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曦月聽此,心裡一驚,連忙擡頭看着蕭璟淵,哭道:“皇上這是不相信臣妾的話麼?臣妾的兒子還躺在牀上,一身的傷難道還不足以說明一切?還請皇上替臣妾做主,替長孫殿下做主呀……”
九月怒不可遏,小拳頭緊緊的攥着,再次朝尹曦月吼道:“你胡說,孃親不可能傷害殿下,不許你污衊我的孃親!”
小孩子如此激動,大人們自然心疼,蕭璟斕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一個女兒,蕭璟淵自然也是疼的,連忙攬了孩子的小身子在懷裡:“好孩子,不哭!”
蕭璟淵見尹曦月的話惹的九月如此不快,自然不悅的皺緊了眉頭,他看了一眼牀上的傾恆,太醫正在處理傷口,就算在睡夢之中也疼的蹙眉,額上全是冷汗,蕭璟淵攬着孩子的手都在抖。
這一幕何其相像?似乎舊事重演一般。
當年,也是,阿斕這麼小,全身是血的躺在他的懷中,了無生息……
尹曦月見蕭璟淵不語,立馬跪着行至尹承衍的腿邊:“父親大人,女兒自問待三妹妹情同姐妹,從來沒有想過要和她爭什麼,即便女兒陰差陽錯嫁給了太子殿下,三妹妹記恨在心,那她也不能對阿恆動手呀?阿恆才五歲不到,她怎麼下的了手呀……嗚嗚……”
屋中,只有尹曦月一個人嘶聲力竭的哭聲,其他人卻都沒有出聲,而是靜靜的等待太醫治傷。
尹承衍鎖着眉頭,低頭看着匍匐在地上的大女兒,心,並無半分波動,反而,牽掛着屋中昏迷不醒的尹穆清。
聽尹曦月這麼說,尹承衍道:“長孫殿下的傷出自你三妹之手,是你親眼所見?”
尹曦月聽尹承衍這麼說,心裡頓時寒了一分,又有些怒意和嫉妒:“父親大人是不相信女兒麼?女兒是什麼人,難道父親大人還不知道麼?”
尹承衍皺眉,根本不做一絲思考,道:“你的爲人,本將真的不知道!”
很明顯,尹承衍是不相信尹曦月說的話的。不說尹穆清沒有理由對長孫殿下出手,就是時間也對不上。
“天呀……嗚嗚……”尹曦月聽此,心裡是失望的,沒想到,父親竟然在這種關頭,不幫她說話,激動的掩面哭泣:“聽父親的意思,難道還是女兒動的手不曾?阿恆可是女兒唯一的兒子呀,是長孫殿下,女兒怎麼會動手,又怎麼敢動手呀?嗚嗚……”
任憑尹曦月如何哭,都不見有人去安慰,每個人的臉上,全然都是冷漠和不關心。
在場的男人,都是人精,事情是什麼樣兒的,他們不可能只相信一個人說的話,而不去推斷。
如今,沒有直接將這女人拉下去問罪,自然是看了幾分情面的。
不管怎麼說,她都是那孩子的母親,是留是殺,也要看那孩子的意願。再者,她是尹家的長女,即便尹承衍可以做到六親不認,蕭璟淵都不可能做到不留情面。
倒是尹凌翊什麼都不在乎,看了一眼傾恆,上前,查探了一下傷勢,眉毛一挑,眸中閃過一絲精光。
尹曦月見尹凌翊上前查探傷勢,自然心虛,她這個二哥從來是個笑面狐狸,笑裡藏刀,即便是她的二哥,他卻一點都不近人情,與母親,和她都不親。
不等尹凌翊問,便又繼續哭道:“若不是我出現的及時,後果……後果我想都不敢想。那裡只有三妹妹一人,除了她,還有誰?嗚嗚……”
