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感情上來說,憤青並不讓人討厭,反而還會讓人生出幾分欣賞。畢竟,絕大部分的憤青,其根本都是熱愛自己祖國的,他們的初衷,都是由於對社會現狀的不滿而急於改變。廣義上,毛主席、列寧、拿破崙甚至是希特勒這些歷史風雲人物,其早年都可以稱得上是“憤青”,不同於其他普通人的是,他們將心中的求變思想化作現實,帶動着整個社會的變革。
可是,因爲急於改變社會現狀,很多憤青又是衝動的,導致他們的所作所爲也帶着莽撞,而且很多時候都執着於己見,不考慮現實因素。
如今賀襄平提出要讓人民幣貶值,就是一種不考慮現實因素,單方面要求實現個人思想的行爲,所以趙日新纔會評價他的言論是書生之見。
中國之所以要堅持人民幣不貶值,除了樹立一個大國形象,遏制金融風暴的擴散以外,更深層的目的,就是徹底取代日元,成爲亞洲最重要的貨幣,成爲亞洲經濟的主導。賀襄平也說了,美國政府提出讓美元貶值,其險惡目的是爲了讓中國手中的外匯儲備價值降低。可是,中國如今堅持人民幣不貶值,就是要徹底成爲亞洲經濟的主導力量,讓人民幣的影響力擴大,像日後的歐元一樣成爲一個經濟區的主導的貨幣體系。
人民幣的影響力擴大了,自然就能增加跟美元抗衡的實力,也只有這樣,中國纔不怕美國的威脅,以及美國屢次實施的經濟制裁。這是一條任重道遠的路,即使是周浩前世被殺時,人民幣在世界的影響力還跟美元相差很多。但周浩相信,只要沿着這條路走下去,人民幣肯定會成爲如美元一樣的國際性貨幣。
就因爲這樣,現在的中國又怎能爲了那蠅頭小利而去破壞這一計劃呢。
只聽趙日新說道:“這個賀襄平在《財經一線》裡批評的那兩個金融經濟專家,就是我們政府的經濟顧問成員。這賀襄平的嘴皮子非常厲害,連我們那兩個專家都駁不倒他。”
而趙玉琴也道:“本來,要對付賀襄平並不是什麼難事。可是現在他成了國內的名人,此時又處在風浪尖上,一舉一動都會引人矚目。尤其賀襄平之前在《金融經濟學雜誌》這本國際權威刊物上發表過論文,在國際上也有一定的名氣。如果政府真的要動他,恐怕會落人口實。國外那些別有用心的人肯定會說我們中國的金融市場缺乏自由,到時候可能還會影響到外資的投資意向。”
“現在我們已經決定了,人民幣絕對不會貶值。可是,如今由於賀襄平的關係,國內民衆的呼聲很高,我們要承受的壓力也非常大。”趙日新說道:“哼哼哼哼,這個賀襄平很聰明,懂得故意把事情鬧大,這樣政府就不能動他了,就算我們用破壞公共安全罪來對付他,也肯定會招人非議,說我們容不得政府以外的聲音。而且,如果他有什麼山高水低的,這黑鍋恐怕也會落到我們政府頭上。”
周浩聞絃歌而知雅意,笑了笑道:“對這傢伙不能使硬,就只能用軟的了。”
他清楚,不管賀襄平這番言論是真的爲了國家還是爲了自己,他都已經站到了中央的對立面上,下場,也是已經註定了的。
“哼哼哼哼……這就是所謂的‘和諧’了吧。”周浩在心裡偷笑。
不過,“和諧”賀襄平可是真正的“和諧”,不同於前世那些民間冤怨,賀襄平可是切切實實在阻礙國家的政策,他觸犯的是整個國家的利益,而不是個別高官的個人利益。
趙日新拍拍周浩的肩膀:“小浩,賀襄平這次不是又向公衆推薦了幾支股票麼?”
