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木江州和木鳶兒趕到屋外的時候,卻見木蘿兒早就一臉着急的等候在外面了,她頗有深意的看了看跟在木江州身後的木鳶兒,着急對木江州說道:“爹爹,你快些進去吧,孃親她……”
“你孃親這幾日不是好好的,她又怎麼了?”不自覺的,木江州語氣中已經帶了一絲隱隱的不耐煩。
這一段時間以來,柳煙煙整日都要他親自去房間裡陪着不說,有一絲風吹草動都要派人將他請來,每每都指控木鳶兒要下毒害死她。
木江州也暗中調查過,自從柳煙煙病倒之後,木鳶兒除了吩咐下人們好好照顧她的飲食起居之外,基本上就沒有接近過她所在的院子,甚至還吩咐下人們都不要接近任何跟柳煙煙相關的東西。
若說木鳶兒想要下毒害柳煙煙,起碼也應該有個投毒的機會纔是,柳煙煙這分明就是臆想了。
幾次三番下來,木江州便漸漸沒有了耐心。
自然也察覺到木江州的情緒,木蘿兒咬了咬嘴脣哀求道:“爹爹,你還是進去看看吧,這次孃親她的情況有些不太好。”
“姐姐,那請了大夫來看沒有?”一邊隨着木江州朝屋內走去,木鳶兒一邊開口問道。
原本以爲木蘿兒會不理睬她,卻沒想到木蘿兒輕柔的點了點頭,“已經讓李大夫看過了,大夫卻說孃親沒有什麼事,只是心病……”
又是心病,頗有深意看了看此時溫和輕柔的木蘿兒,木鳶兒眸底閃過一絲訝然,看來,這一段時間禁足,木蘿兒也改變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麼鋒芒畢露了,倒讓她有些意外。
木鳶兒沒有再言語,只是跟着木江州,跟木蘿兒一起走進了裡間。
剛走進裡屋,就傳來柳煙煙淒厲的聲音,“她要害死我,她要害死我,她先把我所有的東西都毒死,然後就會輪到我的……”
“夫人,只是那隻畫眉死了而已,沒有人下毒。”伺候的婆子柔聲而無奈的勸說着柳煙煙,又謹慎的盯着她的身子,生怕她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來,“天這麼冷,那隻畫眉是被凍死了的!”
她的話還沒說完,柳煙煙的聲音就變的更加狂亂,不可遏制的叫了起來,“畫眉在屋子裡,屋子裡這麼暖和,怎麼會凍死?這分明就是木鳶兒下的毒,她想要毒死我,想要毒死我!”
“夫人,二小姐很少來咱們屋子,怎麼會對一隻畫眉下手呢……相爺,二小姐!”那婆子還要勸說,卻猛然擡頭看到了木江州和木鳶兒,警惕的住了嘴,誠惶誠恐垂手站立到一邊!
柳煙煙狂亂的目光也朝他們看來,卻掠過木鳶兒直接朝木蘿兒看去,在暖榻上飛撲一步拽住了木蘿兒的手,“蘿兒,孃的好女兒,你快些將那些死耗子都送走,也將那隻畫眉扔掉,還有還有,快點將門關起來,快點關起來……”
相比較上次而言,柳煙菸頭發更加凌亂,彷彿幾日都沒有梳洗過一樣,早就失去了往日的光澤垂直,衣服還是上次的衣服,早就顯出了幾絲飯漬,而且她神色憔悴,雙頰深深下陷,一雙眼睛卻閃出異常的狂亂來。
今天的柳煙煙,竟然帶了幾分瘋意!
“蘿兒,你孃親說的是怎麼回事?”不解的皺了皺眉,木江州一把將柳煙煙按在牀上,強迫她安靜了下來,“好好的,怎麼會有死耗子?”
輕輕嘆了一口氣,柔美雙眼中閃過悲慟,目光深深看着雖然安靜下來,卻依舊顫顫發抖的柳煙煙,木蘿兒聲音中有了幾分哽咽,“爹爹,女兒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前天開門之後,見有十幾只死耗子齊整整排列在門前,女兒趕緊扔掉了。今日,孃親喜歡的那隻畫眉又好端端死掉了……”
“它是被木鳶兒毒死的,肯定是被她毒死的,要不怎麼會死掉?”這句話又刺激了剛剛安靜下來的柳煙煙,她狂亂的眼神在屋內每個人身上掃過,終於在木鳶兒身上聚焦,“就是你,就是你下的毒手,你竟然還敢來我的屋子,你給我滾,我不要看到你!”
“孃親,妹妹是來看你的,你安靜些好不好?”一行清淚順着木蘿兒的臉頰緩緩滑落,她緊緊抓住了柳煙煙拼命朝木鳶兒伸過去的手,神情哀傷難過。
被木江州關了禁足之後,她也吵鬧過一陣,卻遲遲不見柳煙煙將她救出去。木蘿兒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明白柳煙煙肯定在丞相府中的自由也受到限制了,要不然,就是出什麼事了。
想到這層之後,她每日都被恐慌緊緊包圍着,現在在丞相府,柳煙煙已經是她最後一個依靠了,要是柳煙煙都出了事,她就徹底沒有出頭之日了。
木蘿兒並沒有後悔自己曾經做過的事,她只是將這一切都歸咎到了木鳶兒身上,發誓出來之後,就算拼了命也要找木鳶兒報仇!