“側妃娘娘,恕微臣愚鈍,長孫殿下這傷,至少是在三四個時辰之前,三妹妹離席,總共才一盞茶的功夫,你確定這傷,是出自三妹妹之手?”尹凌翊脣邊帶着一抹笑意,尹家對他有恩,他自然會感激尹家,可是對尹家的這幾個滿不講道理的女兒,他唯恐避之不及。
尹曦月自然知道傾恆的傷是幾個時辰之前的,所以,早就想好了一番說辭,聽了尹凌翊的話,她立即驚道:“幾個時辰之前?怪不得,怪不得殿下今早一早就匆匆回宮,將自己關在寢宮,原來是被人欺負了。我可憐的孩子,嗚嗚……虧得阿恆將三妹妹的女兒當玩伴,三番五次往尹府去,卻不想三妹妹竟然懷了如此狠辣之心,將阿恆虐打至此。難道,她是怕傾恆說出去,所以纔將阿恆帶到那無人之地,推入荷花池,打算殺人滅口麼?嗚嗚……虧的我趕去的及時呀……嗚嗚……”
傾恆去尹府的事,在場的人都知道,所以,尹曦月這麼說,也並不是沒有道理,所以他們沒有反駁。
尹凌翊聽此,點了點頭,也不知道他是信了,還是沒有信,只是道:“原來是這麼回事。但是,三妹妹武功高強,和語嫣公主百招之內都沒有分出勝負,現在,怎麼會昏迷不醒?若是如同側妃娘娘所說,三妹妹是要殺人滅口,想來,一盞茶的功夫,足夠她做的滴水不漏。可是,爲何不僅沒有滅口成,還把自己搭了進去?”
尹曦月聽此,自然是一噎,她握了握拳,對尹凌翊有些怨恨。
爲什麼突然之間,家裡的人,所以的人開始偏向尹穆清?難道是因爲那賤人攀上了璟王那個高枝兒?
也不知道這麼討好尹穆清,給他們帶來了什麼好處!
真是豈有此理!
尹曦月握了拳,狠狠道:“誰知道三妹妹究竟是什麼心?她自小性子古怪,不與姐妹親近,誰知道她心裡究竟在打什麼壞主意!”
“都別說了!”蕭璟淵坐在那裡,一臉都是憤怒,對尹曦月滿是失望:“傾恆重傷至此,你身爲母妃,不知情就罷了,現在,還在這裡哭鬧不止,攪得孩子不得安生,這就是你對自己唯一兒子的關心?”
尹曦月一驚,連忙禁了聲,只是一個勁兒的哭泣:“皇上恕罪,臣妾也是不知情呀,嗚嗚……”
“咳咳……”內殿,鳶歌灌了尹穆清一碗滾燙的薑湯,尹穆清咳嗽了一聲,眼簾微動,隨即,突然驚醒了過來:“殿下……”
“阿清。”見尹穆清醒了過來,懸着的心終於鬆了一口氣,蕭璟斕死死的摟住尹穆清,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骨髓,很明顯,他是害怕了。
害怕失去。
“蕭璟斕……”尹穆清擡眸看了一眼蕭璟斕,眼皮沉重的擡不起來,小腹更是疼痛難忍,喉中沙啞,有些發燒的前兆,可是,她管不了那麼多,急道:“傾……傾恆呢?他……咳咳……”
蕭璟斕見尹穆清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還想着那個孩子,自然有些惱怒,呵斥道:“都成什麼樣兒了,還管那些閒事做什麼?”
“不……不……”尹穆清掙扎,想要去看傾恆,她昏過去的時候,那孩子還沒有睜開眼睛,她如何放心的下?
“他母親的不擔心,你操心做什麼?”蕭璟斕是被尹穆清氣狠了,明明自己的身子不好,女兒家月信期間本就嬌弱,他唯恐她受涼,她卻倒好,竟然弄成這幅德行,這讓他如何不怒?
