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道山上因着這兩年終日被魔氣纏繞,不見天日,整日只見陰雲蔽日,在這初冬更是極寒。石階上鋪滿了碎雪,神秘老頭掃開一片雪坐在石階上有一下沒一下的用手指敲在旁邊的雪上,發出雪被壓實的“嘎吱”聲。可見其指力。
“師父。今天還要打坐到什麼時候?”翠衣女子面無表情,聲音也冷冷清清沒有情感。但是神秘老頭還是能聽出李小狼語氣中的不滿和煩躁。畢竟師徒兩年了,他若是看不出來那便也不配做她師父了。
“你再坐十幾個小時。將這一片的魔氣都淨化了就可以了。然後就給爲師做點吃的溫點小酒。”神秘老頭笑着折下旁邊一朵微紫的小野花。
“師父!你之前不是這麼說的。你只是叫我打坐。現在怎麼又說是讓我淨化這裡的魔氣呢。那我之前坐的那十幾個小時全都白費了?”李小狼終於破功了,饒是她再怎麼生性冷淡,被自己的師父這麼耍着玩也是不能忍的。
神秘老頭見自己如願以償的看到自己的徒兒暴躁的模樣,心裡得意,卻還是假裝不好意思的咳嗽兩聲,“小狼啊。師父都是將死之人了。看看自己徒兒生氣時美美的樣子也不是什麼罪過吧。”
李小狼頓時像是啞巴吃了黃連,憋不出一句話來。這老頭最近就知道拿這事來壓她,她可不會吃這一套,便嗆聲,“小狼不生氣。小狼等着師父將所有本領傳給小狼然後去看師父和師孃殉情。說不定到時候師父的轉世不僅是小狼的徒兒還有可能是小狼的子孫輩。畢竟就師父你這教學速度,等到師父要殉情時小狼估計都已經找到婆家了。”
神秘老頭頓時臉色鐵青,卻又偏偏是自己先招惹她的,便只能忍着不說話。
凌千完全不知道自己該走去哪裡。走出海妖城幾日,她繞到了一座山前。山的景色頗有些熟悉,繞山而上的石階,石階旁的泥土裡葉子爛了一層又一層,有的露出清晰的葉脈。一步一步踏在這石階上,讓她感覺有些沉重。她曾經在這裡經歷了什麼?山道上好像有人在說話,卻又好像只是自己的錯覺。
在山頂上遇見一頭石越狼,不知爲何修爲低的她竟是完全不覺害怕,內心那種懷念的感覺滿溢而出,下意識的就將手撫上額間的水藍色繪銀邊的菱形,一道光芒透過,凌千手中已經拿了一把小臂長的匕首。
凌生說,因爲她是他生的,頭上的這個水藍色繪銀邊菱形就是他的標誌。是海妖皇子生下的孩子纔會有的空間法器,就叫凌生生。意思就是這是凌生生的孩子。
她笑呵呵的眯着眼鄙視他,說什麼胡話,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生下我。更何況我那麼可愛,怎麼可能是你這個妻管嚴生的。還有那凌生生是什麼鬼?竟是比她的名字還要隨便。
凌生氣得罵她,你就是我生的。我在這玄玉冰牀上痛得死去活來才生下你,我容易嗎?
