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自然是不明白爲什麼這個叔叔要給孃親禮物?而且不親自交給她就算了,現在,讓他轉交還不能立馬交給孃親,那又是什麼道理呢?
“等……你孃親找到雪狼齒毒的時候,找到深海魚脊的時候,九爺再將這個送給她,可記住了?”
“爲什麼?”現在,恐怕唯一一個不知道自己病情的,就是九月了。
樓雪胤沒有給九月解釋爲什麼,他摸了摸九月的小臉,看了一下小傢伙沾染在脣邊上的紅糖,沒有出聲,過了許久,才依依不捨的收回了手,對亦行道:“送他回去。”
“主上?您……”亦行看着九月脖子上掛着的錦囊,臉色煞白,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凝固於此,主上當真是瘋了麼?若是他沒有猜錯,這錦囊裡面裝着的,定是鳳羚角。
主上竟然是做了這樣的打算麼?他早就沒有想過要救自己的命,早就打算將鳳羚角送人?送給那個女人?
亦行心頭生寒,無法理解主子如此作法!
“送他走!”樓雪胤的聲音再次響起,亦行只能握緊了拳頭,俯身稱是。
“叔叔?”九月叫了一聲,他心裡奇怪,滿是不解,到也沒有留下:“那這個糖葫蘆我就帶走咯?”
“嗯!”
就是一步三回頭,小傢伙糯糯的開口:“叔叔若是生病難受,記得看大夫吃藥哦。”
“知道!”
樓雪胤看着九月離去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自己眼前,終究是沒有站穩,摔了下去,好在亦行離的近,立馬伸手將他扶住,這才避免了他摔在地上,一口鮮血涌從口中涌出,臉色變得一片灰白,亦行大驚,呼道:“主子?”
和九月說了這麼多,樓雪胤早就精疲力竭,能站在這裡與小傢伙僵持這麼久,樓雪胤算是將自己僅剩的內力和真氣全都用上了。
撐這麼久,早已經是極限!
“咳咳……”那一聲聲咳嗽,鮮血從喉間不斷的涌出,一邊的人都圍了上去,可是,他們手忙腳亂,卻沒有一個人有一點辦法,因爲體質原因,樓雪胤受一點傷都很難止血,何況,如今他是胸口受了這麼嚴重的劍傷,亦行更是不知所措。
看到樓雪胤如此,四周跪着的人都伏低了身子,將自己的額頭貼着地面。
“都給本座聽着……咳咳……”樓雪胤咬緊牙關,他想在自己死之前爲那個孩子做一些事情,沒有他的話,天下第一山莊必定不會服從那個孩子,所以他必須給天下第一山莊所有的人以警示。
“屬下等,旦憑主上吩咐。”
“從今以……以後,那孩子是……是本座義子,也……也是天下第一山莊的主人,如果有心生……異心之人,便是對本座不忠。你們……可明白?”
“屬下等誓死效忠莊主,爲小主子盡忠。”
“帶本座回山莊!”
“是!”
“別……讓她知道。”樓雪胤微微睜開眸子,看着天空明媚的陽光,明明是夏季,陽光照在他的身上,他卻感覺不到任何溫暖,甚至,漸漸地,感覺到自己全身都籠罩在寒冷之中,心頭變得陰涼。
是不是人死了,便一寸一寸的失了溫度?等人體的溫度全部遺失,那個時候,就是人生的盡頭?
模模糊糊之間,樓雪胤的耳中突然變得喧鬧起來,他好像身處千金攬盡,看到人海之中,那麼絕豔的紅色身影。
千金攬盡,他賭金賭石,從未輸過,卻不想,她贏走了他的一切。
“謹遵主上之令!”
“好……很好,本座……有些累了……”男人的聲音很小,到了後面,幾乎聽不見。
亦行擡眸一看,卻見那人早已閉上了眼睛,扶着轎身的手也滑了下來。
“主上!”
哭聲驟然響了起來。
傾恆藏在巷道後,臉色煞白,看了一眼弟弟離開的方向,頭皮發麻。
天下第一山莊的莊主,竟然……
小九呀小九,你可知你手裡拿的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嗎?那燙手的山芋,竟被你如此輕易拿到手,甚至,對方爲你答應,還倒送了幾支糖葫蘆……
看着那頂轎子遠離,傾恆朝着樓雪胤的方向,跪了下來,磕了一個頭:“樓莊主,走好!”
雖然他不知道是誰傷了天下第一山莊的莊主,也不知道他爲什麼選中九月爲天下第一山莊的繼承人,但是,樓雪胤突然就這麼沒了,着實讓他是覺得遺憾。
畢竟,這個人的武功,才華,勢力,讓朝廷都爲之忌憚,是江湖之霸,傾恆是欽佩的,就這麼損了,真的是太可惜了!
“哎!可憐天下癡心人咯~”突然,一聲嘆息從身後響起,緊接着,便是一股酒氣從後面飄來,傾恆轉身一看,便見一個糟老頭子半躺在對面的矮牆之上,手裡拿着酒葫蘆,仰頭喝酒!
傾恆起身,後退了一步,下意識的掏出懷中的素婁短劍,橫在自己的面前,警惕道:“你是誰?”
機樞看了斜眼看了一眼傾恆,呵呵笑了一聲,沒說話。
這會兒,倒是從那矮牆後翻出一個白衣玉冠的小娃娃,穩穩的落在地上,那男娃只有六七歲左右,粉面朱脣,墨發順滑如瀑,凝眸如杏,容貌素雅如幽蘭清逸,小小年紀,舉手投足間卻有滿是狂傲不羈。
傾恆看着對面的娃娃,擰了擰眉頭。
對面的這個娃娃纔算真的男生女相,太過柔美漂亮。
和看到誰一樣?
傾恆突然想起,看到對面的那個娃娃時的感覺,好像第一次看到元寶一般。
“機樞老頭,若是你覺得自己不能遁地,便乖乖和本公子回去,否則,你休想有安生日子,上天入地本世子都要將你揪出來。”那少年的聲音甜美之中帶着幾分清脆,比起出谷的黃鶯還要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