即便再關心那個孩子,蕭璟斕這個時候也騰不出心思,去管那麼孩子。
將尹穆清緊緊的壓入自己的懷中,根本不允許她動半分。
“額……”因爲心急,後腦勺一股一股的痛,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拉着蕭璟斕的衣服,哭道:“求求你,帶我去看看那個孩子……蕭璟斕,求你……”
淚水決堤,絲毫不矯揉造作,卻看的蕭璟斕心痛如絞。
“好!本王帶你去看他。別哭,本王不喜看見你流淚!”
自己的女人在自己懷中流淚,那是他的無能!
所以,蕭璟斕不喜。
而這會兒,外間,太醫包紮好了小傢伙的傷口,又用了藥,不一會兒,小傢伙便出了汗。
出了汗,便是沒什麼大礙了。
“疼……”或許,只有睡夢中,小傢伙看起來纔像一個孩子,纔會因爲身上的傷而呼痛,哭泣:“母妃……別……疼……”
“阿恆,阿恆?”蕭璟淵坐在牀前,見小傢伙細聲夢語,很是痛苦,他自然心疼,拍了拍孩子的臉,似乎想將他喚醒,脫離夢中的恐懼:“阿恆醒來,皇爺爺在,別怕!”
九月趴在牀前,看見傾恆哥哥全身是傷,他的心也被什麼抓了一把一般,難受的呼吸都困難。
小傢伙哭的一抽一抽的,這個時候,他是真的難過的,什麼純爺們,什麼男子漢,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都去見鬼去吧!
他就是要哭,忍不住要哭。
“殿下……嗚嗚……你別嚇九月,你睜開眼睛,九爺以後都叫你傾恆哥哥,你別嚇九爺好不好?嗚嗚……”
睡夢之中,傾恆似乎聽到了九月的哭聲。
傾恆哥哥麼?
好!
“呃……”經過一番掙扎,傾恆睜開了眼睛,因爲剛醒來,孩子黝黑晶亮毫無雜質的眸子有幾分無神,帶着幾分孩子特有的呆萌。但是,很明顯,這孩子的警惕性很好,很快發現屋中有很多不該存在的人。
第一個就是皇爺爺!
傾恆一驚,就要從牀上起身:“皇爺爺……”
但是,身上都是傷,這麼一動,疼的鑽心,直接軟了下去:“嘶……”
“殿下!”九月哭的眼睛紅腫,見傾恆終於醒了過來,高興的不行,卻沒有激動到撲上去,小手拉着哥哥的手,小心翼翼的道:“傾恆哥哥,你……你還痛不痛?”
傾恆哥哥流了那麼多的血,肯定很痛。
傾恆看着九月哭的花貓一般的小笑臉,有些心疼,也有些暖意,有些虛弱的擡了手,抹掉了九月臉頰上掛着的一滴淚水,扯了扯脣角:“哭鼻子……不漂亮了!”
九月一聽,有些惱,有些彆扭,幾把抹掉了自己臉上的淚水,哽咽道:“胡說……嗝……九爺這是帥……帥……嗝……”
說一句話,打了幾個哭嗝,倒是逗笑了傾恆。
蕭璟淵這會兒也沒有心情笑,在場的人,恐怕都沒有心情笑。
這孩子傷成這樣,誰有心情笑?
蕭璟淵握了孩子的手,沉聲道:“阿恆,告訴皇爺爺,你這傷是怎麼來的?爲何失足落水?可是尹三小姐救你起來的?”
傾恆聽此,立即回想起不久前的那一幕。
他親耳聽到,自己的母親對三姨母說,就算是殺了他,他也該受着。
這話無疑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將他的胸膛剖開,血淋淋的疼着。
而,這不算什麼,他的母妃,竟然真的將他推入了湖中,湖水冰涼刺骨,身上的傷口遇到湖水,更是疼痛難忍,湖水一寸一寸的將他湮沒,那一刻,無疑是恐懼痛苦的。
傾恆想起這一幕,臉色便的煞白,面色盡顯驚恐之色。
“是……是……”蒼白的脣想說,卻動了動,竟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說什麼?是他母妃想殺他麼?
