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們畢竟不是親兄妹,怎麼可能”
“親兄弟也有反目之人,義兄妹也可以肝膽相照有些時候,人和人之間的情意要比那一絲絲血關係更來得讓人溫暖的!”
聽了藍萱這話,廖庚點了點頭,說道:“這些天以來,我一直糾結於此事。 對錦瑟,我是怎麼也忘不掉的”
“但有一點,你要記清楚,你和她之間,只怕路是很難走的!”
“那我倒是不怕的,若是我想,我父母自然是沒有不肯的,我只是不想委屈了她,所以這件事還要你多幫我想想”說到這裡,廖庚咬了咬嘴脣,擡起眼來,看着藍萱說道,“還有件事,是關於我哥的,我憋在心裡很久了,一直想找人說說,你能聽完之後幫我保守這個秘密麼?”
又是秘密!
藍萱現在聽到“秘密”這兩個頭都要大上幾圈,怎麼就這麼多人願意和自己說秘密難道自己的臉上印着“我會保密”的字樣不成!
可是話已經說到此處,藍萱也只好硬着頭皮點着頭,然後做好心理準備再往自己的腦子裡塞個秘密進來。
廖庚找了個臺階,也沒顧得去清潔一下,就坐了下來,然後嘆了口氣
“你剛纔說,人和人之間的情意可以勝過血?”
藍萱點點頭。
“說這話,也差不多有十年了這個事件,我一直都沒和別人說!”
藍萱笑了笑,說:“什麼事兒啊!”
“你知道麼?我哥其實不是我哥!”
“啊?”藍萱一時沒聽懂廖庚的意思,“什麼叫你哥不是你哥?不是你哥,難道是”藍萱這時候忽然間也腦子短路了一下,“難道他是你姐?”
“什麼跟什麼啊!”廖庚被藍萱的腦部抽筋給逗笑了,“你看戲看多了吧!假鳳虛凰的事兒,哪裡來的那麼多你過來,坐下我和你慢慢說。”
藍萱點了點頭,坐到了廖庚旁邊。
“事情是這樣的。十年前有一天,我病了,發着高燒,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着。我娘和我爹就那麼守在我身邊兒。娘以爲我睡了,就和爹低聲的說着話。”
“你不乖哦!裝睡偷聽大人講話!”
“不是我裝睡”
“好吧好吧!”看着廖庚一臉急切的想證明自己並不是有心的,藍萱也不忍心再去逗他,便問了句,“他們說什麼了?”
“我娘忽然說,若是昂軒還在,自己也可能不會再這樣擔心我了。現在看着我那個樣子,真怕我也如昂軒一樣早早的就去了。我爹就說我娘太累了,竟然說胡話,說我哥明明好好的,怎麼就紅口白牙的咒起自己的孩子來了。然後我娘就說,這件事,她明知道是爹在騙她,可是也一直沒有戳破。我那時候才知道,原來我親大哥早在出生不久就得了種怪病,後來爹帶着他外出尋醫,大半年才抱了回來。”
說到這兒,廖庚頓了頓,然後看了看藍萱,接着說:“我娘說,當時孩子一抱回來,她就知道,那個孩子不是我大哥了,但看着爹滿眼的期待,也明白爹是怕她太過傷心難過,纔不知從何處給自己尋了個孩子回來。”
“娘說,自從我現在的大哥回來之後,我們家就起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原來我家的家境也就只算得上是個小康之家,可是自從大哥回來之後,一筆又一筆的官辦生意就慢慢的都流到我家來了而且,大哥在家裡也就只住了約有個三四個月的功夫,就被爹又送回到京裡去了,說是在那裡治病方便,可是娘也打聽到了,大哥從小就是與相爺家的左大哥養在一處的!”
“娘說她是婦道人家,雖然不敢隨便猜測,不過,她還是可以肯定大哥與左相爺家有着莫大的關係。娘說了那麼多,爹剛開始還說娘在胡說,不過越聽就越沉默了。到了最後,竟然完全不與娘爭辯。我當時雖然病的不輕,可是心裡還是明白的,我想,娘說的肯定是對的!”
