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夫人一笑,看着自己的夫君說道:“你倒是會做好人。對那個孩子,我也沒有什麼不喜歡的。不過是她曾經的經歷讓人有些介意罷了。不過,眼下,她也算是再世爲人了,就不再有什麼過去了。”
得到了父母的應允,廖庚的心裡那股子美意就不用提含糖量的程度了。
緊接着,廖庚又告訴了父母,左良即將成爲人父的消息。
這一夜,好消息實在是太多,多了讓人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了……
隔天,廖庚悄悄的派人出去,給個店面的掌櫃送去了封信。這個店面就在嬌姨現在隱居的那個小鎮上,廖庚想着,若是自己冒冒失失的給嬌姨寫信,只怕被驚到嬌姨,可若是住在那個鎮上,必是會認得自家的掌櫃的……
他心裡有個小小的打算,要把嬌姨接過來,等錦瑟嫁過來的時候,好給她一個驚喜。而且,錦瑟沒有貼身的丫環照顧着,若再沒有個上了點年紀的人陪在身邊兒,只怕以後會讓家裡的那些不懂事的下人們多嘴。
婚期既然已經定好了,廖家就開始着手準備起來,廖庚和母親商量着,自己可以單住。廖夫人想想也好,自己是個極挑剔之人,難免會在某些方面約束了孩子。而且,若想以後把這個家業留給自己的兩個兒子,他們的夫人也必得能挑起大梁來,若連一個家都無力治好的話,那以後還怎麼操持家務呢?
想到這些,廖夫人許了廖庚的這個願望,在自己本家的後院,單給他們隔出一個小院來。
廖夫人親自的開始爲錦瑟挑選起了聘禮。當然,廖夫人也同時爲藍萱準備了一些,因爲那個孩子,更讓她中意一些。
這幾天,允臻的臉始終是黑黑的。
邱實已經被壓回京城了。
原本允臻是想借着這個笨蛋的手,悄悄的,人不知鬼不覺的,把大事做了。可是沒想到,這個笨蛋不只是沒有把事情辦成,反倒把自己給弄成了階下之囚。
不管如何,自己也得先去看看這個傢伙,至少也要知道究竟他都說了些什麼,沒說什麼。
想見到邱實,理論上說,並不容易。這畢竟是皇上欽命的要犯,但是,既然被秘密解回京城,允臻也能得到消息,那就說明,想見他對允臻而言,並不是困難的事。
但是這件事,還是與太后通個氣的要好,允臻想着,先往宮裡遞了牌子,進了宮。
自從錦瑟的事情之後,允臻很少到太后這裡來走動,突然聽說兒子要進宮請安,太后也是十分的歡喜,忙命人趕緊準備了允臻愛用的茶點和飯菜。
散了朝後,允臻更了衣,來到了太后這裡。
一進門,允臻剛準備給太后請安,只見自己的母親就放下手裡的書,趕緊的站了起來,笑盈盈的迎了上去。
“前面的事情很忙吧?瞧把你累的,都瘦了一圈了。”太后不無心疼的說,然後對宮人說道,“快去給王爺準備茶點。這一早就來,只怕早飯還沒用吧。”
“多謝太后關心。兒子還真是有點餓了。”允臻微笑着說道。
看着兒子的這張笑臉,太后的心裡“咯噔”了一聲。要知道,現在這樣皮笑肉不笑的時候,只怕又有什麼大事兒發生了。
太后並沒有直接發問,眼下,自己的宮裡並不算安全,值得相信的人也並不太多,到處都有皇帝佈置的眼線,她也只是笑笑,拉着允臻坐到了自己的身邊兒。
“雖是監國,但是也要愛惜自己的身體。皇上信你,才把這麼重的擔子交給你來挑,明白麼?”
“是,兒子明白。這些天也是太多事情,千頭萬緒的,現在可算是明白了皇上的辛苦。太后最近似乎也清減了,昨兒我還聽宮人們說,太后最近晚上有些咳嗽,可好些了?”