可是,她竟然被意外的接觸了禁足令!
等她歡喜的來柳煙煙房中的時候,卻發現以往高高在上、精明端莊的孃親,似乎受到了什麼驚嚇,整日都縮成一團躲在屋子裡,口口聲聲說木鳶兒要對她下毒。
剛開始,木蘿兒以爲這是柳煙煙報復木鳶兒,也是自保的一種手段,畢竟,現在整個丞相府的家務事都是木鳶兒說了算。可是,幾日下來,她發現柳煙煙似乎真的病了!
有時候,她甚至不認得她這個唯一的寶貝女兒了!
意識到自己的強大靠山很快就要失去,木蘿兒這才着了慌,整日盡心伺候着,希望柳煙煙有朝一日能好轉。
她自然也明白自己現在的勢力絕對不能跟木鳶兒的勢力相抗衡,除了侍奉柳煙煙之外,便安安靜靜待在房內,對待下人也換了一副模樣,一副洗心革面的模樣。
現在見柳煙煙竟然已經有了幾分瘋意,她當然心中悲慟難過了。
“你們這些丫頭婆子是做什麼的,竟然讓那種東西放在門口?”也意識到了不對勁,木江州扭頭呵斥屋內的丫鬟婆子。
屋子內所有人都渾身一顫,爲首的婆子忍住顫抖,惶恐說道:“回相爺的話,奴婢們整日打掃,怎麼會出現耗子?而且這已經是第五日了,要是再這麼下去,夫人肯定……”
她後面的話沒有說完,就見木蘿兒恨恨瞪了她一眼,“爹爹,孃親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相爺,那耗子像是被人給毒死了一樣,每日都有十幾只,整整齊齊擺在門口。”那婆子猛然一顫,又低頭說道:“今日,夫人養的好好的畫眉又無緣無故死了,夫人這才……”
說到這裡,所有人都已經明白了,有人連續五天以來,連續將十幾只死耗子擺在柳煙煙房門口,這已經夠讓人匪夷所思了,她養的畫眉卻偏偏又無緣無故死了,這更讓本來就疑神疑鬼的柳煙煙脆弱到不堪一擊。
前一段時間的流言,讓她想當然的認定下一個被毒死的人,肯定就是她自己!
木鳶兒靜靜看了柳煙煙一陣之後,扭頭對木江州說道:“爹爹,看來,是有人故意在背後嚇唬大娘。大娘原本就信了之前的流言,如今這副陣勢,肯定認定這是我做的了。”
“夫人,鳶兒近日都根本沒有接近過你,怎麼會投毒害你?”皺了皺眉,木江州耐着性子安慰柳煙煙,“再說了,現在是蘿兒在伺候你,你還是放寬心吧,這樣下去,對身子沒有好處!”
剛纔還狂亂不已的柳煙煙彷彿將這句話聽了進去,眼神僵直朝木江州看來,直勾勾看了半晌之後,終於從暖榻上爬着撲進木江州的懷裡,嬌聲說道:“老爺,你終於來看妾身了,妾身這幾日都好想你……”
她的神情嬌膩,蒼白憔悴的臉上竟然帶了紅暈,倒像是懷春的少女一般。
沒想到剛纔還狂亂不已的柳煙煙竟然轉眼就變成了這副嬌羞的模樣,屋內的丫鬟和婆子都趕緊垂下頭去,木蘿兒也猛然羞紅了臉,木江州更是一臉僵硬,不知道該不該將撲進自己懷裡的柳煙煙推開。
“老爺,你都好幾日沒有來看過妾身了,既然今日來了,就不要走了好不好?”柳煙煙擡起頭,已經無神的眼眸中竟然有了瀲灩之色,彷彿渾然沒覺得滿屋子都是人一樣,聲音嬌膩,“只要你陪着妾身,妾身就不害怕了!”
屋內的人都瞪大了雙眼,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木江州白皙如玉的臉上竟然飛上了兩抹紅暈,黑眸中又氣又惱,卻一時忘記了該如何反應。
只有木鳶兒淡淡說道:“爹爹,看來,大娘只是想讓你陪着她而已。我會吩咐下人們多注意些,爹爹陪着大娘就是了!”
她自然明白柳煙煙的反應,柳煙煙就算再強勢精明,說到底也深愛着木江州,現在她已經沒有了執掌丞相府的權利,又日日飽受精神上的折磨,自然已經將木江州當成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鳶兒,那便如你所說,爹爹陪着你大娘就是了。”神色尷尬的看了看木鳶兒,木江州終於點了點頭。
見木江州現在似乎對木鳶兒言聽計從,木蘿兒眼中閃過不易察覺的怨毒,卻滿臉感激的對木鳶兒深深施了一禮,“妹妹,你如此寬容大度,姐姐替孃親謝過你了!”
只有柳煙煙得到了木江州的肯定之後,緊緊縮進他的懷裡,深情滿滿的看着他,滿眼都是依賴和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