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老河口“遇仙”的玉老先生,居於九龍嶺,他已經九十餘歲了,身體依舊矯健,氣功非常卓絕。
玉老先生所遇之仙,有人認爲是“地仙”。如果查閱古簡,可發現那一帶有仙味很重的地名如九龍嶺和仙人渡。
這是否和出過仙人有關連呢?
這段仙遇仙是發生在玉老先生年輕之時,那時候,他愛東奔西走,也因此結識了不少各地方人士。
後到一城,他聽說幾天前發生一件很怪的事:兩名姓酉的人因爭數畝田產而涉訟,原告是族叔,被告是族姪,但被告的證人祁君袒護原告,官老爺擬將田產判歸族叔,不料正在作判之時,庭上忽然從屋頂吊下一條木板,這種木板,原是前衙門裡打罪人用的舊刑具。
當時證人祁君面色突變,在場人員亦莫不驚異。可是,轉瞬間這木板就不見了,官老爺見事怪,只好中止判決。
翌日,在場人向玉老說起,而祁君也留給他一牘。
後來衙中員役將這件怪事互相傳告,外間的人也很快都知道了。
可是玉老仍是狐疑,好在官老爺雖束手無策,但還是破例請他這位熱心腸的多管閒事朋友一同查閱這宗訟事的案牘。
得知原告人酉昌,被告人酉未,那就令玉老驚奇了。
爲什麼呢?因爲玉老玉環去年來此城不久之後,作爲好友的官老爺曾向他說起了一件怪事。
據官老爺龍華說:城中的酉未原是貧苦人家,他年少失學,因此目不識丁,向來以做小販爲活,家中只有一老母。
但在去年以來,他卻漸漸變得富有了,居然置田產、建房屋,還和城內的幾間大商店有生意往來,屯購不少糧食,每次都獲厚利。
龍華得到消息後,深恐酉未和盜賊或奸細有往來,特意親往調查。
一入酉家,就見到幾間新建民房,雖然不大,若非富產以上的人,斷不能辦到的這就是酉未的房子。
龍華當時請鄰居代爲通傳,說要拜訪。酉未和他的母親立刻開門接龍華進去,他們詢知是官老爺,於是更爲謙恭了。
酉未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言語笨拙,不脫村人本色。其母爲五十多歲的婦人,頭髮有點斑白。龍華問及他的家世和獲利的經過。
酉母向龍華說:“我們世世代代都是貧苦人家,自從去年以來,生活便好轉了,這是多謝上天賜給的。關於我家賺錢的事,很多鄰里都知道,我不妨原原本本對你說知吧。”
“以前我的家翁是個漁人,每天在老河附近打魚。有一天,家翁網得一尾很大的鯉魚,全身金黃色,雙目發光,他駭異起來,就把它放回河裡。”
“這尾鯉魚,像有點人性,在水面打了幾個圈,連連向我家翁搖頭搖尾,然後潛下河裡。”
“他回家後,向各人說及這事,至今已經三十多年了。我家翁在二十年前去世,我的丈夫也在五年前死了,只剩下我母子兩人相依爲命,酉未做小販,勞苦辛勤,倖免凍餓。”
“去年八月初十日,他日暮時回家,忽有一女子跟着他回來,說是姓龍的,又說我家乃她的大恩人。”
“我懷疑她的身世,囑酉未不要接納。但那女子說自己不是世間女子,此次前來,是爲了報恩的。”
“我家不僅對她有恩,而且有緣,緣盡了,她自然就會走了。她說罷,在身上抽出幾十貝幣給我,我正要拒絕的時候,她把貝幣放在地上,轉瞬間就失去蹤影。”
“當時我兩母子驚駭異常,晚上討論這件事,認爲那位龍姓女子,可能就是我家翁三十多年前所放的大鯉魚的化身。”
“翌日,那女子又來了,竟替我料理家務,弄得井井有條,並囑酉未不要當小販,將所有的錢購買她所指定的物品。”
“果然,不到兩個月,那些物品,都漲了價。這樣連續幾次,都是賺大錢的。鄰居的人,有時聽到我母子和一女子談話,但他們都見不到她的影子,大家都害怕起來,說我家出了妖怪。”
“後來我向他們詳細解釋,因此,他們都稱她爲龍女小姐。”
酉媽說到這裡,龍華便告辭了,但心裡總不相信有這種怪事。
回家後,他還多方託人偵察酉未的行動,並向他的鄰居個別查詢。但所得的消息,和酉媽所說的都差不多。
至於和酉未交易的那幾家商店,都說酉未是個忠直的青年,除本城外,沒有外地的朋友。他的突然發達,算是一宗異事!