他如何說的出口?
這無疑是在傷口上撒鹽。
尹曦月聽蕭璟淵問這話,大驚失色。
蕭璟淵從來都沒有聽她說話麼?
竟然不是問,這傷是不是出自尹穆清之手,也不問是不是尹穆清將他推入湖中,竟然問的是是不是尹穆清將他救上來的。
見傾恆猶猶豫豫想說,她自然不允許,從地上起身,猛的撲到傾恆牀前,摟着傾恆的小身子大哭:“傾恆,你終於醒了,你可嚇壞母妃了……嗚嗚……告訴母妃,是不是你三姨母打的你?是不是她將你推入荷花池的?別怕,有什麼委屈告訴皇爺爺,就算你三姨母有你十七爺爺撐腰,想必皇爺爺也不會包庇兇手,不給你做主的!”
說着,在外人看不見的地方,摟着傾恆小身子的手,用力緊緊掐着傾恆背上的血肉,威脅道:“說,是不是你三姨母!”哽咽的聲音,完全聽不出這是威脅。
傾恆疼的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的呼出聲,卻非常及時的抿脣,將呼聲吞嚥入腹。
擡頭看了一眼尹曦月那滿是威脅的眸色,傾恆直覺自己身處絕寒之地,冷的牙齒打顫,頭皮一陣發麻。
“是……”還沒有說出口,背上的疼痛又增添了一分。
已經痛到麻木,是以,他已經感覺不到。
看着九月期望的大眼睛,傾恆更是絕望。
“傾恆哥哥,你告訴這個壞女人,孃親沒有傷你對不對?孃親只會愛你,不會傷你的對不對?”
九月的話,讓傾恆的眼淚唰的一聲決堤,那是絕望到極致纔會有的傷痛和難過,閉上眸子,卻聽他似絕望般的哭道:“是三姨母,是三姨母……是三姨母……”
兩行晶瑩的淚水滑過蒼白的小臉,流進毫無血色的脣,傾恆嚐到了一片苦澀。
或許,從今以後,再無人關心他了。
被尹曦月打,他沒有掉一滴淚,再痛,他也沒有喊一聲痛。
可是這會兒,卻痛的想哭,想流淚。
衆人無不一愣,瞭解傾恆的都知道,小傢伙向來穩重懂事,喜怒不形於色,怎麼會情緒崩潰至此?
九月聽傾恆這麼說,分外意外,隨即便是怒意橫生,攥着小拳頭朝傾恆喊道:“你騙人,蕭傾恆,你騙人!”
傾恆淚水肆流,卻不說一個反駁的字,心裡卻一遍又一遍的道:對不起,對不起……
即便母妃再不好,他也不能將她推至地獄。
母妃說的對,即便他說三姨母是兇手,有十七爺爺護着她,她不會有事。
可是,母妃不同,母妃只是一個側妃,是尹府庶出的女兒,若是他說了真相,那麼,損害皇嗣,誣陷貴女,企圖殺人滅口,母妃會死……
那是他的娘,是生他養他的母妃,他又怎麼能害死她?
所以,他只能撒謊。
只能欺騙。
只能對不起姨母!