“還好,哀家的身體自然有太醫們照顧着,不用擔心。”
“那就好。現在春日裡,難免有些燥氣,多進些清淡的小食。”
這對母子,你一言,我一語,只是說些家長裡短的話,一團和睦的樣子。等宮人們準備上了點心,允臻也略用了些之後,允臻瞧了瞧周圍,然後對母親說道:“太后,我也有日子沒有御花園走走了。雖然現在不是繁花盛開之際,但是春景也是不錯的。我想着太后也應該有些日子沒有外出了,不如,小王陪太后到御花園裡轉轉吧。”
太后一笑,自己果然是沒有估計錯的,兒子今天過來,絕不會是隻和說些家事的,她點了點頭,說道:“也好。最近身上也是倦的厲害,沒人陪着,也真不愛去園子裡逛。今兒就去走走吧。一會兒回來,你陪着哀家用了午膳再回去吧。”
“是。”
允臻微笑着,陪着太后起了身,在一路往御花園走的時候,這母子二人依然談論的還是允臻家裡的事情,還有太后最近都看了哪些佛經,又添置了幾樣首飾之類的小事情。
慢慢的,允臻和太后讓身後的太監宮女跟的遠了些,這時,允臻才低聲對太后說道:“這次皇上外出,兒子給他安排了一場戲,不過,這戲沒演好,惹皇上不高興了。”
“哦?那皇上可知道這戲是你安排的?”太后明白允臻的意思,忙問道。
“目前還不知道皇上究竟都知道了些什麼。不過,昨兒晚上,那演戲的主角被皇上給送回到京裡來了。”
“居然被抓了!”
“是。兒子也沒想到,那人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用。”
允臻皺着眉,看着自己的腳下,嘆了口氣。
“那可打聽出,他有沒有……”
“小王還沒有去看,不過今兒晚上,準備過去瞧瞧。我算計着,皇上再有個三五日也就差不多快要到了。不管他說了什麼還是沒說什麼,這個人,只怕都是不能留着了。”
太后暗暗的瞧了瞧身後的宮人,然後微笑着點了點頭,拉起允臻的手,輕輕的拍了拍,“這些小事兒,你自己瞧着辦就好了。都這麼大的人了,我這個做母親的,就不插手太多了。”
允臻一笑,然後接着說道:“本想漂漂亮亮的一舉把自己想要的東西拿回來,結果……看來兒子的想法還是太過紙上談兵了。不過,太后,若是得了空,我想着,需要聯絡一下週圍的人了。”
太后點了點頭,說:“是啊。也是時候了。這些你不用操心。雖然我現在近身的人裡沒有太多原來的老人兒了,但是,哀家好歹也在這宮裡呆了這麼久,總還是有能信得着的人的。這件事兒,哀家去做。當務之急,是先把那個角兒辦了。”
“是。”
“但是這件事,不能太張揚了……一會兒回去,我給你拿點兒東西,是以前小鄧子留下的。用法也包在裡面。你拿回去瞧瞧,用不用得上。”
“好。”允臻微笑着答道,然後停下了腳步,說道,“太后,今兒風大,咱們這就先回去吧。”
……
入夜的時候,允臻來到了刑部大牢門外。
允臻沒有坐轎乘車,也沒有帶任何的隨從,隻身騎着馬匹來到了這裡。
因爲他披着件全黑的披蓬,帽子也壓的很低,守門的獄吏並沒有看清楚來人是誰,一伸手,把他擋住了。
“什麼人?”