更奇的是:酉未每次購買的和放售糧食等,很像有仙人從旁指點,否則斷不會每次都賺大錢。
官老爺龍華因爲要查明底細,幾天後,再訪酉未母子,要求他們介紹自己結識那位龍女小姐,酉未答說這件事要徵求她的同意才行。
第二天下午,酉未匆匆到官衙找龍華,並說龍女小姐表示跟他有緣,叫他馬上跟自己去見她。
龍華和酉未到達時,其媽站在門前,笑臉相迎。入屋後,見廳中有一中年婦人,身材很高,頭上披一條白巾,身上的衣服不像普通婦女。
她見龍華到來,行了禮,然後接着說:“你是龍華官老爺嗎?我們的緣份很好,請你常常到這裡來,隨時都可以會面的。你是個好的父母官,將來的福澤很厚。”
龍華問她:“龍小姐!你在哪裡得道的?怎麼會來到酉未家裡呢?”
她說:“我在峨嵋山修道,因爲酉家和我有恩有緣,所以要來了卻這宗事。現在的世界,一日比一日紛亂,只要存心忠厚,安份守己,便可逃離劫運!我們見面的時候很多,下次再談吧。”剛說完,只聽得“劈啪”一聲,便不見她的蹤跡了。
酉媽又對龍華說:“龍女小姐的蹤影飄忽,但她和我母子相處得很好,替我料理家務,和普通女子一樣。鄰居的人,也有幾個見過她的,但只見到頭部或上半身,而且每次所見的都不是同一容貌。據龍小姐說,那些不過是一種幻身,而我們所見的是本相呢。”
當晚龍華回家後,心裡似喜而又疑惑,以後自己有好多次到酉媽家裡,先後也有多次和龍女小姐晤談,她總是勸他博施濟衆。還苦口婆心的說:“成仙成道,世人極難做到。”
玉環對於官老爺龍華身歷其境的事,深覺迷惑,他特意去翻閱過古牘,得知以前有一種妖術,可以迷惑人們的視聽,可他又不敢妄爲判斷。
但靈異的傳說是可以影響國家民族的,更有強盜奸歹之人利用妖術作爲顛覆的工具,因此有許多人因爲求神靈仙人而屢次受騙。
民間借靈求仙以作不法的事本不可勝數,玉環怕有奸細混跡其中,那樣不僅治安會受影響,還易蠱惑人心,所以他必須查得明白,務求水落石出。
所謂龍女小姐,玉環猜疑只不過是一名妖婦罷了!
龍華對於玉環的話自然不便反駁,都只是點了點頭。後經過幾名衙役切實偵察,經過頗長的時期,他們的報告和龍華所說的大致相同,因爲對治安沒有什麼影響,玉環也就淡然遺忘了。
不料竟發生空中吊下木板的怪事,令玉環驚詫起來!事後,他又詳細調查和酉未爭訟的酉昌,他原是一名無賴,向來沒有田產,在訴訟時,他曾訪過祁君數次,其中或有貓膩。
因此,玉環認爲酉未和那位龍女小姐的事,是一件不尋常而值得探討的事。
幾人談畢,在座的祁君表示希望一見這位龍女小姐,玉環也隨聲附和。
龍華說:“我夫婦二人,可以陪你們一同去,以便一探其中的玄虛。”
龍華心中也開始有些否定神靈仙人的事,祁君則疑信參半。
玉環說:“我平生聽過不少這類的事,可是連鬼物也沒見過,如果這次得見龍女小姐,我就承認世上真有神靈仙人了。”
當時是八月下旬,雖然寒風颯颯,但天氣清朗。約兩刻鐘,幾人已到達酉未的門前,酉家母子二人早在門前迎接他們。
酉家這所房子是新建不久的,東西兩旁,各有房子兩間,上頭是一個較大的廳子,廳的兩旁,也有房子兩間。
玉環經過一個小房子門前時,這房子本來沒有點燈的,忽然發出了一點神異的光芒。他忙一看,見一名女子在房裡站立,身段異常高大。
玉環心中有點驚奇,心中默唸:她一定是龍女小姐了。
接着,他便聽得一陣聲音說:“請你們到對面的房子稍坐,我一會兒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