“咳咳……”站在門口的尹穆清聽了傾恆的話,本就蒼白的小臉更是一白,一股寒意伴隨這失望襲上心頭,尹穆清覺得胸悶氣喘,捂着脣,咳嗽出聲:“咳咳……”
手死死的拉着蕭璟斕的胸前的衣襟,尹穆清覺得很累,低聲道:“我……我有些累了,想回家,想出去,去哪裡都好……不想待在這裡……”
九月見自己的孃親出來,轉身跑向尹穆清,一把抱住尹穆清的腿,哭道:“孃親,孃親……你看殿下,殿下說謊,九月不喜歡殿下了……嗚嗚……”
蕭璟斕對傾恆也是大失所望,可是,他並無責怪之心。
小孩子,維護自己的母親,是人之常情。
見尹穆清情緒有些激動,蕭璟斕也不想待在這裡,打橫抱起尹穆清,闊步離開。
鳶歌轉身看了一眼傾恆,心情有些複雜,她第一眼看見這個孩子,就覺得他很懂事,卻不想……
可是,這些事情,不是她能左右的。抱起九月,跟了上去。
傾恆看見尹穆清的身影,又怎麼會沒有注意尹穆清對他的失望。
心,痛極,可是,他又能怪誰?這是他該受的,不是嗎?
蕭璟淵見傾恆這般,一腳就踹在了尹曦月的身上,將尹曦月踢倒在地,怒叱:“沒見過像你這樣的母親,瞧把孩子逼成什麼樣兒了?”
這會兒,已經離開的宋勒突然進來傳蕭璟斕的王令:“陛下,王有令,長孫殿下送去御宸殿交陛下親自撫養,尹側妃護子不力,杖責四十,從今以後,再不許見長孫殿下一面。”
宋勒心膽都在微顫,剛剛王爺離開寢殿,突然停了下來,便滿是殺意的下令處置尹側妃。
真相都不需要查,先將尹側妃打了再說,不管孰是孰非,也不管長孫殿下身上的傷是如何來的,治尹側妃一個護子不力,打個半身不遂,又有誰敢說王爺的不是?
杖責四十,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恐怕不死也要殘。
瞭解王的人,知道,王這是怒極,卻還是沒有下狠手。
他們很奇怪,王在這般驚怒之下,他竟然沒有直接處死尹側妃,可見王對長孫殿下的重視程度,長孫殿下護着的人,即便有再大的罪,王,也不會去動。
蕭璟斕不殺了尹曦月,確實是因爲傾恆。傾恆不過五歲,這麼小,自己的母親就因爲虐待他而獲死罪,那孩子怎麼承受的住?
是以,他饒了尹曦月一命。
尹曦月捱了蕭璟淵一腳,趴在地上在掙扎了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緩過氣來,這時卻聽見蕭璟斕這般王令,她驚恐萬分,更多的是不服:“憑什麼?璟王憑什麼懲罰臣妾?憑什麼不讓我母子見面?這還有天理嗎?兇手逍遙法外,我這無辜之人卻受這般冤枉,皇上,皇上要爲臣妾做主呀?”
蕭璟淵不爲所動,只是吩咐道:“王爺的話沒有聽到嗎?還不將她拖下去?”
“是!”
幾個太監上前拉拉扯扯,尹曦月自然是不服罪的,見尹承衍黑着一張臉,掙扎着連忙去求尹承衍:“爹,爹爹救我,女兒冤枉,女兒不服!”
“看來,你還不知錯!如此,是該好好教訓!”傾恆的話很明顯不能讓人信服,孩子哭的那般可憐,如何不讓人心疼?唯獨這個親孃無動於衷,尹承衍心裡對這女兒很是失望。
他也在心裡深刻反省自己,到底是不是他的錯!
才導致自己的女兒們,竟一點善意憐憫之心都沒有,甚至,最起碼的人性都不見蹤影。
“二哥,二哥……”尹曦月抓住最後的稻草,撲騰過去拉住尹凌翊的衣襬,尹凌翊皺眉,手腕一翻,一把玄鐵墨扇嘩啦一聲閃過一道寒光,被尹曦月摸過的袍子便被切下,只聽他道:“側妃娘娘活着不易,要知感恩。”
說罷,似乎,這裡的事情一點都不管他的事,大搖大擺的離開。
尹曦月被太監拖着,哭鬧不止:“傾恆,阿恆快給母妃求情呀,他們要打死母妃……啊……” Www✿ TTKдN✿ co
太監也不管是不是側妃娘娘了,直接捂了脣,拖了出去。
傾恆躺在牀上,看着被拖出去的尹曦月,淚水又流了下來。
求情?