周浩心中微微一驚,賀襄平剛纔在北京大學裡被記者採訪的事,一頓飯的時間就已經落到趙日新耳裡了,可見國家的情報機構,可真不是吃素的。
又聽趙日新冷笑道:“我們已經查到了,賀襄平是跟一個資金集團勾結到一起了。那個資金集團想要坐莊圈錢,而賀襄平就負責爲他們搖旗吶喊。如無意外的話,那幾支股票不久之後就會大漲。”
見趙日新看向自己,周浩立即說道:“乾爹,我知道怎麼做了。”
趙日新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讓周浩從股市上對付賀襄平。
賀襄平之所以能在國內引起這麼多民衆的反響,除了他的言論之外,還因爲他之前對股市的預測力。只要在股市上破掉他的“預言”,自然就能消除他的名聲。而且,無論是政府還是周浩,都肯定不會手下留情,絕對會讓賀襄平身敗名裂。因爲賀襄平的名字臭掉了,那他的所有言論都會變成狗屁。他在人民幣貶值這個問題上的影響,也會立即消失無蹤。到時候政府再找些專業人士,告訴公衆人民幣不貶值的意義,這場風波就算是平息下去了。
這,就是所謂的輿論導向了。
周浩在心中冷笑:“賀襄平,這次可不只是我跟你的私人恩怨了,我可是爲國家爲人民除掉你這個異端啊,哼哼,我這可是爲國爲民!”
而且賀襄平現在已經淪爲那些莊家的嘴舌了,周浩就更用不着對他客氣了。
不過這時候他卻對趙日新露出了躊躇的神色:“可是乾爹,有個問題。既然現在這麼多人相信賀襄平,那到時候聽他話投資到那幾支股票的人肯定就多,我這麼一攪和,會有很多人被套進去的,我於心不忍啊。”
“臭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趙日新故意板起臉來:“別以爲上次建行跟工行的事,我不知道你在裡面攪和什麼,雖然那次的事對國家而言也算是利大於弊,但要是讓老朱知道了你在裡面摻和,哼哼,以老朱的脾性,就算他再欣賞你也怕要給你些教訓。”
趙日新所說的“老朱”,就是之前跟周浩見過面的總理了。周浩清楚,總理的鐵腕手段可是出了名的。
在上次的行動裡,也有不少股民被套牢而導致損失慘重。但周浩心中並沒有絲毫愧疚和罪惡感,因爲他知道,股市本來就是一項風險投資,除非是像他這樣“作弊”,否則沒有人能保證穩賺不賠的。既然想要獲得利潤,就要同時有面對風險的準備。
“還有,因爲印尼那邊的計劃,我們已經給你湊出了五百個億,所以這次需要的資金,你就自己去搞定吧。”趙日新笑道。
“啊,不會吧?那,那賀襄平勾結的資金集團,會投入多大的資金?”既然要對付賀襄平背後的那個資金集團,那至少要投入跟他們相等的資金。而如今周浩手上的資金大部分都已經投到了印尼那邊,所以能調動的不是很多。
趙日新道:“據我們的人估計,大概在三十億人民幣左右。”
周浩想了想,這些錢自己還是能夠拿出來的。
國家因爲印尼那邊的計劃而交給周浩操作的五百億人民幣,周浩雖然不能私吞一毛錢,最後還得把這五百億原原本本的還給國家,但周浩卻能從中得到數不清的好處。例如抱着國家的大腿,買下一些印尼國家石油公司的股份,就算不可能佔大頭,但這年頭,石油可是比黃金還珍貴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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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資源項目一向都是控制在國家手中,極少能有私人介入。可這次看在周浩的功勞上,而且印尼又不是國內,所以就算他拿些股份,國家也會默許的。
而這次對付賀襄平不同於印尼那邊的事,資金要周浩自己提供,還不能讓外界知曉。不過,做好了這件事,政府就算是欠了周浩一個人情,再加上有趙日新從中斡旋,周浩以後自然能夠從其他地方補償回來。
何況,就算沒有政府,周浩也是要對付賀襄平的,如今也不過是給政府一個順水人情罷了,對周浩來說也是賺到了。
又跟趙日新聊了些其他的事,就見嚴馨寧回來了。
一進門她就徑直走到周浩身前,神色嚴肅的頂着周浩看,看得周浩心裡發毛:“乾媽,怎,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嗎?”
便聽嚴馨寧開口問道:“小浩,你剛纔是跟一個女孩子吃午飯麼?”
周浩心中一突,但也沒有否認,點頭道:“是啊,那是我朋友。”
嚴馨寧笑了:“朋友?我看是女朋友吧,呵呵,我剛纔跟朋友也在那裡吃飯,只不過你這小子的心神全放到那女孩兒身上了,哪會看到我們幾個老太婆。”
周浩心裡暗暗慶幸:“沒想到乾媽跟她那些朋友也在那兒,幸好我跟家寶沒有什麼親暱的舉動,否則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