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月的目光冷厲無比:“幻境?”
“幻境中的話,當然做不得數,”丹流爾呷了一口茶,“別擔心,這裡是現實。”
“我怎能相信你!”
喬安月微露惱色,擡手就是一道靈氣,卻被丹流爾攔下。
“別費力氣了,就算真的是幻境,你也試探不出,”丹流爾的笑容漸漸收斂,眸裡也變爲了冷冽嚴肅,“在它面前,我不會撒謊。”
喬安月看着手中的碎片冷笑一聲:“還真是可笑的信仰!”
“隨你說,”丹流爾似乎毫不介意,“雖然他的身份有些麻煩,但比起它來,還算不得什麼。”
“靈魂誓言!”喬安月僅有的耐心也已被磨光。
“你已經有了更好的把柄不是麼,如果我達不到你的要求,你大可以讓神界逼死我,對了,你的心上人已經出來找你了,你不要去見一見?”丹流爾笑着開口。
喬安月忽然笑了,擡手就把那碎片丟給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林傑走在空曠的長廊,看着周圍繁華如夢的張揚,他盡力放輕腳步,卻依舊無法避免那被長廊無限放大的迴響。
一道窈窕倩影從長廊盡頭出現,林傑壓着喉嚨開口:“喬安月!”
“林長老不去陪客人,來找我做什麼?”喬安月一步步走近,目光比從前更爲深邃。
看着那張如花月顏和眸中不相匹配的陰冷,林傑只覺心中一緊,忍不住輕聲一嘆:“這些年,你去了哪裡?”
“我去哪裡你也管?”喬安月一笑,目光不自覺地瞟向長廊拐角。
“當然要管,”林傑上前就拉住了喬安月的手,逼得她向自己靠近,目光裡卻是滿滿的柔情,“你爲什麼要來這裡?”
喬安月沒有甩開,反而笑得魅惑:“你擔心我?”
林傑看着她,重重點頭。
喬安月沒有看到預想中的窘迫之態,心中不由一嘆,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一如往昔的成熟霸道。
“拿着,這是我答應過你的,”林傑將葉紹崖的那枚空間戒指塞到喬安月手中,“這只是開始,所有答應你的,我都會做到。”
喬安月看着空間戒指中的靈器,笑容漸漸凝固,她沒想到當初那個弱不禁風的小子,會一步步走到今天,更沒想到當初如玩笑般的承諾,他竟真的一直都記得。
一種說不出的柔情在心中蔓延,喬安月將手從林傑手中抽出,讓自己的聲音冷下來:“這是你欠我的。”
林傑點頭:“是。”
喬安月反而無話可說,林傑卻是一笑:“你是去見丹流爾了嗎?他在哪裡?”
“那邊。”
喬安月直接忽視了第一個問題,擡手一指長廊盡頭的門扉。
林傑點頭,與喬安月擦肩而過,喬安月不說,他也知道她是見了丹流爾。
看着林傑消失在長廊盡頭,喬安月的目光瞬間冰冷:“出來吧,難道你連正面看我的勇氣都沒有?”
夏辰綾從拐角處走出,目光中滿是堅定:“林傑他已經有妻室了,你知不知道?”
喬安月一笑:“他有沒有妻室關我什麼事?”
夏辰綾明顯一愣,驚疑着開口:“那你還喜歡他。”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喜歡他?”喬安月更覺好笑,“就算喜歡,就一定要關注他有沒有妻室?這麼幼稚的事,也只有你纔會做。”
夏辰綾氣急敗壞:“你這樣的性格,林傑居然會喜歡!”
喬安月笑得前仰後合:“林傑那樣的性格,你居然會喜歡!”
夏辰綾完全愣住了,喬安月的目光卻是陡然一厲:“還有一個?”
“啪!”
躲在柱後的司翎只感覺有一隻無法反抗的手揪住了他的頭髮,猛地把他甩了出來,他立即以一種極其狼狽的姿勢趴在夏辰綾面前。
“翎哥哥?!”夏辰綾氣憤不已,“你爲什麼要跟蹤我!”
司翎剛想擡起頭來,卻有一道黑氣猛地拍到了他的頭上,把他的臉死死地按在地上。
“你很喜歡聽牆角?”喬安月的目光說不出地冷。
司翎的臉緊貼着地,只感覺一片冰涼,他感覺自己的鼻樑已經斷了,疼得眼前一陣陣發黑。
夏辰綾聽到那清脆的骨裂聲,頓時心軟了,趕忙對喬安月開口:“前輩,翎哥哥只是擔心我,你就放過他吧!”