二舅舅說的,母妃難道不懂麼?能活着已經不易。
蕭璟淵看了一眼傾恆,嘆了一口氣,隨即對紀全道:“準備軟轎,將小殿下挪至朕的御宸殿養傷!”
“是!”
……
蕭璟斕抱着尹穆清腳步匆匆,剛走到御花園,突然被一女子攔住了去路。
“阿斕。”洛漱妤見蕭璟斕離開席位,便連忙跟了出來,可是她前腳跟出來,他竟不見了蹤影,是以,洛漱妤一直在這裡守株待兔。
因爲現在已經天黑,花園處的燈很暗,蕭璟斕穿着一身寬大的披風,將懷中嬌小的女子嚴嚴實實的裹在了披風之中,是以,洛漱妤並沒有看見蕭璟斕懷中的人。
“阿斕,我終於看見你了,你知不知道這些天,我在家裡是怎麼過的?”洛漱妤小臉上全是淚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抱着蕭璟斕的胳膊,哀慼道:“阿斕,慕恩說的話,我不信,我不信你真的不要我了,我有什麼地方比不過尹穆清的?你告訴我?我長的這麼漂亮,是天下第一,多少男兒覬覦我美貌,你不能這麼不識好歹,將我棄如敝履,阿斕……我真的很愛你,你也愛我的對不對?”
蕭璟斕一時還沒有認出眼前的人是誰,聽她說話,他纔想起,這個人竟是洛漱妤。聽見洛漱妤自以爲是的話,蕭璟斕早已不悅的皺起了眉頭:“滾開!”
“阿斕,我不……”蕭璟斕要走,洛漱妤連忙拉住蕭璟斕,情緒越發激動:“阿斕你不能這麼對我,就因爲那個小野種麼?你喜歡孩子,我們也可以生呀,不管是男孩女孩,我們會有很多孩子,肯定會比那個小野種漂亮乖巧。阿斕,你不能這樣,我真的可以的……”
說着,就要踮腳去吻蕭璟斕。
蕭璟斕懷裡抱着尹穆清,手自然是不方便的,如今見洛漱妤竟然如此動作,他早已怒不可遏,面色一沉,一股威壓便從身上散發開來,強大的內力竟將洛漱妤推開,摔在地上,很快,一口鮮血便從洛漱妤口中吐了出來。
只聽蕭璟斕道:“你當真是不知羞恥!多少男人覬覦你的美貌,看來你挺引以爲傲!慕恩,死人嗎?”
“王爺,屬下該死!”御花園的路不寬,他們又不敢越主,走到蕭璟斕前面,所以,這些事情,他們也不敢替王爺當下,只能看着。
如今見蕭璟斕這般生氣,慕恩全身一抖,立馬道:“屬下在!”
“此女子膽大妄爲,驚擾本王在先,辱罵小郡主在後,罪該萬死,送去刑部大牢,那裡,應該有很多男人喜歡她的美貌。”
“是!”慕恩無力望天,洛漱妤這蠢貨,就算愛慕王爺,也該知道揣摩王爺的脾性,王爺今日本就怒極,在尹側妃那裡沒有消氣,這個洛小姐偏偏的趕上來當着出氣筒,還敢辱罵小郡主,不知道王爺多寵小郡主麼?
洛漱妤以爲自己聽錯了,她怎麼也料想不到蕭璟斕會對她如此狠心,刑部大牢,那是女子該待的地方麼?
對於女刑犯,有一種刑罰,就是和男人關在一起,那些罪犯都是一些死刑犯,心裡變態,見到女刑犯,就像餓狼看見小綿羊一般,怎麼會放過?
被玩弄致死的女刑犯數不勝數。
聽到刑部大牢這幾個字,洛漱妤就已經嚇的軟在地上,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覺的可怕,他是魔鬼嗎?怎可這般無情?