“這件事兒,壓在我心裡好些年了。每次看到我大哥,我總覺得心裡彆彆扭扭的。特別是前幾年,一方面總是覺得是他佔了我親大哥的位置;可是另一方面,我又總在想,若是沒在我現在的大哥,是不是我也就沒有現在的家勢了”
“你當時病的七葷八素的,不是聽錯了,又或者做夢了吧?”藍萱低聲問道。
廖庚很肯定的搖了搖頭。
“我當時也以爲自己是在做夢,所以就翻了個身,悄悄的把自己壓在枕下的一個小小的桃木斧子拉了出來再塞到自己的褥子下面。心裡想着,若是做夢,想來這東西明天肯定是還在原處的可是第二天起來,那小斧子真的是在褥子下面找到的。”
“”藍萱無語了一下,“這也算是證據啊?”
“你不信我?”
“不是不信,只是”
“那我再告訴你件事兒,後來,我病好之後,有一次清明,爹孃帶着我去了處特別的地方,那裡有處不大的墳塋,上面沒有名字,可是爹孃帶了好些個東西過去,不只有元寶蠟燭,還有四季衣物,娘讓我替她給這墳裡的人叩頭,那天,我是這輩子第一次看我娘哭成那個樣子暈了幾次呢!我想,那裡的人就應該是我的親大哥了”
聽到這裡,藍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
皇帝,畫像,孟夫人,廖昂軒,左丞相把這些東西串起來的答案,似乎已經很清楚了!她不禁打了個寒顫!隨即身上開始發抖起來。
“你冷了?怎麼忽然抖成這樣了?”廖庚問道,“咱們回去吧。別把你凍病了。”
“好”
藍萱點了點頭,顫抖着站了起來,廖庚也隨着她站了起來。
“你和他”藍萱開了口,卻不知道想問什麼了。
廖庚搖搖頭,笑了笑,然後說道:“咱們邊走邊說吧。”
藍萱此時真的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只好又點了點頭。
“那之後,家裡爲官的客人也多了起來,我也從這些人的口呂聽到了不少關於左丞相的事情。我想你也知道二十多年前的那次皇位的轉移吧。有不少的傳聞說,雖然並不詳細,但是卻說那次政權的交替給許多人帶來了隱憂。左相爺從中做了不少的周旋,保護了不少無枉受災的大臣的後人後來我想着,也許大哥也是其中某位大臣的後人,因爲照着相爺的身份地位,家中只有一位夫人,應該不是個臥柳眠花之輩而且,就像你說的,那麼多年的大哥叫着,哪是一句他不是我孃親生的就能斷了了的!”
“你能這樣想,就太好了”
“什麼?”
“蕧雅,這件事,千萬不要再和別人說了”
“嗯?”
“就像你所說的,若你大哥真是哪一位犯官的後人,那私藏之罪可不是受上幾年牢獄之災就可過去的。抄家,滅門,流放這都是跑不了的!我這真的不是在危言聳聽!”
廖庚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更何況,我大哥這個人,嘴雖然壞,可是心卻很好。而且我家的財富,就算是我與他平分秋色,也是三四輩子花不完的。我又怎麼會害他呢!而且,這一次我來,發現大哥與以前更是不同了。那股子玩世不恭的勁頭少了許多,更會關心人了今天若不是你,我是斷然不會把這件事說出來的,我會把它這一輩子都爛在肚子裡。可是,不知爲什麼,從看到你的那天開始,就特別的想把這件事告訴你,讓你知道。好像這樣我和你之間就有了共同的秘密,就會更親密了!”
