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華光籠罩在這片風易皇城上,到處一片金壁輝煌,喜氣洋洋的氣象。
雪傲楓一身鳳冠霞帔在宮人們的攙扶下緩緩地走入了大殿。
跪拜、叩首、行禮一系列繁複褥節一直忙了一天這場皇家婚典才落下帷幕。
而另一邊,御林軍統領蘇巖帶着一行御林軍也來到了貴賓殿。
“辰王爺,本將軍奉皇上之命爲各位帶來了皇上親賜的喜酒,喝了這一壺,辰王爺等人就可以上路了,莫讓地乾皇等焦急了。”蘇巖語氣輕蔑,命人將美酒佳釀送到沈星辰等人的面前。
“雪姐姐……”靈蝶依的眼都紅了,雙手捏起,正欲說什麼時。
沈星辰一把攔在他的前面,面色沉穩地看向蘇巖,眼底閃動着一絲隱忍的華光,“有勞將軍了。”接着將那玉壺喜酒接了過來,給靈蝶依以及飛瓊一人都倒了一杯。
“來,我們大家端起杯子,爲傲楓飲了這一杯!”沈星辰說罷,率先喝了下去。
靈蝶依緊了緊脣瓣,他不知道沈星辰爲什麼要忍住,他都恨不得將這杯子給砸了啊!
“沈公子,傲楓跟了風易國皇上成了皇后,我們是應該爲她高興,這一杯,我喝!”飛瓊眼瞳子閃了閃,快速地端起杯子飲了下去。
靈蝶依最終頭一仰,喝了下去。
“秦少凌呢?”蘇巖問道。看着這殿上三人,唯獨除了那個男人不在殿堂。
沈星辰沉了沉聲音,“他在房間。”
“是麼?那這一杯可是皇上特地給他的!”蘇巖說罷,便朝着那側邊走廊處的房間走去。
沈星辰沉默着不語,很快也跟着過去。
咯吱一聲打開了房間門,透過那厚重幕紗,可以看到牀榻上盤膝而坐了一個人影,那便是秦少凌。
只不過,當所有人看到他時還是微微地有些吃驚,那滿頭的烏絲竟然一夜之間全然地飄白了……
蘇巖看着那個滿頭白髮的男人,驚異了下眼神,但馬上恢復了平靜,“秦少凌……”
秦少凌盤膝坐在牀上一直閉着眼運功抗毒,這會當那蘇巖走到他面前時,他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那雙眼看不到光彩,只有那抹沉重將心給填滿。
這一天等得太漫長,太心酸,他知道自己是一定要繼續等待,等待着重新把她帶回身邊的那一刻!
“秦少凌,這是皇上親賜的喜酒,還有這枚丹藥,皇上說了,你得喝了喜酒才能服丹藥!”蘇巖看着這牀上的男人,如今那份墨絲已經不見,那滿頭的白髮看着真是惹眼啊!
秦少凌看着他,手臂微微擡起接下了那杯子,眼神沉湎了一會,手一緊遞到口邊,讓那份複雜的沉光微微地掠去,終是一仰頭灌下這杯喜酒,將心潤得徹底。
蘇巖冷冷地笑了笑,就算他一百個不願意還不是照樣得忍了,皇就皇,沒有人能夠違抗得了。
“很好,秦少凌,喝了喜酒,是不是應該說句祝福的話呢?”蘇巖淡淡地言道,嘴角拉開一抹詭譎的笑意。
“你不要太欺人了!”靈蝶依有些受不了地喝道。
但很快被沈星辰給拉住了胳膊肘兒,俊顏也掛了下來,“蘇巖將軍,你夠了吧!”
“怎麼夠?”蘇巖看着這羣人,冷笑着陣陣,“我皇陛下大婚,你們竟然連一句祝賀之詞都沒有,這讓本將軍如何向陛下稟報呢?”手中更是拿着那杯瓷瓶把玩着,很顯然裡面就是那秦少凌的解藥了。
話音落至不久,一道低沉暗啞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祝風易國皇上皇后新婚愉快!”
幾人的目光再次看向秦少凌,那臉龐上根本看不出什麼表情,但是那眼瞳子時確實已紅了一片。
“哼哼,秦少凌,你倒是很識時務啊!這是我皇賜予你的,拿着吧!”蘇巖說罷,眼神姿態都顯得十分地傲漫,就像施捨般將那瓷瓶遞給了對方。
秦少凌接了下來,那一刻舉起的手臂似有千金重。這裡淌着多少雪傲楓的淚與血啊!就爲了換回這東西,她竟願犧牲了自己的幸福?
“好了,本將軍會在東門等候你們,你們也收拾收拾,儘早上路吧!”蘇巖說罷,快速地帶兵離開了這貴賓殿,只留下來少許的人馬在門外守候着。
屋子裡靜寂了下來,秦少凌握緊了這瓷瓶,眼神裡掠着複雜的黯色。
“秦大哥,趕快服了吧!”飛瓊看着他,甚是有些心疼。特別是瞅見那滿頭的白髮,這一夜是爲誰白,爲誰傷,留下那麼多的痛又有誰能夠來撫慰呢?
