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溪沒有說話,卻走過來打開了盒子,把個左良弄了個大紅臉,心裡想着:這也太心急了些吧……哪有當着人家面前驗看的!
“你……”
左良剛開口,卻聽文溪驚訝的叫了一聲。 ..
“好漂亮,夫人您看。”
說着,文溪把東西送到了左夫人的面前。
左夫人雖然也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又不好薄了郡主的面子,只得笑着接了過來,她細細一看,果真是好東西……
只見四四方方的錦盒裡,並排放着兩塊晶瑩剔透的玉佩,上面鏤空雕着吉祥圖樣,不說那雕功有多細緻,單說這塊石料,就是難得一見的上。
“上次與子卿賭棋,贏了他一塊玉佩,不知道他是不是現在還在肉疼。如今,我們補上這一對,也算一點心意了!”廖昂軒笑着說道。
“玉乃至寶之物,又有避邪之意。這東西,其實是入凡兄的心意,我可不能……”
“哦?若此物乃是廖公子所贈,那陸大人可有心意呢?”文溪微笑着問道。
“文溪……”左良低聲說道,怒視着文溪,“這樣太失禮了。”
左夫人也拉過文溪的手來,輕輕的拍了拍,搖了搖頭。
“自然,雖然不及入凡兄的貴重,但也是在下的一點心意吧!”
說着,藍萱從袖口裡取出一個物件來,乃是一對胭脂色的同心結。
“我這個人,別的也不會,雖然這東西有些脂粉氣,可是,也算是件小小的心意吧。願郡主與左將永結同心……”
文溪親自走了過去,接過那對同心結來,雖然談不上什麼精妙,卻也是十分上心所成的。文溪笑了笑,說道:“陸大人此言,本郡主聽的倒是舒服。子卿,你看如何?”
看着自己眼前的這對同心結,左良只是點了點頭……
“這兩樣東西放在一處,倒也配得精巧……”文溪自言自語的說道。
接下來,幾個年輕人都沉默了下來,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左夫人見衆人的氣氛有點怪異,便拉着藍萱說起了家常,問了她的家鄉、父母、現在在朝上的事務,如此等等……
站在一旁的聽着的文溪聽着自己未來婆婆對着這位情敵的關切言語心裡不免涌出了陣陣的醋意,但卻也沒有表現出什麼來,畢竟那是自己的婆婆,自己若想與左良過的長久,這位是隻能拉攏不能得罪的……如此想來,文溪也坐在了左夫人的身邊,乾脆乖巧的聽起藍萱的話來,正好也可以讓自己知己知彼了……
左夫人又坐了一會兒,發現似乎自己的在場讓這幾個年輕人非常的不自在,笑了笑,稱說是廚房那邊還要親自去看看,便離開了花園……
這一來,眼下的這四位更是沒了話說,坐在原處,喝茶的喝茶,發呆的發呆……
不過這平靜沒持續多久,就聽文溪開了口。
“廖公子……”
“哦,郡主稱我入凡便好了。”
“好吧,入凡,你與子卿是一起長大的……他小時候有什麼好玩的事兒麼?你說給我……”
沒等文溪說完,就聽左良說道:“你在宮裡,纏着娘娘講;進了府開始,又磨着我娘講;好不容易消停這一會兒,你又要入凡講……你不累麼?”
“我出耳朵,又不出嘴巴,有什麼好累的?”文溪呶着嘴說道,“人這一輩子能活多久?七十年?八十年?你現在都已經過了二十了,也就是說,你這一生之中,我最少也落下了四分之一的時間,我想知道你是怎麼過的,有什麼事情發生,這有什麼不對麼?”
文溪的話說的左良一時語塞,是啊,未來的妻子想知道你的過去,這有什麼不對麼?
“不對倒是沒有……”
“那你幹嘛不讓我問?”