藍萱勉強着自己微笑了一下,點了點頭。
在院門口,藍萱與廖庚分了手,藍萱回到自己的屋子裡,衣服都沒脫便一頭扎裡了被窩裡。死命的把被子緊緊的裹在身上,可是還是覺得自己抖個不停。
不,他不是左俊忠的後人,也不是什麼枉死大臣的遺子。想想皇帝看到廖昂軒時候的樣子,想想皇帝看到那張孟夫人年輕時候畫像時候的樣子,想想那位眉眼之間與廖昂軒神似非常的孟夫人藍萱就算再笨,也明白這其中的原尾了難怪,難怪左俊忠勸自己不要去查這件事情,難怪
天吶!自己已經是一身的官司理不清了,怎麼又遇到了這位大神!
和他的身世比起來,自己的這點東西,又算得了什麼呢!
藍萱忽然又轉念一想,不對,剛纔自己也否了廖庚,萬一他真的只是病的糊塗了,又或者,廖昂軒不過是那們廖老爺從哪裡買來的孩子呢
可是,若真只是個買來的孩子,那源源不斷的官家生意,皇宮買辦的差使,又怎麼會自動的送上門去呢!
自己這是在騙誰呢
藍萱忽然發現自己竟然是個特別會自欺欺人的人!
自己以後要怎麼面對這個人呢?
自己還配和他呆在一起麼?
想着想着,藍萱坐了起來,接來了的這一整夜,藍萱就這樣披着被子,不知道思考些什麼,一直看着天光放亮,太陽升起
“公子公子”
忽然,一隻小手在藍萱的眼前晃來晃去。藍萱一激靈,這纔回過神來。
“您不是想告訴我,您就這麼坐了一整夜吧!”
藍萱苦笑了下,說道:“今天白天,可是不敢再睡了。不然晚上又要睡不着了。”
雨青聽她的話,覺得有點異樣,伸出手去試了試藍萱的前額,果然有點發燙。
“您還是躺下歇歇吧,額頭滾熱呢!我去讓公子請個郎中過來。”
說着,雨青就準備出去,卻被藍萱一下子給拉住了。
“請什麼,我自己就是大夫”
“我可沒聽過還能給自己瞧病的大夫。您好生歇着吧。”雨青邊說邊把藍萱給摁倒在了上,蓋好了被子,這才轉身跑了出去。
藍萱明白,自己得的是心病自己被這突出其來的事實給嚇到了,嚇倒了!
慢慢的,藍萱睡了過去,可是忽然她意識到,若是請了大夫來,自己的身份不就就這一下子,她猛的從上坐了起來。
“怎麼了這是”
看着藍萱這麼突然的坐起來,屋子裡的衆人皆以爲她夢魘了。
藍萱一轉眼,看到此時果真有給自己診着脈,當她看清楚那人是誰的時候,才鬆了口氣,還好,是修飛
“引戒師傅,她可要緊呢?”廖昂軒臉色也有些緊張的問道。
修飛搖了搖頭,走到桌邊,用筆寫道:略感風寒,憂思過甚,微有驚嚇。只需要用些疏散之藥便可。多休息,多飲水!
“還好。那就請師傅幫忙開個方子,我讓小廝去抓藥。”廖昂軒說道。
修飛點了點頭,轉過臉來看了看藍萱,雙手合實,施了一禮,退了出去。
“都怪我,好好的拉着她大半夜的聊什麼天!倒底給她凍病了。”廖庚一臉的不悅,埋怨自己道。
“下次有什麼話,找個暖和的地方說。眼下過了八月了,天氣也是越來越涼了。而且,這山邊兒上,本就風大的!”
廖夫人看着自己的兒子如此自責,拍了拍廖庚的手,安慰着說道。
“無憂啊,好好歇着。用什麼只管開口,啊!”
“多謝伯母關心。蕧雅兄,我這病不關你的事兒,你別往自己的身是攬!”
廖庚見藍萱病的有氣無力,還在安慰自己,心裡更是有些不安了。
“娘,您和蕧雅先回去吧。我在這裡照顧着她。”一直站在旁邊沒有出聲的廖昂軒這時候說道。
廖昂軒心裡也覺得奇怪,藍萱的身體一向很好,斷不是個被風吹吹就會一病不起的人。剛纔那位和尚寫下的幾個字中,他倒是更介意後面的那幾個:憂思過甚,微有驚嚇。她這個人,什麼時候能把腦子裡和心裡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出來,好讓自己輕鬆一些呢!