秦少凌低瞼了視線,那一瞅見才瞟到自己胸前飄起的白絲,眼神也擰痛了下,都不知道這一夜的徹底未眠竟然會產生這樣的成效,不得不說是神奇啊!霎那間在心底諷刺地笑了。
“爲了傲楓,秦少凌,你都不能放棄,不論是她還是你自己。”沈星辰的話重重地盪漾在這片空氣中。
“是啊!秦少凌,雪姐姐愛的是你,只有跟你在一起她纔會快樂。”靈蝶依也言道,瞅見這滿頭白髮的男人,彷彿在片刻他也終於懂了,什麼叫相思成魔,什麼叫一夜白頭。
“……嗯。”秦少凌應了聲,也不再猶豫地拔下了那瓷瓶塞蓋子,很快仰頭一飲而盡。
果然這就是解藥,服了後不到一會,那股難以壓制的毒液竟然漸漸地化去,很快體內的毒就清除得乾淨。
秦少凌站了起來,衆人臉龐上均現出了喜色。
“恭喜你,秦少凌,你已經解毒了。”沈星辰看着對方,勉強地笑了下。
“星辰,我們趕快出皇城。”秦少凌說罷,眼眸子睨向旁邊的靈蝶依和飛瓊,“出城後,你們就隨着星辰快馬加鞭地趕回地乾國!”
“秦大哥,那你呢?”飛瓊問道。
秦少凌遲疑了會,才答道,“……我們會趕上你們的腳程。”用上了我們,自然也帶上了那個心中的她了。
“你一人去,很危險。”沈星辰看着秦少凌,眼底裡掠着光芒。
“沒事,我會帶回她的。”秦少凌輕描淡寫地說着。眼眸子也放得甚是平靜。
沈星辰也沒再說其它,沉默了會,“那走吧!”
很快幾人隨着沈星辰去了風易國的東大門,在御林軍統領蘇巖的視線監視下,衆人踏上了那西歸之路,直到上了那艘去往地乾國的大船,蘇巖才策馬回京去覆命了。
秦少凌手心一緊,腳步也躍了起來,一句話盪漾在空氣中,“我先去了,衆位先行一步吧!”
沈星辰等人看着他隨海風招展而起的白色袍裾,視線沉了沉,好久都沒有說話。
“沈公子,就這樣讓秦大哥一人去嗎?”飛瓊看向一直不語的沈星辰。
“這次,他去只怕也凶多吉少啊!雪姐姐……”靈蝶依的墨綠的眼眸子裡帶着絲凜色。
沈星辰看向他們倆,視線忽而掠了過去,“……”仍是沉默着不語,那琥珀色的眼瞳子卻是陰沉了一片,一抹難以捉磨的心思透在瞳間。鳳飛天……忽而間想起那國師錦尚所說的話,立即便有些明白過來是何意思。
“開船!”沈星辰沉聲命令道。海風襲來,一份腥重的味道撲在了每個人臉龐上,讓那抹心思也更重了起來。
……
風易皇城,隆重的皇族婚禮以及冊後大典終是落下了高潮。
一襲華美鳳裝的雪傲楓被送進了皇帝寢殿,倘大的宮殿裡,到處紅燭搖曳,帶着妖嬈的火色將這片紅給演繹得瑰美多姿。
雪傲楓將頭頂的紅巾扯了下來,看着這片紅燦燦的宮寢,那份火豔色將她的眼都赤得有些痛了。
“都下去。”雪傲楓的聲音微微有些低沉。
“是,皇后娘娘。”衆宮人退了下去。
倘大的宮殿裡剩下她一人,那份鳳冠霞帔的華亮美豔映得空氣都變了顏色。雪傲楓不自覺得走到那梳妝鏡前,看着那鏡中的自己,那份豔美濃妝,那份眼神,還有那像被濃墨給描摹了一番的五官都顯得是那般地陌生,偶爾揚起幾分痕跡都帶盡着那份說不出的殤。
“……這真的是我嗎?竟然這樣輕易地將自己交給了這個陌生的國家。”雪傲楓凝視着這鏡中的自己,看不盡鏡中人的美,也看得太懂鏡中人的心,眼瞼子動了下,那抹僵硬的弧度就那樣生生地掛在了嘴角。
可,那盯着鏡子裡的下一秒,突然間讓她驚異住了視線,在她的頭像旁邊竟然出現了一抹白髮蒼蒼的男人,而那男人的臉孔……
“唔……”雪傲楓一手捂住了自己的脣角,話語幾度哽咽,看着那白髮人,眼淚在瞬間充溢了眼眶。不知何時起,她竟然發現自己是這麼容易受傷的人。
“輕易的付出,只會換來永生的不快樂,在這陌生的地方,是沒有愛的!”秦少凌說着,眼眸子裡含着某種難掩的光亮。
“少凌!”雪傲楓側過臉來,望着他時,那份目光已然定格在他的臉上,他的發上……
“你……你的發怎麼都白了?”雪傲楓望着他,驚異住那份視線,那一片雪白晃得人的眼都有些花了,這是比那緝天涯的銀髮更爲華麗的蒼茫色,就那樣一片片便已然將心給刺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