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承衍的話是有道理的!穆挽清和樓逸宸是師兄妹,可以說是青梅足馬,若是他們郎情妾意,君鳳宜怎麼會有機會?
尹承衍見樓雪胤態度漸緩,繼續道:“這其中藏了多少問題,你就一點都不想弄明白?這是天下第一山莊,是你的地盤,這漫山遍野都是你樓家的人,即便事實真相不盡人意,到那個時候,你再殺也不遲!”
不得不說,尹承衍爲將多年,處變不驚,成熟穩重,每一句話都能說到要點!再加之與身居來的微凜,極有說服力!
樓雪胤擰了擰眉頭,猶豫了一下,還是吩咐道:“放下她!”
“是!”
噌噌幾聲,纏住穆挽清的玄鐵絲迅速撤離,失去支撐力,穆挽清的身子瞬間跌落!
尹承衍扔下手中的劍,一掌拍開樓逸宸,足尖一點,便飛身而去,大手攬住穆挽清的腰身,緩緩而落。
“呃……”穆挽清疼的嚶嚀一聲,她脣色煞白,身上到處都是傷口,最嚴重的莫屬腰間還有手腕和腳腕上。
玄鐵絲陷入血肉,皮肉外翻,血肉模糊!
尹承衍將穆挽清輕輕放在地上,眸光從她雪白的青絲掃過,於臉上定住,久久沒有開口說話。
表面鎮定,可是從他顫抖的雙手還有緊閉的薄脣能看出,他此時的隱忍還有內心的翻涌。
良久之後,尹承衍竟旁若無人的將穆挽清攬在懷裡,臉色蒼白道:“挽清!”
挽清二字究竟隱含多少疼惜和思念,除了當事人,無人能理解!
在尹承衍出現的那一刻,穆挽清大腦一片空白,如今被尹承衍摟在懷裡,喊着她挽清,穆挽清只覺得心如刀絞,根本無顏見他。
因爲失血過多,穆挽清的頭昏眼花,雙手無力,可是她還是掙扎道:“你……你認錯人了,我……我不是……”
她的欺騙,她的逃離,給他們造成了多大的傷害,給她的寶寶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她一輩子都無法彌補!
如今再見尹承衍,她根本不敢承認,她便是穆挽清!
“莫怕!”尹承衍摸了摸她的雪白的髮絲,一次又一次的安慰:“莫怕,會好的!”
說罷,尹承衍將穆挽清放在地上,撕開自己的裡衣,將她手腕上的傷口粗略的包紮住,若是這血這麼流下去,她不死,手也要廢掉!
這一幕,落在兩個後輩的眼裡,都無不驚訝。兩人都下意識的將眸光落在樓逸宸身上。
樓雪胤笑了,怪不得這麼多年樓逸宸不敢將穆挽清帶出來,這麼多優秀的男人對穆挽清虎視眈眈,就憑樓逸宸,他是誰的對手?
見到這一幕,樓雪胤倒是有些幸災樂禍了!
母親當年知道樓逸宸因爲另一個女人離去的時候,是多麼痛苦,他能體會了吧?
如今,另一個男人根本不將他樓逸宸放在眼裡,對穆挽清愛護有加,他樓逸宸連穆挽清的身都近不了,他該如何?
好戲,果然是好戲!
樓卿如臉色蒼白,有些無法接受。
尹承衍對母親……
他當着父親的面,對母親如此親密,將父親置於何地?
樓卿如看了一眼樓逸宸,握了握拳頭,沒有理他。
他雖然願意爲了母親而死,但是面對父親不做任何努力便放棄他的性命,樓卿如如何沒有怨言和恨意?
他走到穆挽清身邊,蹲下,伸手輕輕拿過穆挽清的手腕,把了脈後,眉頭擰了擰,從懷中掏出一枚一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藥丸,剛要往穆挽清的脣邊送去,手腕,卻被一個大手抓住。
“這是什麼?”尹承衍擰眉道。
樓卿如擡眸看向尹承衍,聲音帶着幾分冷厲:“她是我的母親!”
樓卿如的言外之意便是,她是他的母親,他怎麼會害她?倒是尹承衍是個不明不白之人!
尹承衍看了一眼雙眸緊閉,脣角乾裂的穆挽清,握了握拳,這才問道:“你是大夫?”
不明不白的東西,他如何敢讓她服下?
“我是她的孩子!”樓卿如再一次宣判主權!
樓卿如的言外之意很明顯,一個外人,當着孩子的面,還是適可而止!
尹承衍:“……”這孩子太執拗了!這份執拗,倒是很像一個人!
意識到這一點,尹承衍眸光突然閃過一絲精光,擡眸看着樓卿如,細細打量着樓卿如的外貌。
樓卿如很不悅,若不是尹承衍將他帶上來,是他救了他還有穆挽清,就憑尹承衍這般毫不掩飾的打量,他都不會客氣。
將藥給穆挽清服下,樓卿如打算抱起穆挽清之時,卻聽尹承衍問道:“你是哪一年生的?”