“哥,讓我留下照顧她吧”
“你們倆個昨晚長談,你必也是沒睡好的。回去休息一下吧。”
“可是”
“別爭了。”沒等廖庚說完,廖夫人說道,“能看到你們兄弟倆個,如此關愛一個朋友,爲孃的真的是高興,看來我還真沒把我這兩個兒子給養成那樣心裡只有自己沒有別人的人。你們關心無憂這是好事,可是你們人多了,他便不得休息。蕧雅啊,聽你哥哥的話,先回去睡一下,用過了午飯,再過來替你哥哥,下午的時候,讓昂軒休息,這樣一來,豈不都是方便?”
聽了母親的話,廖庚和廖昂軒都點了點頭。廖夫人也不想耽誤藍萱休息,又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廖庚也陪着母親一起走了出去。
廖昂軒送走了母親和廖庚,回到房間裡,對着雨墨和雨青說道:“你們倆個,一會兒去親自把藥熬好再端過來。不要讓別人插手。”
“是。”兩個人明白這是自家的少爺有話要與藍萱說,便非常識趣的離開了房間,並關好了房門。
“你每天都在想什麼?”廖昂軒一臉嚴肅的問道。
“”藍萱一言不發的看着廖昂軒,不知爲何,這一瞬間,藍萱忽然覺得特別的委屈,淚水一下子奪眶而出。
“你我也沒說什麼,怎麼還哭了?”廖昂軒一見藍萱落了淚,剛剛還因爲她生病而惹起的一肚子的氣,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他忙坐到藍萱的身邊兒,拿出手帕來,輕輕的幫藍萱把眼淚拭乾。
“入凡,”藍萱第一次,主動牽住了廖昂軒的手,“我”
“這是怎麼了?都聽別人說,生病的時候特別的脆弱,我一直以爲我們藍女俠不是這樣的人呢,現在一看,竟也是這樣呢”
被他這樣一講,藍萱“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還在爲自己的擔心麼?”廖昂軒問道。
藍萱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這算是什麼意思呢?”
“有一點,但也不完全是”
“你”
“入凡,我我想和你說點事情。”
廖昂軒聽藍萱這樣講,點了點頭。
“我記得,你說過,等我有一天準備好了,想和你說什麼的時候,你都會準備好聽的。是麼?”
廖昂軒又點了點頭。
“這話,現在還作數麼?”
“我和你說的話,哪句沒作數麼?怎麼,想和我說什麼?想說什麼都行,多肉麻的我都能聽得下去!”
“去你的又沒正經了”
“好,我不打趣你你說,我聽着。”
藍萱看了看廖昂軒,問道:“如果有一天,你不是現在的自己了。你還會選我麼?”
聽了藍萱的這句話,廖昂軒有些莫明其妙,笑了笑,問道:“怎麼,要我表決心麼?”
“不,只是想知道。”
“會的。不管我是當了皇帝還是當了乞丐,我都賴定你了”
“那如果我不是現在的我了呢?”
“也會。反正,你原本也不是現在的你!”
藍萱點了點頭,說道:“我有件事兒,想和你說只和你說”
“好,說吧。”
“我並不姓陸”
“哦?名字也是假的?我以爲只有身份是假的呢”廖昂軒看藍萱一臉的嚴肅,想緩和一下她的心情,故意輕鬆的說道。
“我姓陸。我的父親是原守邊大將軍陸萬靈我的名字叫陸藍萱。”
“誰?你說誰是你父親?”
“守邊大將軍陸萬靈。”
真真切切的聽到兩次陸萬靈的名字,廖昂軒頓時呆在了那裡。
“你是陸萬靈將軍的大女兒?”