凌千隻是笑,心中滿是槽點。不過她也懶得和這傻萌的凌生多計較。
“爲什麼在這種初冬的天氣裡你會出現在這裡?”凌千知道面前這石越狼不一定能聽懂她的話,就算聽懂了她也聽不懂他的回答。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想問。
冬天狼羣幾乎是不出沒的,只是這一匹石越狼不僅出現了甚至還出現在這樣的深山的山頂,着實耐人尋味。但一切也許都是那樣的巧合,從一開始就註定。
“我以前見過你嗎?”凌千繼續問着,手中已經拿着匕首擺好姿勢。完全出自本能,她不知道自己爲何能這樣的臨危不懼,又爲什麼從來沒打過架卻好像很熟悉打架時的套路。
“嗷嗚——”這頭一人高的石越狼深綠的眼睛盯着凌千低吼,嘴裡的口水淋出來沿到地上冒着熱氣和臭味。凌千不耐的撩起裙襬系在鼻子上,那模樣完全沒有女孩子的樣子。
“你可以不說話了。”凌生腳一蹬,猛地衝了上去。也不知和這石越狼廝殺了多久,凌生只覺得她不該如此狼狽的。對方不過是一隻年邁的老狼,光只有眼神兇狠。她竟是被打成了這樣。
躺在山頂上,凌千覺得身上很疼,下意識就想要去拿什麼處理傷口。但轉念一想,她該用什麼處理傷口?她不知道。最後便只能忍着手臂上被那已經死去從石階上滾下去落進下方山林裡的石越狼抓開的傷口傳來的陣陣劇痛。
凌生說,你以後要是出去了,受傷了就用我給你放在這裡面的傷藥。
自睡夢中醒來,睜開眼睛,看着粉粉的像是還沒睡醒的太陽從山那頭升起來,凌千想起昨晚夢見的凌生曾對她說的話,擡手細細擦了還一直攥着的匕首,匕首回鞘,凌千從額間的凌生生裡拿出凌生說的那個藥水抹到了已經清洗過的傷口上。
“凌生你這個騙子。還說抹了這藥就不疼了。這分明就在火辣辣的疼。”凌千抹抹眼淚,粉嫩的小臉上有層晨間薄薄的水霧,現在眼淚在眼光裡打轉,冒出熱氣。
“首領。”一羣人對天塵低頭敬禮,天塵也不說話點頭離開。
現如今自由國度已經完全成了當初天塵幫扶的那十六個家族的天下。於是天塵來這裡便是老大。無論他在這自由國度走到哪都總有那十六個家族中的族人向他打招呼。好笑的是那十六個家族中竟是還掛有他的畫像,簡直讓他哭笑不得。
天塵的家人在這兩年前一直定居在這裡,看見天塵回來一家人都很高興。只是天塵相比起兩年前身材雖是拔高了不少,但變得十分消瘦,終日臉上更是見不到一絲笑,整個人都透着對這個世界和人們的疏離。
十六個家族見首領回來心中奇怪怎麼不見首領夫人,這日終於忍不住上前詢問。天塵正在看着手中金青色晶石發呆,聽到問話想起了天青,喃喃道,“我們還沒成婚。”
十六個家族族長聽此以爲天塵和天青之間黃了,心中立馬盤算起來,想要在自己族中找個優秀的女子給天塵做妻子。
天塵見他們離開,擡頭看着難得放晴的天空,“你說過讓我等你的。我等了你兩年了。你怎麼還不回來?等你回來我們就成婚吧。這回任你說什麼我也不會放開你了。”
丁亥年初冬,這天遺失森林裡飛出一隻冰藍色的鳳凰。這冰藍色的鳳凰貌似還和那自由國度現任首領有些交情,看見天塵立馬降落下來,一人一鳳不知說了些什麼,這冰鳳又展翅離開。
“原來是這樣。那就是說天青那娃沒死是嗎?”冰鳳知道天青沒死便放心了。如此就說明他家的小灰凰也一定沒事了。契約獸與契約者同生死。
“嗯。”天塵點點頭,冰鳳已經離開。
再過幾日,不知從哪傳出的消息,遺失森林內部驚現異寶,大陸人人趨之。天塵對這異寶沒有興趣,卻也耐不住十六個家族族長的軟磨硬泡,偶爾跟去看看他們每日的尋寶之路。
這日凌千正好到了一座小城裡,一邊吃着麪條一邊和麪癱旁邊的小販說話。
“大哥哥說的是真的嗎?”凌千有意軟軟糯糯的問。
正如凌生說的,凌千是他生的。雖不是海妖族,但卻具備了海妖族的某些特質。這聲音一出,迷倒一票人。
“當然是真的啊。小妹妹想要去玩嗎?哥哥帶你去可好?”在旁邊的茶棚裡喝着熱茶的青年對凌千說。他本以爲凌千一定會答應。卻不想凌千賞了他一個大白眼,“大叔。我問的不是你。”
“哥哥——”凌千繼續笑眯眯的看着小販。小販被這聲音甜到了骨子裡,連忙點頭,“是啊是啊。”
“那遺失森林往哪邊走?”凌千見小販指向一個方向,便丟下面錢快速離開,走時還不忘挖苦般的瞪了那茶攤上的男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