“蕭璟斕,你不能這麼對我,我爹是丞相,你不能這麼對我?啊……”
蕭璟斕沒時間和這些找死之人多糾纏。
再知道真相之時,洛漱妤早該死,讓她活這麼久,她竟不知感恩,還敢在他面前放肆,自己找死,那麼,他又如何會心軟?
天下第一美人?
也不知將身子給了誰,有過多少男人,還有臉在他面前出現,試圖欺騙於他,噁心人!
抱着懷中的女子,蕭璟斕更加珍惜。
也只有她,才能讓人看到這世界的一點清涼乾淨所在。
隨即,從洛漱妤的身上垮了過去,抱着懷中的尹穆清匆匆離去。
還未出宮,宴子蘇便已經入了宮,是以,蕭璟斕便直接讓他在馬車上爲尹穆清診治。
太醫說的很含糊,什麼寒氣入體,什麼身體有損,都是一羣庸醫,蕭璟斕聽的憤怒不已。
果斷不相信。
尹穆清靠在蕭璟斕懷中假寐,身子卻還是抖得厲害,很冷,在這男人的懷裡,竟然難得的安心。
剛剛遇到洛漱妤,她有些意外,蕭璟斕的處理,更讓她意外。
她倒是不怕他的狠,反而,知道,他是無心洛漱妤。
宴子蘇被急急傳來,以爲是蕭璟斕出了事,自然有些慌亂,如今見蕭璟斕完好無損,鬆了一口氣。
施施然坐到馬車之中,道:“怎麼?晚宴還未結束,怎麼就回來了?”
蕭璟斕沒心思給他開玩笑,只道:“把脈!”
宴子蘇嘴角一抽,也不在玩笑。
……
尹曦月被打,奄奄一息,被擡進東宮時,腰臀上全是血,人倒是還醒着。
李嬤嬤被嚇了一跳,連忙上前哭喊:“天呀,娘娘,這是怎麼回事呀?娘娘,您沒事吧?太醫,快傳太醫呀……”
說着,李嬤嬤便跑了出去,自然是去太醫院去請太醫。若是尹曦月沒了,她的好日子也到了頭。
尹曦月被打,卻沒有禁止請太醫,是以,李嬤嬤很快便帶着一個太醫出太醫院,這個太醫,也是五年前一直照顧尹曦月胎的鐘太醫。
鐘太醫看了傷,用了藥,尹曦月疼的呲牙咧嘴,卻偏偏的暈不過去。
只是一個勁兒的罵尹穆清。
似乎這樣,才能解氣。
因爲這傷在臀部,所以,尹曦月只能趴着,李嬤嬤怕尹曦月受涼,又不敢給她蓋厚重的被子,是以,只能去內務府領一些柔軟輕便的鵝絨被。
腳步匆匆,李嬤嬤路過內務府的時候,正好看見兩個太監從門口出來,只聽其中一個人道:“糟了,上次東宮尹側妃身邊的人來這裡領了兩匹羅雲錦,我讓你記錄,你可幫我記了?”
“嘶……完了,我還真的搞忘記了。不會有事吧?”另一太監忐忑道:“我記得本來要記,肚子突然疼起來,拉了回來,就將這事給忘記了。”
那太監大怒,氣的抓耳撓腮:“你這混賬東西,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你讓我哪裡去拿錢填這窟窿?”
“不就是兩匹布麼?不會查的這麼嚴吧?”
“怎麼不可能?前兩天上面就派人查了,還專門查了羅雲錦的去處,還說,內務府可是用羅雲錦做了繡鞋,問的這般仔細,你說會不會查?”
“不會吧?可是,東宮誰這麼奢侈,用羅雲錦做繡鞋?”