藍萱含着眼睛點了點頭。
“十年前,父親被密召入京。我與師傅,也就是我的義父,不久之後,也隨入京中。可是就在入京當日,我親眼目睹父親被綁赴法場出斬”
“等等你先等一下”
廖昂軒站了起來,以手扶額的在屋子裡繞了好幾圈,不斷的深呼吸着,平復着自己的情緒。
“我知道,這很難讓你相信,可是”
“我信!”
“什麼?”
“你知道,我們找了你多少年麼?整整八年!八年吶!左伯伯明裡暗中,整整找了你八年!直到後來,我們不得不以爲你真提被太后的人悄無聲息的殺掉,這才罷了手沒想到,我真是沒想到,你竟然就在我的身邊兒天吶,蒼天可憐,這下左伯伯非樂瘋了不可!”
“相爺一直在找我?”
“你不知道,當年雖然我和子卿還是年幼,可是,也是有十一二歲的年紀了,陸將軍入獄之前,曾經託人給左伯伯帶去書信,請他必務保護好你的安全我真是沒有想到你竟然”
“父親不就是被左相爺參到君前的麼?”
“具體的事情我不太清楚,左伯伯只是說,有人想利用你的父親,行逆天之事,陸將軍不得不犧牲一已之身,而保全社稷穩定,這才求着左伯伯到君前參了他。”
“真的?”
“我騙你做什麼!若是左伯伯有意謀害陸將軍,又圖個什麼,在出斬當日,讓我與子卿去法場爲將軍送行呢?”
“你也去過法場?”
“是啊!當天我陪着子卿一同前去的。左伯伯是要我們替你替你盡一下孝道”
藍萱聽到這裡,回想一了下父親出斬那天的事情。是的,有這樣一回事。兩位少爺,騎着高頭大馬,也就是因爲他們的出現,自己才聽到了父親是被左丞相參劾的那些話原來,原來事情竟然與自己想像的完全不同
這是真的麼?會不會是廖昂軒在偏幫着左俊忠和左良
不他說的有道理與修飛叔叔所講的,也是一個版本的
莫非莫非這十年以來,自己一直都在被自己騙着?自己十年的一切,其實都只是因爲流言而起的誤會麼?
那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爲,又是什麼呢?
自己活到今日的目的,又算是什麼呢?
“無憂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要給左伯伯寫信不行,寫信太危險,等我們回去,等我們回去的時候,我一定要把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左伯伯”
看着廖昂軒的樣子,藍萱不得不承認,這種狂喜,是無法裝出來的!
“你不怕麼?”藍萱問道。
“怕什麼?”
“我可是犯官的後人。我父親的這個罪名,是昭雪不了的!”
“這有什麼可怕?我爲什麼要怕?”廖昂軒重新坐了下來,緊緊的拉住藍萱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問道,“你的那些憂思,那些恐懼,就是因爲這個麼?怕我某一日知道了你真正的身世背景,就會離開你麼?”
“我”
“我不會我不管你是誰,你都只是我的藍萱,我的無憂,我的那顆黃花菜!”
看着藍萱,廖昂軒一邊說着,一邊放聲大笑了起來。
可是笑過之後,廖昂軒忽然明白了,藍萱最終的擔心是什麼了。
“無憂,等回去之後,我們要好好的謀劃一下,原來我一直以爲,你不過是個什麼綠林好漢的後人,女裝男扮也不過是因爲看不慣朝廷,想戲弄一番的。我還曾經以爲,你是賢王派到我們身邊的人,想接近左良,板倒左伯伯可是後來想想,這些都不成立,所以,我一直等着你告訴我真相的這一天。可是這個真相,雖然對我和左伯伯那裡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可是對你而言,卻是個千難萬險的一關。我們必須要把你從這個官場裡抽出來。離的越遠越好。”
藍萱這一病,休息了大約有十幾天的樣子纔算是完全康復了。之所以拖的這麼久,其中的理由自然是不言而明的。雖然廖昂軒還是平時的那個樣子,可是在藍萱的眼裡,他已經完全與從前不同了。雖然不是有意,但是藍萱對他的態度已經完全不同了,她幾乎不再與廖昂軒鬥嘴,而是時時刻刻的變的有些謙卑,甚至有些刻意的保持着與廖昂軒之間的距離這一切,不只讓廖昂軒感覺到彆扭,就連廖庚看着,也有些着急。
這天,廖庚過來陪藍萱,看着無人,而且藍萱的精神也好,這才慢慢的把話題引到了這上面來。
“最近你對我哥的態度,似乎和以前不同了,是因爲我說的那件事麼?”