允臻低着頭,小聲說道:“來找徐牢頭兒。”
獄吏上上下下的看了看允臻,既不有趕他走,也沒有向裡通報,允臻明白,這是在等自己給他們送銀子呢。他冷冷一笑,從懷裡拿了兩塊約有五六兩的銀子出來,分別遞了上去,然後附加了一句:“請兩位代爲通傳一聲兒。”
見了銀子自然是好說話的,特別是在這個沒有銀子想死都不能的地方。
其實一個掂了掂,然後把銀了往懷裡一揣,說了聲:“等着吧。”然後,轉身走了進去。
過了約有一柱香左右的時間,那個姓徐的牢頭兒和着這個守門的獄吏一起走了出來。
“喲,王……”
見到允臻,徐牢頭忙想着見禮,卻不料允臻先給他施了一禮。
“徐老爺,今兒就讓我進去見見吧。”
允臻的話裡,似乎透着某種悲傷之意。
徐牢頭兒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來,賢王爺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自己曾經來過這裡,明白了這層意思,徐牢頭兒又恢復了平時的神氣,點了點頭,說道:“王小……看你也可憐見的,今兒就隨我進去一趟吧。”
“多謝徐老爺。”
說着,徐牢頭引着允臻進了大門,一直朝地牢的方向走去。
見左右無人,徐牢頭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王爺……”
“你還算是機警,小王沒看錯你。別多說話,進去看過人之後,我還有事吩咐你。”
徐牢頭看了看賢王爺的這身打扮,琢磨了一下,停住了腳步。
“怎麼了?”允臻問道。
“王爺,您這個樣子,實在是有點……乍眼!不如這樣吧,您到我屋子裡,換上身衣服。”
“怎麼?不方便麼?”
“是……因爲那人是上面親自讓人送過來的,所以,眼下守着人裡面,除了這裡自己人之外,還有些不知是哪裡的兵丁。您這是來的快,若是再晚個幾日,他們把這裡的人看遍了,您再想進去,就更難些了。”
允臻想了想,點了點頭,兩人直奔着徐牢頭兒的屋子走了去。徐牢頭伺候着允臻換了獄卒的衣服,又左右看了看,琢磨了一下,隨手從桌上拿了塊大紅的胭脂過來。
“王爺,得罪了。”
“還不行麼?”
“爺,您這樣子,太英武了些,只怕……我們這裡有個孩子,和您的身高體量差不多,但是這臉上呢,有塊紅痣,您今兒就委屈一下吧……”
“沒關係,只要能見到人……可是你說的那個孩子……”
“王爺,您放心,那孩子是我的親外甥……他……腦子有點不靈光……所以……您也不用擔心他會亂說話。”
允臻聽了,心裡有些生氣,但轉念想了想,既然今兒想到這兒來上這柱香,眼下跪也跪了,拜也拜了,就不差最後這一哆嗦了。索性自己今兒就扮個傻子,又能如何呢?
他點了點頭,由着徐牢頭兒在自己的臉上用胭脂一按,果然,一個巴掌大小的“紅痣”,就出現在了他的臉上。
“王爺,您記着,我一會兒叫武子的時候,就是叫您呢。”
允臻點點頭,說道:“記得了。快走吧。”
“是。”
讓允臻化妝改扮完畢,徐牢頭兒又從桌子上拿了些東西過來,自己端好了,這才把允臻引向了地牢方向。
在轉彎就到的地方,徐牢頭兒把手裡的東西放給了允臻。
允臻一瞧,上面有水壺水碗兒,還有些製作很糙的點心。
隨着徐牢頭兒,允臻來到了地牢的外面,果然見有些官兵服制的人與獄吏一同守在門外。一見徐牢頭兒,那守門的官兵問道:“這麼晚了,怎麼還過來啊?”
