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的臉色驟變,卻都愣在了當地,眼睜睜看着那小廝在地上翻滾了片刻之後,身子一挺,緊接着嚥了氣!
那小廝嚥氣之後,卻見他臉上雙眼、鼻子和嘴脣中有幾道黑血緩緩滲出,他隱隱露出的脖子上,還有他拼命撓抓的痕跡,死狀讓人毛骨悚然。
“這糕點有毒!”衆人驚恐了片刻之後,終於有人喊了出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糕點不是莫小姐所做嗎,怎麼會有毒呢?”
這個人的聲音說出了所有人的疑慮,賓客們都將目光齊刷刷投在了站在莫無勝旁邊的莫玉燕身上,目光中全是疑惑。
“來人,凡是接觸過這糕點的人都統統給老夫叫到這裡來!”先是被小廝的慘死驚的目瞪口呆,再看到衆人目光時,莫無勝剛纔還滿是笑容的一張臉猛然陰沉下去,冷冷吩咐道。
下人們自然不敢怠慢,負責擺放糕點的、負責端糕點的,甚至於有可能接觸到糕點的下人們,都統統被叫到了待客廳內。
木鳶兒注意到,這些人中,根本就沒有那個身穿水綠色衣裙的“奴兒”!
猛然意識到了什麼,木鳶兒脣角泛起了一絲駭人的冷笑。
等那些下人們站定之後,莫無勝陰沉着一張臉問道:“都是誰接觸過這糕點,自己站出來,若是能洗清自己的嫌棄,老夫不會爲難你們的!”
“這糕點是我親手給爹爹做的,居然有人包藏禍心在糕點裡下毒,要是被我查到是誰下的毒手,我一定不會放過她的!”也從剛纔的驚駭中反應了過來,莫玉燕如花的容顏也染上了一層狠意。
那些下人們渾身瑟縮站立了片刻之後,立刻有幾個丫鬟站了出來,爲首的丫鬟顫聲說道:“老爺、小姐,奴婢們都只是負責粗等夥什的,沒有親手動過糕點,請老爺和小姐明察。”
莫無勝和莫玉燕陰沉的目光從她們幾個人身上劃過,又讓其他相關的證人做了證明,這纔將她們這幾個人排除了出去。
那幾個丫鬟們暗暗鬆了一口氣,卻規規矩矩垂手站立在一邊,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可見這將軍府平時的規矩有多麼嚴格。
這幾個丫鬟退下之後,立刻又有幾個丫鬟走上前來,莫無勝依舊像剛開始那樣,等她們找到能證明自己清白的人證之後,這才讓她們站到一邊。
幾次三番下來,就只剩下三個丫鬟站在莫無勝面前了。
“老爺,小姐,其實並不只是咱們將軍府的丫鬟們接觸過糕點……”那個在東花廳給木鳶兒奉茶的丫鬟小心翼翼看了看其他幾個丫鬟,聲音有些顫抖,彷彿有些底氣不足。
莫無勝臉色微微一沉,冷聲說道:“哦?小紅,既然不止將軍府的丫鬟接觸過糕點,那還有誰接觸過?”
“還有,還有,還有丞相府的二小姐!”那個被稱爲小紅的丫頭彷彿下了很大決心一樣,結巴了半天,終於將這句話完整的表達了出來。
她這句話一出口,在座所有的賓客都紛紛露出震驚的表情,有些則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似乎已經從這丫鬟的嘴裡知道這糕點中到底是誰下的毒了。
很快,木鳶兒就成了在座賓客的焦點!
聽了着丫鬟的話,莫無勝愣了愣,像是沒想到這件事居然會涉及到木鳶兒一樣,那小紅見狀趕緊說道:“老爺,是小翠將二小姐帶到東花廳休息的,二小姐等了些時候,不知道看到了什麼,便進了放糕點的小隔間,奴婢怎麼勸說都沒有用!”
