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陵這句話說的一針見血,讓秦叔同跟連西辰再一次愣住了。
沒錯,並不是所有的血緣關係,都是有意義的。
他們這些生在世家的子弟,在這種事情的感受上,遠比他們那些修行之人,要深刻的多。
秦叔同生在皇家,父子相殘,兄弟相殘這種事情就幾乎沒有停止過,他就是在這種血腥扭曲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按血緣來說情分,這在皇家,幾乎就是個笑話。
連西辰也沒什麼區別,他母親是怎麼死的,他同胞所出的兩個哥哥是怎麼夭折的,他就算是不去查,心裡也是再明白不過的。能說他們不是父親的兒子嗎?還有他自己,他是怎麼長大的,怎麼在無數的陰謀算計中活下來的,他至今都跟靖國公府淡漠如冰的關係……血緣,能有什麼意義呢?
他的確是不想看見寒鏡,一看見她,就想起寒麗桐那張美到不食人間煙火,卻害人不淺的臉,想起義父是怎麼死的,他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義父對他的大恩大德,……所以,他本能的抗拒寒鏡這張跟寒麗桐相似的臉。
可是……這跟寒鏡又有什麼關係呢?
就像是大師兄和夏姬,一看就是親母子,那又能怎樣呢?
連西辰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有這樣幼稚可笑的時候,會因爲自己心底的怨氣,不分青紅皁白,就把這莫須有的罪名安到了寒鏡的身上。寒鏡她又有什麼錯?甚至……當年她一出生,就被拋棄在荒郊野林裡,若不是正巧被人帶走了,大概……
大概真如當年寒麗桐所說的那樣,那孩子死了吧!
當年,他記得很清楚,義父有問過寒麗桐,那個孩子呢?
寒麗桐冷聲回道,一個女兒家,左臉上一大塊胎記,當真是醜死了,不過幸好,一生下來就死了。
卻原來……並不是死了,而是被她扔了吧!
連西辰抿緊了脣,目光定定的看着臉上毫無瑕疵的寒鏡,他只顧着她這張臉長得太像寒麗桐,卻忘記了那個孩子,說是臉上有胎記的,這是怎麼回事?
“你的左臉上,可曾有過胎記?”連西辰問道。
寒鏡還憋着氣,懶得搭理他。
連西辰問出這句話,藍陵現在已經完全能肯定,寒鏡就是寒麗桐的女兒了。所以他還是很好心的幫忙回答了:“小鏡子臉上以前是有過胎記,後來……自己消失了。”
其實這件事藍陵還意外了很長時間,只不過當時寒鏡臉上胎記消失的時候,正是老大被夏姬和凌樾重傷,又消失的時候,所以他們後來誰也沒再提起過這個話題。
連西辰站起身來,抱拳朝寒鏡道:“今日之事,是我心胸狹隘,牽扯到舊人一時情難自已,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
他本是該叫她一聲大嫂的,但是……對着這麼個比自己小那麼多的小丫頭叫大嫂,他也有點兒叫不出口。
“當年……寒麗桐說你死了,我想,大概她是因爲你是先皇的女兒,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