“你們頭兒不是說了嘛,裡面的那位得讓吃好喝好,別委屈着了。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要我們全體賠命,我哪裡還敢慢待啊。這不,晚飯我見他也沒吃幾口,若是餓死了,我可是賠不起啊。”
官兵看了看允臻手裡的東西,不知從哪兒弄了根兒銀針過來,水裡也好,點心上也好,隨處插了插。
“進去吧。”
徐牢頭點頭微笑着着就往裡面走,然後還沒忘記叫上一句:“武子,跟着啊。”
“嗯。”允臻只嗯了一聲,然後也準備跟進去。
可就是在他與官兵一錯身的功夫,忽然聽到後面有人喊了聲:“站住。”
忽然聽到自己的身後傳來了這一聲“站住”,允臻全身一緊,心裡暗想着,難道是自己暴露了身份不成?就連走在他旁邊的徐牢頭兒都嚇的混身一抖。
“怎麼了?”徐牢頭穩了穩神兒,回過頭來,強迫着自己用平時的語氣問道。
允臻也慢慢的轉回身去,雖然沒有擡頭,但是用眼角的餘光可以看到,一個軍官樣子的人此時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規矩都忘記了麼?進出都要搜身的。”軍官厲聲說道,不過,這話是說給那些官兵聽的。
徐牢頭現在有想一頭撞死的衝動。怎麼自己就把這件事給忘記了呢,那可是王爺……從小到大,誰敢搜他的身,若是一會兒他一個忍不住發作了起來,他自然是沒事兒的,可是自己……他偷眼看了看允臻,忽然覺得自己的背後冷嗖嗖的感覺。
允臻倒是鎮定,動也不動的,兩個官兵走了過去,先搜查了一下徐牢頭,沒有發現。然後,他們又走到允臻的身邊兒,用腳把允臻的雙腳左右踢開,然後從頭到腳的搜了一次。
“沒有東西。”
搜過之後,官兵報道。
“進去吧。”
當官兒的揮揮手,讓他們走了進去。
徐牢頭兒的心裡在短短的一瞬間裡,已經拜了無數次的各路神仙佛祖,總算是安安生生的過來了。等進到能往地牢的暗道裡時,徐牢頭兒接過了允臻手裡的東西。
“王爺,小的一時疏忽了……不過進了這裡就好了,今晚這裡守門兒的,是我的兩個徒弟。”
“無妨。好在換了這身衣服,不然,真有可能會露了行跡呢。”說着,允臻一笑。現在我還用得着你,受點委屈不算什麼……
轉過了一個彎兒,還有一道大門,這裡面只有獄卒守着,門一打開,一股子發黴臊臭撲面而來,允臻趕忙用胳臂擋在了口鼻之前。
“爺,這裡的味兒……不太好……”
允臻用鼻子一哼,心裡想着,這裡的味能好纔怪呢。進了這裡的人,就沒聽說有能活着出去的。反正是快要死的人,你們還能上心的伺候着麼?
允臻搖了搖頭,指了指前方,徐牢頭趕緊走到前面帶着路。
“一會兒,不要說我是誰。明白麼?”
“是,小的明白。”
這是允臻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不知爲何,進了這裡,讓允臻也覺得心裡有些發顫。若是有一日,自己被送進了這裡,自己應該如何呢?只怕,在受到這樣的屈侮之前,自己就會自行了斷了吧。
不,絕不可以。自己絕不可以讓自己以囚徒的身份走進這裡。
想到這兒,允臻的目光中,閃過了一絲的寒意。
到了邱實所在的牢獄門外,允臻站定了腳步,徐牢頭識趣的把東西放在了地上,然後悄悄的對允臻說道:“我去那邊兒候着。您長話短說。”
“我明白。”
看着徐牢頭走開,允臻這才注意看了看牢房以及牢房裡的那個人。
整間牢房,從前到後,大約也就只有四五步的樣子;從左到右,也不過三兩步……四周都是用成人手臂粗細的木柱圍成,只有在腳下的地方,有一個約有一掌高的地方,可以送進東西,眼下,那盤子吃食和水就放在那裡。
“我不吃,你們拿走吧。別以爲文人就沒有骨氣。”
邱實的聲音從黑暗處傳了過來,允臻細細的看了看,這纔看清楚,原來邱實正背對着門,面壁而坐着。
允臻的鼻子也慢慢的適應了這裡的氣味,把手臂放下之後,這才說道:“果然沒有看錯人,你倒真是個有骨氣的。”
聽到外面的聲音,邱實轉過臉來,看了看來人,這個人,自己並不認識。
“你是誰啊?”邱實問道,“眼下,在下雖然是犯官,但是皇上也是下了旨的,除了他之外,沒有人可以審我。難道,你想抗旨不成?”
允臻聽了這話,冷冷一笑,心裡想着:這也值得炫耀一下麼?
