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索下面是萬丈深淵,根本看不到底,四周懸崖峭壁,根本沒有借力的地方,若是從這裡摔下去,粉身碎骨,絕對沒有生還的餘地。
可是,尹承衍沒有思考的餘地,眼見穆挽清墜入萬丈深淵,他立即跳了下去,抓住穆挽清的手腕,一個用力,拉入了自己懷中。
然而,尹承衍在那峭壁上沒有找到任何抓手的地方,身子迅速墜落。
樓逸宸見尹承衍沒有救下穆挽清,臉色一變,見尹承衍的身子消失在懸崖邊,他大驚:“小挽兒……”
該死,他算好了力度,在那個距離之內,尹承衍定能將小挽兒救下,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何須留在這裡與他們周旋?
然而,他忘記尹承衍中了他的毒,內力渙散,動作也變得遲鈍,如何能趕上去救他的小挽兒?
即便他背叛天下之人,也不會背叛他的挽兒,即便他傷盡世上所有,他也不會動她一根汗毛。
樓逸宸剛想去抓住尹承衍消失在崖邊的衣袖,卻不想一股內息從他身後襲來,帶着毀天滅地之勢,直逼的他肺腑翻涌,他揚起內力抵抗之時,眼前一抹黑影閃過,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蕭璟斕來的有些遲,已經來不及抓住尹承衍的手,一把拽住了尹承衍的衣袖,二人的重量徑直將他也拖下了懸崖。
蕭璟斕的玉手緊緊的扣住懸崖邊的凸石之上,堪堪穩住了三人的下墜的身形。
樓逸宸見蕭璟斕來了,且將穆挽清救下,薄脣一抿,徑直抽身,朝那鐵索橋飛了過去。
“來了這裡,本座就沒有想讓你活着回去的打算!”前面突然出現了一抹紅色的身影,樓逸宸霎時頓住了身型:“阿胤?”
而這邊,尹穆清早已被剛剛發生的事情嚇的面色煞白。
這一幕來的太驚險,二人落崖,不過眨眼的時間,尹穆清的心都漏掉了一拍,完全沒有料到樓逸宸會將穆挽清作爲屏障,將她扔下那萬丈深淵以吸引別人眼球,給自己抽出逃跑的時間。
這便是他所謂的愛?
這就是那人嘴裡的在乎?
太可怕,太經不起考驗了吧!
蕭璟斕來的突然,也在尹穆清的預料之外。
見蕭璟斕的手慢慢的往下滑,尹穆清急了,跑過去,趴在懸崖邊,想伸手去拉蕭璟斕,可是,下面是三個人,她一個人如何拽的上來?
再看蕭璟斕只拽住了尹承衍的一片衣角,那一片衣角根本不受住兩人的重量,正在一點一點的撕開,尹穆清大驚,雙手緊緊的抓住蕭璟斕的胳膊忙道:“繩子,快去拿繩子!”
蕭璟斕的手緊緊的抓着岩石,因爲三個人的重量,手指早就磨損,血流不止,另一隻手緊緊的抓住尹承衍的衣袍的一角,那脆弱的衣角似乎慢慢在脫離他的手心。
蕭璟斕有力用不上,根本動不了,見尹穆清抓住了自己的胳膊,他沉聲道:“鬆開!”
下面三個人的力量,她一個女子哪裡拽的住?若是一不小心將她帶下去,那該如何?
尹穆清哪裡敢鬆手,下面的人,即便不承認,那也無法改變,一個是她最愛的男人,一個是她爹爹,一個是她孃親,她怎能鬆手?
“別說話!”尹穆清沉聲道,轉身掃了一眼四周的人:“繩子!”
身後全是天下第一山莊的人,亦行聽尹穆清這麼說,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聽尹穆清的。
爲什麼要聽呢?她不是他們的主子,也並非山莊之人,她的話,他們沒有道理聽!
而且,主上不是喜歡尹家三小姐麼?這會兒,若是璟王掉下去摔死了,豈不是尹三小姐就守了活寡,然後主子就有希望了?
亦行覺得這個想法甚是美好,嗯,就這麼辦,待着不動!
只不過,亦行剛抱着手打算看熱鬧,卻不想自己腿彎處一陣劇痛。
“哼,別以爲你打什麼注意,我呸!白日做夢!”卻是慕謙,手裡抱着一圈繩子,瞪了一眼亦行之後,便一個眼神都沒有再留,徑直跑了過去:“王妃,繩子,繩子來了。”
慕謙不敢耽誤,迅速將繩子拴在不遠處的大樹之上,然後扔下了懸崖,趴在懸崖邊喊道:“尹將軍,抓住繩子!”
最主要的就是下面的二人,只要下面的二人上來,王爺沒有了累贅,自然會脫險!
尹承衍自知危險至極,本不該讓蕭璟斕涉險救他,早該砍斷了那衣袍,早早離去。
可是,他還抱着穆挽清,他可以死,卻捨不得她死!
