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過身,看到一個人朝自己走來。
這個人陸子明認識,正是剛纔分別不久,坐在楚天嬌旁邊,她的同學--皇甫宇。
因爲他的聲音很大,一下子驚到在湖心亭擁抱在一起的小情侶,他們往這邊瞅了瞅,兩個腦袋拉開了距離。
“不得無禮!”張橫眯着眼睛不悅的說道。對師父不敬,怎能容他?!
皇甫宇來到跟前,沒有理睬張橫,而是望向陸子明,沉聲說道:“我有事想和你單獨聊聊!”
陸子明楞了一下,不知他找自己有什麼事,好像兩人都不太認識。
看他認真的表情,猶豫了一下,輕輕點頭。
“張橫,你先去訓練室,一會兒我去找你。”
他疑惑的望了望皇甫宇,不知這小子在搞什麼鬼,擰着眉頭瞪了他一眼,想到陸子明的能耐,量也出不了什麼事,點了點頭,轉身朝體育館走去。
他剛走了幾步,陸子明就聽到身後的青石臺階上有動靜,側目一瞧,剛纔那兩個小情侶低着頭快步離開,估計是知道兩人剛纔的舉動被人看到,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
看着空出來的涼亭,陸子明瞧了皇甫宇一眼。“走吧!”
說着,他率先邁上臺階,朝裡面走去。
皇甫宇沒有搭話,擡腿跟了上去。
涼亭處在湖的中心,四面環水,來到這裡,感覺溫度都下降了不少。
陸子明在剛纔小情侶的位置坐下,擡頭望向走過來的皇甫宇。“找我什麼事?”
剛纔從聲音中能夠聽到,他是帶着怨氣的,不過莫名的憤怒也不至於較真,陸子明的語氣尚算和善。
聽了話,皇甫宇的臉色卻變得陰沉不定起來,像是如鯁在喉一般,憋的臉色脖子粗,也沒說出什麼能聽的懂的話。
緩和了好一會兒,才艱難的說道:“你,你--以後能不能離楚天嬌遠點?”
說完,就一臉緊張的盯着陸子明。
離她遠點?
陸子明擰起了眉頭,難道兩人的關係現在很近嗎?
組織了一下語言,他沉聲問道:“爲什麼這麼說?”
“反正你離她遠點就好了。”皇甫宇緊張起來,沒有回答陸子明的話,反倒有些惱羞成怒。
陸子明的雙手交叉起來,面無表情的望着他,片刻,他站起身,一句話沒說就朝外走去。
跟一個瘋子說話,真是浪費口舌。
看着他對自己完全不理睬,皇甫宇怒了,握着雙拳,像一隻受傷的野獸般嘶吼:“你若是這樣走了,我保證你一定會後悔!”
聽到這樣的話,陸子明停了下來,他不是怕事,而是怕麻煩。
看着他停下的動作,處於暴怒狀態的皇甫宇終於找到了一絲自信。
“小子。”陸子明凝視這個微胖,少年老成的學生,沉聲說道:“我不知道你發的什麼瘋,但我可以告訴你,我和楚天嬌沒有任何關係!”
“沒有任何關係?”
情緒稍微平靜的皇甫宇再一次憤怒起來,眼睛瞪的都能看到裡面的血絲。
“沒有關係她會整天和你一起吃飯?沒有關係她會爲你不惜得罪副校長?沒有關係她會--”
皇甫宇不傻,楚天嬌一直是那種張揚的性格,突然變換風格,當然是經歷了什麼,而這些怪事都集合在一個人身上--陸子明。
他這樣一說,讓原本覺得沒什麼的陸子明擰起眉頭,這些事件結合在一起,還真有
寫蹊蹺。
他擡起頭,望着皇甫宇,疑惑的問道:“就算她對我有些不同尋常,但和你有什麼關係?”
和你有什麼關係?
這話問倒了皇甫宇,他和楚天嬌只是從小的玩伴,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關係,若是隻靠這一點來要求別人,似乎有些牽強。
“當然有關係!”
皇甫宇多年來養成的高傲,讓他不可能向陸子明這樣的小人物妥協,憤怒的反擊道:“因爲,因爲--我喜歡她!”
說完這話,他的心裡頓時有一種悵然感,一直壓抑在心裡,不敢對楚天嬌說出來的話,今天竟然說了說來。
聽了這句,陸子明纔想明白前面他說的無厘頭的話,同時心裡也有些對這小子的表達能力感嘆。
先說這句的話,還會被人當成瘋子嗎?
“額--”
陸子明重新走回涼亭,在一旁坐下,摸了摸耳垂,嘆聲說道:“你是因爲這個原因才讓我距離她遠一些?”
一側正喘着粗氣的皇甫宇聽了輕輕點頭。
“可以理解。”陸子明點頭贊同,聳了聳肩膀說道:“你誤會了,我對楚天嬌沒有任何企圖,也從來沒主動找過她--”
“那是自然!”從頭至尾將陸子明當成敵人的皇甫宇竟然罕見同意陸子明的話,他咧嘴笑的有些怪異。
“若有企圖,你以爲自己還能在學校裡安心的當保安嗎?”