藍萱看了看面帶着憂鬱的廖庚,只是笑了笑,心裡想着:起因也許是在你那裡,可是其實中的原委,只怕我還是不說的好。
“我哥這幾天和我報怨過幾次了,他說你這一病,不知道是不是燒壞了腦袋,病的把你和他變的生份了許多。”
“是麼或者該說是我以前太過輕佻了吧”
“無憂啊,不管他是誰,他現在都是我哥,是廖昂軒我看得出我哥他很在意你的情緒,還是原來的樣子吧,那樣多好雖然以前我哥也是笑聲不斷的,可是那笑意裡卻沒有幾分是真的,大多都是爲了別人而笑的可是這次回來,我看得出他的笑是來自由內心的,沒有摻什麼虛假別因爲我說的事情而改變什麼,好不好?”
藍萱笑着微微低了低頭,心裡想着:說着倒是容易的很,可是自己真的能還把他還成原來那個單純的富家子來看麼?雖然自己與允臻的交流也是沒大沒小的,可是,爲什麼到了廖昂軒這裡就不行了呢?其實自己也解釋不清楚真的說不清楚
這時候,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廖昂軒捧着只不知名的小鳥興沖沖的走了進來。
“瞧瞧,我剛得了個什麼!”廖昂軒笑着說道。
“是隻雛鳥。”廖庚看到這隻小鳥也站了起來,跑過去逗弄了起來。
“這兩天風大,我剛纔過來的時候,纔到門口,就感覺有個東西往下墜,我也不知是個什麼,就隨手拿起衣服那麼一接,意接住了這麼個小東西我看那兩隻大鳥急的只叫,不停的飛可這小東西太小了,飛不了”
“拿來我瞧瞧。”藍萱也走了過來,看了看。
當真是太小了,只怕是剛出了殼也沒幾日呢。全身都是絨毛,小小的翅膀也只能剛剛乍起來,完全是飛不了的。
“我們養着它吧!”廖昂軒見藍萱看的開心,便大膽的提議道。
“你餵它啊?”藍萱沒有擡頭,順口說道。
“喂就喂唄,有什麼難的?”廖庚笑着說,“我這就去拿些小米過來。”
“它吃不了那個”
“那它吃什麼?”廖昂軒問。
“蟲子一般都是大鳥捉了蟲來,含在嘴裡,小鳥到大鳥的口裡去取要不,你們也拿些蟲子過來,含在嘴裡”
“不,不,不,不你別說了,噁心死了!”廖庚說着,一撇嘴趕緊叫停了藍萱。
藍萱聽了廖庚的話,再看看他的表情,抿着嘴一笑,轉過臉來的時候,卻與廖昂軒的目光撞了個正着。
這是那天兩人交談之後,第一次如此靠近的有眼神上的交流。
雖然只有一瞬間,可是藍萱看到廖昂軒那雙透着清澈的眸子,藍萱忽然意識到,自己原來的那些擔心,焦慮其實都是庸人自擾他就是他,不管到何時,都只是他。那個愛着自己,着自己,無時無刻不在想着自己的那個男人
看着藍萱癡癡的看着自己,廖昂軒促狹的一笑,把臉湊到藍萱旁邊,低低的聲音說了句:“怎麼?忽然發現我非常好看,是不是?”