允臻看了看周圍,有個凳子,也不知道乾不乾淨,他掀起衣襟,墊着手,把那凳子拿了過來,坐了下來。
“你辦砸了我的差事,還好意思在這裡叫囂麼?”允臻冷冷的問道。
一聽這話,邱實心裡一緊,難道自己對面的人,是賢王爺麼?他走了過來,看了看允臻,別的看的倒不清楚,臉上那塊大紅,倒是看的很清楚。
邱實當時就想明白了,這人肯定不是賢王爺。
必是什麼人派他來試探自己的。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聽不懂麼?”允臻挑了挑眉毛,看來,這小子還沒有傻到底,“你可是想好了,你真的沒有辦砸什麼人的事情麼?”
“下官雖然不才,但也知道什麼叫忠君愛國。”
聽了這驢脣不對馬嘴的回答,允臻一樂。
“忠君愛國?怎麼跑這裡來了?”
“這……”邱實咳了一聲,嚥了口口水說道,“不過是一時的誤會。”
“哦……誤會。”允臻點了點頭,“既然是誤會,你準備怎麼解釋一下呢?”
“解釋什麼的,在下自然會做。但絕不是在這裡。我主乃是一代聖君,絕不會受小人的唆擺……”
“好吧。既然大人如此,那小的也就不必替賢王爺帶什麼話給你了。”允臻突然的說了這麼一句。
一聽到“賢王爺”三個字,邱實立刻由剛纔的慷慨之志,變成了一隻喪家犬的形狀,一下子從牀上坐了起來,幾步跑了過來,緊緊的抓住了獄門。
“我是糊塗了,怎麼就沒想到王爺神通廣大,能把人派進來這裡。大人,救我啊。我真的已經盡心去辦了,只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會突然搬了兵過來,把我們包了餃子,只差了一步啊,就差一步,我都已經下令讓人放箭了,已經都傷到藍萱了……就只差攻進門去,就一切功成了……”
邱實還在繼續說着,只覺得眼前有兩股子有如利劍一般的寒光射向了自己,他身上一得瑟,停住了口。
允臻壓了壓火,點了點頭,說道:“你想沒想過,如果我不是王爺的人,你剛纔的話,就已經算是招了供了。”
邱實一聽這話,屁股一沉,“咕咚”一聲,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你究竟是誰……”
允臻衝着他冷冷一笑,把聲音緩和了下來。
“起來吧,邱大人,別怕。是王爺派我過來看您的。他還讓我給您帶個話。”
“你真是王爺派來的?有什麼憑據!”
這時候想起來要憑據了!招都招了,還用得着什麼憑據。允臻心裡這樣想着,他琢磨了一下,眼下自己真的沒有帶什麼可以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若是真帶了,剛纔也就進不了這裡了,他想了想,忽然擡起眼來,對着邱實說道:“王爺前些時候曾經給大人寫過封信,裡面還附了畫像,信上只有兩句話:見到此人,不論死活,不可讓其離開地面。若見藍萱,必保活拿。”
聽了允臻的這話,邱實這才總算是鬆下一口氣來。
這封信,早就被自己燒掉了,知道信內容的,除了允臻之外也就只有自己了。眼下,這個人知道了這個信的內容,既然不是自己告訴他的,那肯定就是王爺了。
“大人,務請王爺救在下一救啊。”
心裡穩下來了,邱實現在想的就只有自己的命了。
“放心,王爺不會把你放在這裡不管的,不然,也就不會讓我過來瞧你了。”允臻說道,“但王爺讓我問大人幾句話,王爺與你的書信,你可毀了?”
“是。每封信,下官都會反覆讀上幾次,然後牢牢的記住,並馬上燒燬,絕不再入第三人的眼。”
允臻點了點頭。
“那你被那羣人抓住後,可曾有人審問過你?”
“還沒有。請您回去時,告訴王爺,請他老人家一定放心,下官雖然不才,但是護主之心還是忠的,絕不會出賣王爺的。”
“若是他們給你用刑,以死相挾呢?你會不會招呢?”