緊接着將木鳶兒領進東花廳的小翠便站了出來,恭恭敬敬回答道:“回老爺和小姐,小紅說的沒錯,當時奴婢將二小姐領進東花廳之後,因爲有些事情要忙,就讓小紅伺候着二小姐,奴婢便出來幫忙了。”
見莫無勝還在迷惑,莫玉燕微笑着說道:“爹爹這幾日一直忙碌,倒是忘記了將二小姐請到東花廳的事情了。後來因爲爹爹一時走不開,便讓女兒親自去將二小姐請了過來……”
“哦,是有這回事。”莫無勝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緊接着一雙凌厲的眼眸朝客席刺來,冷笑着說道:“還勞煩二小姐走上前來,將一些事情解釋清楚爲好。”
在莫無勝和莫玉燕審問那幾個丫鬟的時候,木鳶兒已經飛快的將昨夜發生的事情和剛剛在東花廳發生的事情串聯到了一起,心中已經隱隱約約有了眉目,現在聽了丫鬟小紅和小翠的話,倒也沒有意外,笑笑來到了莫無勝和莫玉燕面前。
那些賓客們早就聽說了木鳶兒教訓將軍府奴婢,而且昨夜跟南慕宸一起轟轟烈烈將將軍府院子炸出來個窟窿的事,現在聽了那兩個小丫鬟的說辭,便有幾分認定這毒肯定是木鳶兒下的。
想到這點之後,這些賓客們便開始低聲議論着,不停的衝木鳶兒指指點點,眼神中已經帶了幾分鄙視和懷疑。
“莫將軍叫我到前面來,可是懷疑那糕點中的毒是我下的?”似乎對那些議論充耳未聞一般,木鳶兒神色淡然,聲音依舊清冷悅耳。
莫無勝直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木鳶兒,卻見她雖然只是簡簡單單裝扮了一番,身上甚至連多餘的飾物都沒有,但是一雙幽冷美目幾乎能看穿一個人一般,渾身挾裹的清冷氣質更是讓人不敢小覷。
他自認用幾乎全部精力培養出了莫玉燕,無論容貌還是才能上都遠遠無人可及。
可是,這木鳶兒只簡簡單單站在人的面前,周身散發出來的氣質便讓人難以忽視,甚至還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尤其當她用一雙幽冷清澈的眼眸看向一個人的時候,就彷彿將這個人看穿一般,讓這個人無所遁形。
莫無勝沒有忘記,上次在救災的時候,就是站在他面前的這個看起來似乎弱不經風的小女子,害的他滿盤皆輸,甚至還主動犧牲了自己一個死忠的手下。
而木鳶兒現在站在他們面前,神情淡然無波,一雙幽冷美目冷冷審視着她們,絲毫沒有被當衆審問的尷尬和難堪,也沒有絲毫的驚慌失措。
她絕對不好對付!
腦海中很快涌現出的這些想法,讓莫無勝有些惱恨,語氣中便帶了幾分嘲諷和冷意,“二小姐,不是老夫懷疑你,而是這兩個丫鬟都證明你曾經接觸過這糕點。老夫做事向來對事不對人,要是二小姐能證明自己的清白,那老夫自然也不會爲難的。”
莫玉燕也笑着說道:“二小姐不必生氣,我也不相信二小姐會是下毒的人。只要二小姐能做出證明,那自然就能洗脫嫌疑了!”
看着這父女一唱一和,木鳶兒冷冷勾脣,“看來,我必須得找到爲自己開脫的理由了?”
“二小姐,你進入小隔間的時候,我正好過來找你。”莫玉燕依舊滿臉都是微笑,“當我走進東花廳的時候,看到二小姐在東花廳的小隔間裡,那小隔間是我存放糕點的地方,想着讓丫鬟們仔細看着,也好在爹爹壽宴上獻給爹爹。二小姐,我說的沒錯吧?”
莫無勝冷聲開口問道:“當二小姐進去的時候,是誰在小隔間裡負責擺放糕點的?”
他的話音剛落,就見跟小紅和小翠站在一起的水綠色衣裙的小丫鬟戰戰兢兢走了出來,小聲說道:“回老爺的話,當時是奴婢在小隔間擺放糕點的。二小姐當時衝了進來,緊緊拽着奴婢的手臂……”
“小綠說的沒錯,當時奴婢去阻止二小姐的時候,二小姐是緊緊拽着小綠的手臂,一直叫她,叫她……”小紅插嘴說到這裡,似乎不敢再說下去似的,飛快的看了莫玉燕一眼,硬生生閉了嘴。
“二小姐叫小綠什麼?”莫玉燕溫和問道,用鼓勵的眼神示意小紅說下去。
小紅無奈,只得深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說道:“二小姐一直拽着小綠叫奴兒的名字……”
這下,不僅莫無勝和莫玉燕變了臉色,就連那些知道奴兒已經死去的賓客們也跟着變了臉色,眼神複雜的看向一直冷冷站着的木鳶兒。
在座的人都聽說莫玉燕的貼身丫鬟奴兒是被木鳶兒下毒害死的,木鳶兒卻在莫無勝六十大壽的時候硬拽着一個丫鬟當作奴兒,這自然讓人浮想聯翩,暗中已經有了很多猜測。
“二小姐,有些話我本來不想當着這麼多客人的面說的。”聽到奴兒的名字,莫玉燕的杏眼先自紅了一圈兒,聲音也帶了幾分哽咽,“不管二小姐跟奴兒的死有沒有關係,二小姐來參加我爹爹的壽宴行爲乖張,爹爹和我都沒有計較。二小姐故意抓住將軍府痛惜奴兒的事情故意進入小隔間,而剛纔這糕點上分明又被下了毒,二小姐該如何解釋這件事呢?”
這一番話雖然說的委婉,但是莫玉燕已經將下毒這頂帽子扣在了木鳶兒身上。
這些賓客們又如何聽不出來莫玉燕的意思,整個待客廳內一片譁然,都紛紛指責木鳶兒不僅害死了奴兒,而且居然還要下毒毒害莫無勝!
誰都知道,毒害朝廷重臣會是什麼罪名,如果木鳶兒沒有辦法替自己洗脫嫌棄的話,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這裡本來就是將軍府,所有的賓客都是衝着來討好莫無勝的,如今見所有矛頭都指向木鳶兒,自然也樂得跟着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