘅抱起來,直接往病房裡走去,揚臻看着怕出事,忙跟了過去。
嚴黎川抱着杜蘅走進病房裡,把正在整理牀鋪的護士給趕了出去,放下杜蘅,轉身就把病房給鎖起來了。
杜蘅跳下牀,“嚴黎川你幹嘛呢,人家其他病人還要住進來呢。”
“誰說你出院了?”嚴黎川拿話出來堵她,“我告訴你,現在這病房我是買下的,沒有我同意,誰也不許住進來。”
杜蘅也氣他不講道理,“你這不是無理取鬧,人家醫生都說我沒事了,你憑什麼把我關在醫院裡,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憑我是你丈夫。”
“前任的。”
“杜蘅你存心吵架?”
揚臻看着兩人你來我往的,生怕兩人真吵起來,趕緊拉住嚴黎川,“好了,小川,你包容一點,不要再吵了。”
嚴黎川被揚臻拉住,愣了一愣,“我想跟你談談。”
揚臻以爲是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嚴黎川皺起眉,這話他絕對不說第三遍,“我跟你談談。”
揚臻的臉上呈現出極度的驚喜,嚴黎川怕看到她那樣,也不等揚臻說什麼,率先就走出了病房……
二十分鐘後。
醫院樓下咖啡廳。
兩人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上,嚴黎川倚在椅子上,臉朝着外面,看不出情緒。揚臻雙手疊在一起,眼神一直沒有在嚴黎川臉上挪開過。
沉默已經很久。
揚臻享受跟兒子獨處的時光,但是,該面對的事情始終是要面對。
她選擇當那個主動包容的人,“小川。”
嚴黎川皺起眉,“別叫這個。”
揚臻笑容一僵,跟着又笑起來,卻是苦笑,“我也是這麼叫小辰的。”她真正想說的其實是,因爲你是我的兒子呀。
嚴黎川大概也受不了這麼耗着了,開門見山,直接說了目的,“我習慣了一個人,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想跟嚴家的人走的太近。以前的恩怨,可以一筆勾銷,但是以後就互不相干了。”
揚臻一怔,嚴黎川的目的是爲了跟他們劃清楚界限?
她剛找着的兒子卻要離她而去。
揚臻怎麼能承受得了?
“小川,你就不能再考慮考慮嗎?”揚臻殷切的看着嚴黎川,眼角泛起了淚光,“對不起,對不起,你是不是在怪我,我跟你道歉,你原諒我好不好?”
嚴黎川的心狠狠的一震。
他見不得揚臻對他卑微的樣子,挪開視線,嚴黎川讓自己狠下心,以冰冷的沉默來表明自己不可更改的態度。
揚臻的心碎了一地,“小川,我真的很後悔以前對你們做過的那些事,但是那些,我並不是衝着你們,我是心裡有恨,我過不去,我真的,真的……”
“夠了。”嚴黎川站起身,“我不想聽你訴苦。”
說完,轉身就要走。
他心情亂的可以,他甚至是怕,揚臻的一滴眼淚,就能沖垮他現在所有的堅持。
所以他必須要走。
“小川!”揚臻也跟着站起來,叫住了嚴黎川。嚴黎川的腳步猛地頓住,再也無法向前挪動一步。
揚臻淚眼婆娑,一步步走近嚴黎川,擡起手似想撫摸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她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嚴黎川偉岸的背影與丈夫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可是現在,爲時已晚。
揚臻懼怕嚴黎川的抗拒,她根本不敢碰他,“你……你知道了是不是?”
背影沒有動。
甚至說毫無反應。
揚臻心疼的幾乎碎裂,既怕他有反應,又怕他毫無反應。
嚴黎川沒有說話,他心裡的衝擊絲毫不比揚臻的少,他控制的很好,這些情緒完全沒有表現在臉上。
揚臻衝過去拉住他,“小川,你不要着急走,我們坐下來,我們再好好談談。”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談的。”嚴黎川冰冷的回道。
揚臻已經習慣了他的冷漠,沒有被嚇走,“你……能不能原諒我?”