藍萱被他一語道破了心機,白了他一眼,壞壞的一笑,點着頭,然後用水蔥一樣的手指輕輕的在廖昂軒的脣角劃了一條孤線說道:“若是這裡再垂下條蟲子,就更好了”
聽了藍萱這句話,剛剛站在一旁看着這倆個人似乎有些**的廖庚頓時笑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爬在桌上大笑起來
廖昂軒聽了這話,也“撲哧”一聲笑出來,太好了,藍萱終於又會糗自己了自己前幾天一定是多想了,她不過是病着,不愛理人,現在這可算是全都好了。
“那你讓我拿這個小東西怎麼辦呀哎呀它它它”
“怎麼了?”廖庚看到廖昂軒忽然臉色大變,想扔又扔不得的樣子,忙站起身來,跑了過來。
“你聽他大驚小怪呢!不過是小鳥出恭罷了!”
聽了藍萱這話,廖庚又笑了起來,纔要到廖昂軒身邊的腳忙又向回撤了兩步,說道:“今兒你可別碰我!我可怕那鳥屎味。”
“現在怎麼辦啊?”廖昂軒看着藍萱,一臉無辜附帶焦急的問道。
“先帶我出去看看是哪棵樹上掉下來的再說。”藍萱說道。
廖昂軒點了點頭,讓廖庚先去開門,自己和藍萱緊隨着他一起也走了出來。一出屋子,廖昂軒衝着前面那顆樹,呶了呶嘴,說道:“就那棵,瞧,那兩隻大鳥還在那裡轉呢!”
“你今兒還真是喜從天降呢!”藍萱笑着說道,原來,這竟是隻喜鵲的皺鳥。
藍萱擡起頭來,看了看,那窩說高,也並不算太高,但目測起來,也得離地面約有十米左右,最重要的是,周圍沒有什麼可攀的地方,而且那樹的枝幹也細些只怕是很難支撐一個人的體重的!
“這麼高!”廖庚手搭着涼棚擡頭望着。
“是啊。怎麼弄啊!”
就這時候,忽然又是一陣強風襲來,不知道是不是這對喜鵲建窩的時候太過含糊了,這一下子,整個窩被風吹了下來,藍萱的見,忙幾步衝了過去,抖開衣裳,把幾個小皺鳥都接在了衣襟裡面。
“這回好辦了,一家子都在我們這裡了!”廖昂軒笑着走了過來,“不過,咱們快點兒吧,我這手裡都快乾了!”
看着廖昂軒一臉苦瓜像,藍萱與廖庚對視一笑,藍萱說道:“這樣吧,反正它們的窩也毀了,咱們就幫他們建一個吧雨青,去廚房那裡找個柳條編的圓筐過來。”
“是。”
這幾位的貼身小廝一直都守在院子裡,聽到藍萱的吩咐,雨青點了點頭,往後面跑了過去。
“那東西太硬了吧!這小鳥受得到麼?”廖庚說道,然後他想了想,對着巧智說道:“你且過去老夫人那裡,瞧瞧她屋裡的那幾位帶沒帶針線過來。若是帶了,問問有沒有碎布,棉花什麼的,拿點過來。”
“這主意好,這馬上天就涼了,墊點那個暖和。”廖昂軒說道。
得了這個令,巧智點着頭也往前院跑去。
“我幹什麼呢?”雨墨此時也起了玩心,忙問道。
“你呀,快去給你家大少爺弄點溫水來洗手吧!香香的淨手料多拿些來,不然,他今兒就得就着這一手的鳥屎味吃飯了。”藍萱笑着說道。
“行,行,行你就別噁心我了!”廖昂軒一撇嘴搖着頭說道。
雨墨點頭快步的去給廖昂軒弄洗手水去了。
“咱們先進屋吧。這外面的風太大了。”藍萱說着,擡着看了看那兩隻還在盤旋着的大鳥,大聲說了句:“且等等吧。一會兒把你們的孩子和窩還給你們。”
“你這話說的多餘了。它們聽得懂麼?”廖昂軒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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