按說他一個十幾歲的學生說這樣深沉的話,會讓人覺得搞笑,但因爲皇甫宇老成的模樣,加上他的肢體語言,都讓陸子明隱隱覺得他不是一般人。
感受到這些,陸子明有些頭疼。
果然不能沾這些富人的邊,惹了一個,後面跟了一串背景實力都牛哄哄的傢伙,不知什麼時候就衝進自己的生活,來一記下馬威。
頓了下,皇甫宇又自顧自的笑着說道:“放心,我也不是趕你走,只要你以後對阿嬌冷一點,拒絕和她一起吃飯,拒絕接受她的幫助,我就不會爲難你。”
有的人很窮,沒權沒勢,但吃軟不吃硬。
陸子明就屬於這種人,若是你和他好好說,他一定會答應,但你若是威脅--
他摸着下巴,臉上表情看不出內心喜怒,沉吟了一會兒,呼出一口寒氣,沉聲說道:“我只能保證不主動招惹楚天嬌,至於其他的--恕難從命!你若有什麼不滿,我也沒有辦法。”
言罷,陸子明站起身,不給皇甫宇回答的機會,大步朝臺階上走去。
看着他挺拔的身影,皇甫宇目光裡充滿了怨毒和憤怒,雙拳緊握。
“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憤怒聲音從他的嗓子裡發出。
片刻,正當他準備離開時,身後岸邊的花園裡卻忽然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因爲這動靜太過突兀,嚇了他一跳。
餘怒未消的轉過身,看看是哪個不開眼的打擾自己。
他看到從岸邊的花園裡走出來一個人,他身穿和陸子明相同的制服--
“嗎的,原來是個保安!”皇甫宇低聲罵道。現在他最討厭的職業就是保安了。
他望向那人,提高嗓門沒好氣的罵道:“你TMD的幹嘛呢,嚇老子一跳!”
令人稱奇的是,那個被罵的保安竟然沒有生氣,反而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吵他揮了揮手,比劃示意了一下,自己好從前面繞過去。
果然,他比劃完,直接小跑着從岸邊往涼亭的方向去。
皇甫
宇在這裡纔不怕什麼人,看到那個保安的動作,他心生疑惑,直接在涼亭邊坐了下來,看看他能搞出什麼名堂來。
那名身材中等的保安很快邁着沉重的步子出現在涼亭前。
在距離還有兩個臺階時,他就站定了身體,大口的喘了幾下粗氣,這才滿臉堆笑的說道:“別緊張,我的名字叫魏定國,來着沒有惡意,相反,我是來幫助你的!”
“幫我?”皇甫宇擰起了眉頭,從小就受着權謀薰陶的他,領悟最深的一個道理是‘價值交換’。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幫助你,若是真的發生,那一定是想從你身上獲得什麼。
“你想要什麼?”他沉聲問道,頗有一種生意場上的老練感。
“額--”
魏定國愣了一下,他沒想到眼前學生模樣的皇甫宇,竟然會看的這麼透,震驚的同時,也收起了自大高傲的心態。
他扯着嘴角笑了笑,說道:“因爲我們都有個共同的敵人--陸子明!”
剛纔在巡邏的路上,他遠遠瞧見陸子明和另外一個人朝涼亭走去,當他看清那男生的臉,立刻就意識到這或許是個機會。
於是,他偷偷的躲在能夠距離兩人最近的地方,偷窺他們說些什麼。
因爲四下無人,兩人的音量又不小,內容全都給魏定國聽了去。
聽完,他就覺得屬於自己的春天終於到來了。
又躲藏了裡面聽了一會兒,看到陸子明走遠,這才忙不迭的走過來。
“陸子明?”皇甫宇驚訝的眼神一閃而逝,詫異的問道:“他不是你的領導嗎?怎麼是敵人?”
“狗屁領導!”
魏定國扶着木柱在皇甫宇對面坐下,撇着嘴不屑的罵道。
“哦?”
看他這樣,皇甫宇知道其中定然有故事,頓時來了興趣,抱着膀子,笑了笑問道:“什麼事,說來聽聽。”
“唉!”
通過皇甫宇給的第一印象,加上魏定國的直腸子,也沒打算隱瞞,嘆了口氣,直接將正事說了出來。
“不瞞你說,我姐夫是校務主任於四保,原本上一任的保安隊長走了之後,這個位置是我的--”
說道這裡,他心中的憋屈一下子涌上心頭,忿忿的說道:“誰知道這個陸子明走了什麼狗屎運,一來就搶了我的位置,你說,換了誰不氣憤?”
“那是挺不幸的。”
當聽到眼前人竟然是於四保的小舅子,皇甫宇眼神裡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嘴角勾了起來,果然在這個藏龍臥虎的校園裡,到處都是裙帶關係,而像陸子明那樣獨善其身的異類是少之又少。
聽了他的敘述,皇甫宇心裡有了底,一個被奪了職位的人跑過來和自己進行一些價值的交換,還是很合理的。
“你--”
他想起了另外一件奇怪的事情,疑惑着問道:“怎麼斷定我有能力幫你呢?我只是個學生--”
說着,皇甫宇扯了扯自己領口的校服。
“哈哈--”
魏定國得意的笑了起來,隨即站起身走過去向皇甫宇拱手:“宇少,您的身份在學校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這個馬屁可謂是拍的非常到位,皇甫宇被陸子明打壓的鬱悶勁一下子被沖走,揚起腦袋笑了起來。
他擡手拍了拍魏定國彎着腰湊過來的肩膀,笑着搖頭。“沒想到你小子還挺上道,好吧,既然都是明白人,那就打開天窗說亮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