“不能。”
“爲什麼?”儘管已經是預料之中的答案了,揚臻心裡依舊是疼痛,“我有什麼可以補償你的,你說,不管上刀山下火海,我全部會去做。”
“你補償不了。”
空缺的那二十幾年,他最需要溫暖的二十幾年,她能拿什麼來補償?
他那顆被黑暗仇恨澆灌了二十幾年的心再也無法跟嚴黎辰一樣充滿陽光了。
揚臻哭的不能自己,“對不起,對不起……”她不知道除了對不起還能說些什麼,“小川,我當初,我當初想拼了命的保護你,我沒有做到,我錯了……”
嚴黎川狠狠的甩開她的手。
背影消失在龍門市飄飛的雪景中。
揚臻哭倒在地上……
嚴黎川沒有立即回醫院病房裡。
他找了個角落,抽菸,靜靜地舔舐被撕開的那道傷口。
雪沒有變小的跡象,銀裝素裹,包裹着大地,纖塵不染,乾乾淨淨,他眯着眼,吐出一口煙霧。
有細小的煙塵鑽入鼻尖。
鼻頭驀然酸澀,他低頭笑了笑,一滴碎珠砸下來,隱入了雪中……
病房。
杜蘅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雪景。
嚴黎川主動要跟揚臻阿姨談,他們會談什麼?杜蘅在腦海中想象着兩個人坐在一起的畫面,不由得翹起了脣角。
她忽然很期待下一秒推門進來會是什麼樣的場景。
但很快,她的這絲幻想就遭到了破滅。
有人推門進來,但進來的人,卻是她此時無論如何不想見到的人。
珍妮盛氣凌人的入了場,她不知道是哪兒得知的消息,搞到了杜蘅的病房號碼。
“杜蘅,你這三天兩頭的往醫院裡跑,看來肚子裡的小崽子也不樂意來這世上,不如就把它拿了唄,不屬於你的東西何必強求呢?”
“請你出去,我的病房不歡迎你。”
“呵。”珍妮冷笑,拎着小香包走到杜蘅的面前,“你以爲這天寒地凍的我稀罕來你這兒看你這幅嘴臉嗎?”她眼神兇的要命,顯然是被逼到了絕地裡,杜蘅倒生出幾分好奇來,到底是什麼樣的事能讓這大小姐風度都不要了。
“你來幹嘛?”
珍妮咬着牙道,“你到底是什麼川灌了什麼迷魂湯,他現在連自己的母親都不要了。”
“哦。”杜蘅恍然,“你是在說楊素的事兒?”嘴角勾起一絲輕快的笑,她就是要讓珍妮跟着不痛快。
珍妮兇狠的瞪着杜蘅臉上的笑容,落下了結論,“你這個女人實在是太惡毒了。”
杜蘅道,“我沒有興趣聽你在這兒指責我,請你出去。你要是不出去,我就叫人把你趕出去。”
“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杜蘅揚了揚眉毛,乾脆跟珍妮說明白了,“沒錯,楊素的事情我確實有干預,那又怎麼樣?你家川哥哥心甘情願讓我擺佈。楊素這人惡貫滿盈,罪不容誅,我只是把她塞在派出所裡沒有進一步告她已經很客氣了,你過來,是希望我們出起訴書嗎?”
珍妮沒有想到杜蘅會這麼囂張,“你!你簡直可惡至極!我不能把川哥哥交給你,你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請走。”杜蘅從窗臺上下樓,直接把珍妮給轟了出去。
珍妮走了,杜蘅的心情卻沒有痛快下來,她坐回牀上,臉色越來越難看。她倒是不在乎珍妮是怎麼想她的,只是她忽然到,米爾家族的人一定不會讓楊素在牢裡待多久的,一定會想方設法的把楊素給弄出來。
杜蘅不甘心。
楊素惡貫滿盈,甚至想殺了她,這種人只配呆在黑暗的牢籠裡了。
又有人開門進來。
杜蘅以爲珍妮去而復返,惱的不行,拿起花瓶就往外砸出去,“滾開,不要再來了。”
倒出了一口涼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