“擔心你?”喬安月冷笑一聲,將靈氣收回,目光中是說不出的陰寒,“我看未必。”
夏辰綾一直把司翎當成疼愛她的兄長,根本沒把喬安月的話聽在耳中,此刻趕忙去將司翎扶起,只見他原本英挺的鼻樑已經扁了下去,鮮血沾了滿臉。
“翎哥哥,我們去找醫師!”夏辰綾攙着司翎就想離開。
“你叫夏辰綾是吧,別再纏着林傑了。”
喬安月冰冷的話音在身後響起,夏辰綾轉過頭來,目光中滿是壓抑的憤怒:“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放棄他!”
“聽不懂我說的話是嗎?!”喬安月的聲音越發冷厲,“林傑不是不喜歡你,而是不能和你在一起!”
夏辰綾眉頭皺起:“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他爲什麼不能和我在一起!”
“知道他爲什麼躲着你嗎?他是不想把你以及你身後的魔族捲入一場戰爭!你的存在,只會讓他愧疚和爲難!”
喬安月的話像根根利刺,直插入夏辰綾心中,她那嚴肅的表情絕不是恐嚇,即便是堅韌如夏辰綾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喬安月看着夏辰綾,目光中是說不出的深意,而她的目光又陡然一厲,似在警告一般,看得司翎瞬間屏住了呼吸。
喬安月轉身離去,空曠的長廊裡又響起一陣腳步的迴響,好似每一步都踏在死亡的鼓點之上。
“辰綾,放棄他吧,林傑喜歡的是這樣的怪物,你在他身邊會受傷的!”
司翎的聲音沙啞晦澀,血還在止不住地流,夏辰綾只是抿緊了脣一言不發,她不信自己喜歡一個人有什麼錯,無論如何,她都要站在林傑身邊!
……
“來了?”
丹流爾看着進入殿中的林傑隨意開口,手下依舊在倒着一盞茶。
“喬安月爲什麼會來找你?”林傑開口道。
“嚐嚐這個,”丹流爾將茶放到林傑面前,輕描淡寫道,“別擔心,她喜歡的是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林傑覺得很不安,“她從來不會去找任何人,除非……”
“除非是交易,”丹流爾接過了林傑的話,冰藍的眼眸一彎,“沒錯,我們做了個交易,她幫我拿到一樣東西,而我――站在你的陣營。”
“我的陣營?我是什麼陣營?!”
林傑越發不安,他總感覺丹流爾以及喬安月知道的,都比他要多。
“總之不是一個太好的陣營,在必要的時候,我會救你一命。”丹流爾笑道。
“我在丹城裡根本不需要你來救!”
林傑強迫自己冷靜,但他做不到,丹流爾越是輕描淡寫,他卻是慌亂。
“不,你需要,我知道的,遠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比如――你的體內,有神族的血脈。”
林傑怔住了,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想要從丹流爾含笑的眼眸中找尋答案,卻什麼都看不出。
“你大可以相信我,我如果真的不守承諾,你現在早就沒命了。”丹流爾呷了一口茶。
林傑卻還在奇怪爲何丹流爾會知道他的身世,現在喉頭一動:“是喬安月告訴你的?”
丹流爾笑着點頭,林傑又驚又疑,喬安月絕不可能知道他的身世,知曉此事並最有可能告訴喬安月的,只有一個人――墨塵歸!
難道墨塵歸又發現了什麼?林傑反倒稍稍安心,墨塵歸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他沒理由害他。
既然丹流爾知道了他的神族身份,那麼他擁有的冰神傳承他也一定知道,林傑將戒心微微放下:“其實我也知道妖族的一個秘密。”
“很多人都知道,那根本就不是秘密。”丹流爾開口。
“不,不是衆所周知的那些,我去了一個地方,看到了一些東西,還爲此立下了靈魂誓言,如果你還牽掛着妖族,那我們本就是同一陣營。”
丹流爾的神情漸漸嚴肅,最後又化爲笑意:“林傑,你知道我爲什麼能光明正大地立足阡冥域嗎?”
林傑根本摸不透丹流爾的心思,只能搖頭。
“因爲我曾在神族人面前立下了靈魂誓言,忘記妖族的一切,安安心心地做個酒樓老闆,從此聽從神界調遣。”
林傑的神情立刻緊張起來:“你已經違背了靈魂誓言!爲什麼還毫髮無傷地站在這裡?!還是說,你根本就是在騙我們!”
丹流爾看着緊張的林傑一笑:“我的確騙了人,不過騙的不是你們,如果你真的知道一些關於妖族的隱秘,你就該知道,我們的信仰有多可怕。”
林傑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我只能告訴你,天目靈狐一族的信仰仍在。”
丹流爾臉上明顯出現了震驚之色,隨後仰頭大笑:“林傑,你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那麼,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