“這……”邱實聽了這話,頓了一頓,開玩笑,誰不怕死!但眼下,自己肯定不能這樣說,“不會。絕對不會。不管他們給我用什麼死,就說馬上把我推出去斬殺,我也不會說出王爺半個字來。”
允臻點了點頭,心裡同樣說了一句話:信你的人,纔是傻子呢!看來,這所用之人,不親自過目是真的不行啊!自己怎麼就糊里糊塗的用了這麼個笨蛋。
“好。你的忠心我一定會轉告王爺的。”允臻擡了擡下巴說道。
“請您務必讓王爺救我一救啊。下官願意爲王爺肝腦塗地啊……”
允臻點了點頭,說道:“放心,你對王爺的心意,我已經完全的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了,也會一字不差的把你的話轉告給王爺的。”
正達時候,徐牢頭走了過來,說道:“時候差不多了。”
允臻點點頭,然後對邱實說道:“該吃吃,該喝喝。明白麼?”
“明白,明白,下官明白了。”
說着,邱實抓過點心來,放在懷裡,又拿過水壺來,大口大口的喝了幾口水,牢頭收拾了東西,這才帶着允臻離開了。
轉身之後,允臻忽然又問了一句:“你這次見到藍萱……陸大人了麼?”
“見到了。”
“可說了什麼?”
邱實聽了這話,一愣,忙搖了搖頭。允臻淡淡一笑,離開了地牢。
到了外面,依然要再搜一次身,搜查過後,徐牢頭又把允臻悄悄的帶進了自己的屋子,然後幫着允臻把衣服換好。
等一切收拾好了,允臻問道:“明兒,你可當職?”
“哦,明兒小的休息。”
“好。那明兒巳時的時候,你到我府上去。我有話和你說。”
“是。”
交待完畢,允臻轉身出了屋子,徐牢頭把允臻一直送到了門口,看着他上了馬,遠遠的離開了,這才轉身又回了屋裡。
允臻鐵青着臉回到了家。
到了王府門口,守門的家丁跑過來接過馬疆,卻沒有注意允臻幾乎同時扔過來的馬鞭。
這鞭子雖然不是個易碎之物,但是價值也是不菲的。
家人顫顫微微的將馬鞭拾了起來,卻沒敢起身,直接就勢跪在了允臻的面前。
“摔了我的鞭子,自己去後面領十鞭子吧。”
允臻心情不好,也不願意多說廢話,冷冷的丟下了這麼一句,走進了府門。
家丁這纔算是吐了一口氣出來,還好,只有十鞭子……
允臻沒有回內宅,而是直奔書房而來。進了屋子,一個小丫頭也端着茶隨後跟了進來。
允臻正好口渴,剛拿過蠱子來,就是一皺眉。允臻二話沒說,直接把蠱子裡幾乎滾熱的的茶水潑到了丫環的臉上。
把這個小丫頭嚇的,臉色立時變的慘白,愈發顯得剛剛被水燙到地方,紅的顯眼,可這個時候,作爲一個下人,她條件反射一樣的先跪在了地上。
允臻心裡有火,把個蠱子用力的摔在了地上,小丫頭更是害怕了,卻也不敢哭。
“一個個的都是蠢貨!”
允臻終於把一直悶在心裡的話罵了出來。
“王爺,您這是怎麼了?”
正在這時候,王爺的正妃走到了門口,看到屋子裡的狀況,忙堆起笑臉來問道。
允臻也不睬她,只看着小丫頭說道:“你……打今兒起,就別再往前面來了,以後就把廚房去好好燒水,燒一輩子!”
“是……”
丫頭忙着給允臻磕了幾個頭,匆匆的退了出來……
允臻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出來,這才掀起眼皮,看了看自己的這位正妃,問道:“你怎麼到前面來了?”
“王爺您出去也沒帶個人在身邊兒,妾身放不下心來,剛剛聽到門上來報,說您回來了,我這就過來看看了。”
“現在看到了?”