尹承衍這話一出,樓逸宸的臉色就白了幾分,他站起身來,顧不得擦脣角的血跡,厲聲道:“尹承衍,你莫要欺人太甚!”
話落,樓逸宸的人已經走到樓卿如的身邊,一把拉過樓卿如,便要去將穆挽清抱起來:“小挽兒,你沒事吧?師哥,這就帶你去找大夫,這就帶你離開這裡!”
樓逸宸這作法,無疑是欲蓋彌彰,就連樓卿如的心間都升起了疑惑!他看了一眼樓逸宸,無比肯定的道:“父親有事瞞着孩兒。”
樓逸宸這會兒哪會給樓卿如解釋什麼?他看了一眼樓卿如,面色異常陰冷道:“你覺得父親有什麼事會瞞着你?即便有事瞞着你,那也是爲你好。若是心有疑慮,你私下問父親便好,何以聽信外人的讒言而如此質問自己的父親?這便是你這麼多年學到的教養?”
樓逸宸雖然不怎麼管樓卿如,卻從未這般嚴厲的苛責過他,還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
樓卿如的臉色驟然變得尷尬起來,他沒有再開口!
樓逸宸呵斥了一通樓卿如後,便伸手去抱穆挽清。
樓卿如不會阻止樓逸宸,尹承衍哪裡會讓樓逸宸碰穆挽清,伸手便要去搶回穆挽清。
可是,樓逸宸的目標似乎不再穆挽清,伸向穆挽清的手突然轉移目標,扣住了尹承衍的手腕,尹承衍的手這會兒已經護在穆挽清身上,是,沒有防備,他感覺到手腕上傳來一陣刺痛,劇痛鑽心。
尹承衍眉頭一皺,看向自己的手腕,便見手腕處出現一片血紅,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迅速變紫變黑。
有毒?
尹承衍視線一恍惚,便見對方的長劍划來。
銀光乍現,殺氣騰騰。
他臉色一變,不得不鬆開抱住穆挽清的手,節節後退!
最多是的,便是尹承衍,樓逸宸如何會讓他活?
所謂兵不厭詐,尹承衍現在勝他本就勝之不武,他又如何不能使計?
樓逸宸的動作很隱蔽,是以,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看到他對尹承衍下毒之事。
尹承衍中了他的毒,會迅速麻痹他的神經,動作變得遲緩,視線也會模糊,這於他來說,是殺掉尹承衍的絕佳的機會!
樓逸宸如何會放棄這個天賜良機?
軟劍如靈蛇般朝尹承衍襲去,尹承衍的視線模糊,彷彿隔着一層白紗,對面的人還一分爲二,二分爲四,千變萬化,根本看不清哪一個是真人!
呲的一聲,利劍挑破了尹承衍肩上的鎧甲,帶出一片血霧。
樓雪胤看着,覺得這齣戲精彩的同時,卻看出有幾分不對勁。現在的樓逸宸早已不是當年的河洛公子,被自己作踐成的一副殘破身軀不算,前不久還中了他兩劍,哪裡是尹承衍的對手?
前面一戰,就可以看出,在尹承衍的面前,樓逸宸本就不堪一擊,怎麼現在,尹承衍反而不如樓逸宸了?
再看樓逸宸的劍法,並沒有比之前快多少!
爲何,他能傷了尹承衍?
這時,樓逸宸劍花如一張巨大的網,罩住尹承衍,竟將他逼至懸崖峭壁之間。
樓逸宸擰眉道:“尹承衍,小挽兒愛的不是你,你何以要出現在她的面前,惹她不快?如此,我只能隨了她的心意,讓你永遠沒有機會再出來破壞她的安寧!”
說罷,樓逸宸揮劍,直刺尹承衍的胸膛!
樓卿如向來聽樓逸宸的話,自然沒有立場去阻止自己父親要殺的人。
樓雪胤站在涼亭之處,即便要阻止也來不及,而且,與他,本就只是打了一個戲臺子的看戲之人,又如何會參演其中?
本以爲,尹承衍面臨懸崖峭壁之間,會逼死無語,卻不想在千鈞一髮之際,一根白綾飛射而來,纏住了樓逸宸的劍,嘩啦一聲,連同樓逸宸,都被那白綾的力道拽的偏離了方向。
樓逸宸還未站穩,幾根銀針便朝他的門面呼嘯而來,他面色一凜,手腕一翻,將白綾斷成無數節,揮動着軟劍,打落了那朝他死穴射來的銀針。
“名震江湖的河洛公子、墨翎的太子師傅樓逸宸,原來是如此的卑鄙小人!”
樓逸宸看去,卻見一年輕女子站在不遠處的大樹之上,也不知她來了多久,因爲那榕樹枝葉茂密,她隱蔽於此,他們竟然沒有發現。
尹穆清?
她怎麼也來了?
樓逸宸眉頭早已鎖成了川字!
這算是一家人在他這天下第一山莊全部聚集的意思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