後面小太監說了什麼,李嬤嬤沒有聽見,她只覺得自己心漏掉了一拍,用羅雲錦做繡鞋,不就是她麼?前段時間,尹曦月領了羅雲錦做了幾件貼身小衣,還剩一點,便賞給了她,她正好認識一個丫鬟,繡工好,便讓丫鬟幫她做了鞋面。
壞事做多了,自然心虛。李嬤嬤嚇的連忙往回跑,鵝絨被也不要了,趕回自己的寢殿,將那雙繡鞋扔進了茅房。
她思慮再三,最後決定去找尹曦月坦白,只有尹曦月能保她。
長孫殿下可是璟王的種,這若是東窗事發,整個東宮恐怕都沒法消了璟王的怒火。
是以,不能讓人知道。
如今,長孫殿下去了御宸殿,唯一能做點什麼的就是尹曦月,她必須將事態的重要性給尹曦月說清楚。
……
傾恆被送到了御宸殿養傷,傷口上了藥,不再那麼火辣辣的疼,但是他無論如何也睡不着。滿腦子都是尹穆清離開的情景,還有尹曦月被拖出去的場景。
母妃……
她現在還好吧!
傾恆心裡很不甘,爲什麼,她會這麼對他?他不是她的孩子麼?也是她的希望,爲何,她會這麼對他?
東宮,在母妃之後,還是有不少美人良娣懷孕,可是都沒能保下來,懷孕這般艱難,母妃,不應該更加珍惜纔對麼?
可是,偏偏母妃完全就視他如草芥。
她憑什麼會這麼對他?
想到這裡,傾恆握起了拳頭,起身,看了一眼外面皎潔的月光,他穿好了衣服,躲開內監,出了門。
因爲誰都想象不到,重傷的長孫殿下竟然會出去,是以,都沒有注意殿內的情況,小傢伙出去,很輕鬆。
尹曦月被打,她身邊的小丫鬟小太監都以爲尹穆清要失寵了,是以,便開始懈怠,除了李嬤嬤在身邊伺候,其他人,都不見了蹤影。
母妃宮裡從來沒有這麼安靜過,傾恆發現宮殿的蕭索,突然自責起來。
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母妃現在更加對他失望了吧?
擡手,想推門進去,卻不想裡面傳來尹曦月一身驚呼:“你說什麼?”
他手一頓,又放下,似乎不敢去與她對峙了。
只是,他以爲這是尹曦月又遷怒別人才發怒,卻不想,接下來的話,直接如同晴天霹靂一般擊中他的心。
“不是?怎麼會不是?姨娘不是找了三個有孕的女子麼?就算出差錯,怎麼會都出了問題?那你說,那個小畜生是你在哪裡抱來的?”
“娘娘饒命,長孫殿下是……是奴婢抱的尹穆清的大兒子!”
尹曦月瞳孔一縮,滿目不相信。李嬤嬤跪在地上不住磕頭:“奴婢也是逼不得已呀,娘娘的時候到了,不能生不出孩子呀,奴婢聽說尹穆清當晚臨產,才決定賭一把,沒想到她真的生了一個男孩,所以,奴婢才抱過來的。可是……可是奴婢真的沒有想過她懷的是雙生子,那個小賤種是璟王的孩子,那長孫殿下豈不是也是璟王的孩子?娘娘,怎麼辦?這若是被璟王知道,那你我可有活路?”
“哈哈……”尹曦月聽了這話,反而不氣了,頓時覺得大快人心,竟哈哈的笑了出來:“不會,璟王不會知道!”
“怪不得,怪不得那小畜生長的那麼像璟王,沒想到啊沒想到。哈哈……尹穆清,你不是心疼那小畜生麼?你不是囂張麼?不是以爲得了璟王的寵幸,懷了璟王的孩子,就能高枕無憂麼?本宮要讓你嚐嚐,什麼叫做骨肉分離,相見不相識的痛苦,以解本宮今日之恨!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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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國慶快樂。
領養人物留言“我愛萌寶+領養人物”,可以領養阿斕,阿清,雙寶,還有靈殿,咩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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