“我……”
左良剛剛開口,就見廖昂軒衝着藍萱嘿嘿一樂,然後說道:“瞧瞧,什麼叫無怨不成夫妻!這就叫表率……”
藍萱本來想着,最好誰都別和自己說話,因爲自己已經明顯感覺到自己現在在這裡的礙眼之處了……可是偏偏廖昂軒就是要拉着自己說話,這是想做什麼呢?哦……藍萱忽然間明白了,他是想讓自己在文溪的面前表明某種態度……
“若這樣的報怨也算怨的話……那夫妻之間的怨,便也是種情趣了……”
藍萱的這話,讓左良與文溪都是一愣,有些意外的看着藍萱。
文溪忽而又微笑了起來,看了看周圍,除了這四個人之外,其他的下人,包括幾個人隨身帶的人都站在比較遠的地方……
“這裡,只有我們四個人,也不防開門見山吧。藍萱,對你這個人,我不討厭,但是左良,我不會給你,就算是婚後,也不會讓你們再有過多的接觸……”
“文溪……”
“怎麼了?我的想法我必須說出來,與其藏着揶着,互相猜,我更喜歡把話說在當前。”
“那……這裡沒有我什麼事兒了,要不要我先四處轉轉?”廖昂軒不想看着藍萱尷尬,也不想看到左良爲難,可是,他更想陪着藍萱的身邊,也算是爲她擋擋即將射過來的嘴舌劍,便說了這麼句以退爲進的話來。
“不必。我想你留在這裡,爲我們做個見證。”
“你別太過分了……”
“我不覺得……”
藍萱微笑着說道,不知爲何,此時此刻,她並不覺得有多難過,彷彿是一個腫了許久的膿包,等着有人幫忙把它擠破。
“郡主請講吧……”
得到了藍萱如此的允許,也是文溪沒有想到的,但是,既然對方已經允許,自己何樂不爲呢?
“其實也沒有什麼。我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的情意有多深厚,可是於情於理,這都是不通的。我看得出左良喜歡你,你也不是一點都不在意他,可是你們應該明白,這條路你們是走不通的!”
“我這樣做,是在成全自己,也是在成全你們彼此。既然喜歡,就該放對方一條生路,一條正路。總好過某一天事情被人戳破,受人指指點點的好……”
“還有……”
“夠了!你怎麼知道我和她之間沒路可走?你怎麼知道我與她在一處就要受人指指點點?你什麼都不知道,還在這裡講什麼?她根本就不是個……”
“不是什麼?”文溪聽到左良理直氣壯的態度,瞪大了眼睛問道。
“子卿兄……”在左良開口之前,藍萱說道,“正如郡主所講,我與你,確實是無路可走的……是時候該停下來了……”
“你……”
左良被藍萱此一時的心平氣和氣的人仰馬翻……
“郡主放心,我想……我和子卿兄的交集也快走到盡頭了。也許再過上一陣子,你們都不會再見到我了……”
“這是什麼話?你要去哪?”廖昂軒奇怪的問道。
藍萱微笑着搖了搖頭。
這是什麼話,當然只有她自己清楚。
皇帝昨天給自己指了一條路,雖然不是爲她,而是爲自己,可是卻給了自己一個方向,雖然藍萱隱隱約約的感覺到,走上這條路,便會一去無回,可是自己現在,一個人一條命,也真的沒有什麼可以顧慮的了……
“我……”
藍萱的話未出口,忽然見左夫人身邊的婢女走了過來,幾個人先打住了話頭。
“夫人說,點心已經準備好了,請幾位過去。”
幾個人點了點頭,隨着婢女一起前前廳走了過去。
藍萱與文溪走在了前頭,左良則拉住廖昂軒走在了後面。
“我想請你幫我個忙。”左良說道。
“什麼事兒說吧。我儘量。”
“好好照顧她……我知道你喜歡她不比我少,所以,我希望能留在她身邊照顧她的人是你……只有你纔可能讓我放心放手……”
“這不用你說,你也會說,我喜歡她,我怎麼可能讓她受委屈……”
“可是你該知道,你們之間的路,也不好走……”
聽到這話,廖昂軒站了下來,看着左良,微笑着說道:“但是今天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再讓它發生在無憂的面前。”
……
走在前面的藍萱悄悄回頭看了看那兩個人,見他們此時正停下來說話,便從自己的懷裡取出一件東西來,遞到郡主的面前。
“這是什麼?”
文溪邊說邊打開了那個絹包,裡面正是左良當日輸給廖昂軒,又由廖昂軒轉交給藍萱的玉環。
“這東西,本來就是左家之物。當日,子卿兄以此做爲謝禮送給了我……如今,我把它贈與你,此後,我與左兄便再沒有什麼瓜葛之物。這東西,您先不要拿出來示於衆人,只好好收着就好了……”
“我雖然小器,可是這東西……”
“之所以小器,完全出自於是否珍惜……你對左良的情意,是我不能比及萬一的……”說到這兒,藍萱苦苦的一笑,“希望某一天,他能真真切切的看到你的好……”
還有一句話,是藍萱沒有說出口:也許某一天,他會恨我入骨或者完全忘卻我的存在……
這一餐飯,藍萱也好,左良也罷,就連文溪都算上,都是吃的食不知味,只有廖昂軒這一餐與左氏夫婦兩人有說有笑,其樂融融的滿餐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