“是……”
“看到了就行了。回去吧。”
當着下人的面前,正妃覺得自己的臉面上着實有些過不去,不過好在這位脾氣十分的內斂,性格上也隨和些,看樣子也明白,今天王爺外出之後遇到地事情並不順心。
“王爺,恕妾身多句嘴,你若遇到了不順心的事情,打人也打得,罵人也罵得,若是還不解氣,哪怕摔了這一屋子的東西都是不妨事的。但請王爺別悶在心裡,傷了身子。”
說着,正妃轉過身去,從身後的侍女手裡接過一個小小的玻璃盞來,輕輕的把它放在桌上,然後說道,“臣妾今日聽妹妹說,王爺最近夜裡休息的不好,特意煮了這點東西,王爺若是不嫌棄,就勉強喝喝吧。妾身已經把它晾了些時候,不是很燙了。”
聽着正妃的話,允臻嘆了口氣,畢竟這裡還有下人,剛纔自己也太不給她面子了,而且,眼下正是自己用人的時候,她的父親還有哥哥,說不定什麼時候自己就會用得着,所以……
允臻想到這裡,轉過身來,坐在桌邊,對着正妃招了招手,讓她坐到自己的身邊。
“今兒,我遇到些麻煩的事情,心裡燥了些。你別介意。”
“王爺您說笑了,你我本就是夫妻,你心裡有些不舒服的,不在家人面前發火,難道要對着那些要捏您錯的人發去不成?我不過是個婦道人家,您在外面的那些事兒我也不懂,沒辦法替您分擔,但有一件妾身還是敢應承王爺的。”
“哦?什麼事?”
“今天太后給我傳了些話過來,剛纔,我已經給父親和哥哥都寫了信,並讓下人去送了。王爺,既然是您的妻子,與你分憂,就是我必要做的。”
允臻拉起正妃的手,輕輕的拍了拍,然後說道:“不去想那些事了。我們先吃了這個,然後晚上好好休息。”
……
第二天,徐牢頭兒剛剛出了刑部大牢的門兒,轉了個彎,就被一輛馬車給截住了。
“徐牢頭兒是吧?”
徐牢頭兒被這突然出現的馬車嚇了一跳,木然的點了點頭。只見那車上的人,從腰間取下了個腰牌來,徐牢頭兒一看,是賢王府的腰牌。
“上車。”
車上的人雖然知道他肯定還有想問的話,可沒等他開口就把他給拉到了車上。
“大人……”徐牢頭兒也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人究竟是個什麼人,但是宰相門前三品官,這王爺府裡的,就算是個燒火擔糞的下人,自己也是得罪不起的吧,“您這是……”
“王爺讓我帶你去個地方。”
“王爺不是說,讓我巳時的時候去府上麼?”
“王爺臨時改主意了,說去府上不方便了。”
說完這話,那車上的人閉上了眼睛,完全不想再說話的樣子,徐頭兒也明白,沒所謂多問,人家是爺,自己頂多算是個孫子,聽天由命吧。
不知道走了多久,車子在一個小宅的後門處停了下來,徐牢頭兒被讓了進去,等他進到裡面的時候,賢王爺已經坐在裡面等着他了。
“王爺……”見到允臻,徐牢頭兒忙着請安。
“起來吧。咱們長話短說。這個……你拿着。”
說着,允臻拿了個小包放在了桌面上。徐牢頭兒已經在那刑部的大牢裡混了能有十餘年,從個小小的打雜獄卒一直爬到今天的位置,什麼是沒見過的,看着桌上的東西,不用問,也知道這裡面是什麼東西。
“王爺,您昨兒晚上也見到了,只怕是……”
“不是讓你給他下在飯菜裡……”
“那……”
“你準備好一雙木筷子,把這裡面的東西用水化了,然後把筷子放在那裡面浸着,吃飯的時候給他用就行了。”
“這麼大的勁兒麼?只要浸着就行了?”
“我不要他立時三刻就死。若他死的這麼快,你這當職的腦袋,還要不要了?”允臻白了徐牢頭兒一眼。
“是……王爺想的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