見那繩子拋了下來,他立即伸手,將那繩子拴在穆挽清身上。
尹承衍栓好繩子,還未打結,上面拽着自己的力量突然鬆了一下,塵土嘩嘩往下落。
“王妃!”慕謙驚呼!
“阿清鬆手!”蕭璟斕怒斥,這女人一點都不乖!
尹承衍大驚,卻見是蕭璟斕抓着的岩石鬆了,連同上面的尹穆清也拽了下來。慕謙也顧不得什麼,道了一句:“王妃,得罪了!”
話落,連忙伸手保住尹穆清下滑的腰身。
亦行等人見此,再不敢站在那裡看熱鬧,全部涌上去抱住慕謙,這才穩住了。
尹承衍不敢耽誤,一把抓住繩子,砍斷了蕭璟斕拉着自己的衣袍,力道一鬆,沒有支撐的身子瞬間在懸崖上如鞦韆一般來回飄蕩,尹承衍緊緊的護着穆挽清,可是自己的身子卻在峭壁岩石之間磨得鮮血淋漓。
他顧不得那麼多,揚聲道:“先救王爺上去!”
只有臣子捨身救主子的,哪有主子救臣子的,天下都沒有這個道理!
蕭璟斕也沒有矯情,騰出了一隻手,他自然輕鬆了許多,抓住尹穆清的手,腳下一蹬,便躍了起來,連同尹穆清也給拽了上去。
“阿斕,你沒事吧?”尹穆清上前,抓住蕭璟斕的手,見他手上的皮肉都被磨得血肉模糊,有些地方還見了骨,觸目驚心,尹穆清瞬間就心疼的不行,含了淚:“疼不疼?”
蕭璟斕伸手攬了尹穆清的腰身,“小傷,不疼!”
說罷,立即吩咐道:“救將軍!”
“是!”
尹承衍見上面拽着繩子,一點一點的將他們拉了上去,可是,畢竟只有一根繩子,在峭壁之間來回摩擦,一點一點的磨斷了。
尹承衍連忙將繩子在穆挽清身上打了一個結,眉頭一凜,打算鬆開繩子。
那繩子承受兩個人的力量不行,但是承受挽清一人足夠!
“爹爹,不可!接住!”尹穆清見那繩子在懸崖間磨破,便料到尹承衍可能會有這樣的打算,連忙放下另一根繩子:“爹爹抓住繩子!”
“好!”尹承衍脣邊勾起一抹笑意,抓住那跟繩子,迅速上崖。這會兒,穆挽清也被拉了上來,尹承衍連忙伸手抱住穆挽清,見她身上無數傷痕,衣服本就被玄鐵絲劃破,如今更是被岩石劃破,慘不忍睹。
尹承衍連忙將身上的披風脫下來,蓋在穆挽清身上:“挽清,挽清你醒醒?”
尹穆清見穆挽清全身是傷,昏迷不行,心裡不好受。若是沒有之前的相處點點滴滴,突然知道自己母親的存在,她可能真的不會有什麼感覺,甚至,更多的是因爲之前被拋棄的恨意。
可是,之前她對她那麼好,就算沒有母子之情,也有相識一場的情分在,她看着心裡卻是異常難受。
特別是看着尹承衍如此,她更覺得尷尬。
如何尷尬,連她自己都說不出來。
尹承衍確實是穆挽清的夫君,穆挽清也是尹承衍明媒正娶的妻子,他照顧她都是無可厚非的。
可是她卻不是尹承衍的女兒,不久前還被君鳳宜認回了去。她以前從未想過,君鳳宜認回她後,她的孃親該怎麼算!總不能君鳳宜搶了尹爹爹的女兒後,還要將人家明媒正娶的女人也給搶走吧?
可,若是孃親還是嫁給尹爹爹,做尹爹爹的妻子,那麼,這究竟算什麼呀?
還有那個不明不白的樓逸宸!
這時,轟隆一聲,鐵索橋竟然斷了下去,煙塵四起,朦朧之間還是能看見那兩抹紅色的身影隨着鐵索橋落了下去,
“阿胤?”尹穆清大驚,連忙跑了過去,因爲鐵索橋斷了,紛飛的煙塵根本看不到下面發生了什麼事,尹穆清的心都揪在了一起:“阿胤?”
帶煙塵消散下去,纔看見兩抹紅色的身影掛在斷了的鐵索上。
尹穆清這才鬆了一口氣。
“主上!”亦行臉色都白了,趴在懸崖邊大喊,連忙吩咐人找來懸梯:“快放下懸梯,救主上上崖!”
樓逸宸沒有想到他的這個孩子這般執着,竟然真的會攔下他的路,對他這個做父親的下殺手。
他重傷之下,哪裡是樓雪胤的對手?是以,只能用計!
樓逸宸離對面只有十步路,若是砍斷鐵索橋,他也能平安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