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遠都不可能愛你!
獨孤宸等了很久,都不曾等到沈凝暄的答案,不禁眸色微微黯淡。
半晌兒,沈凝暄終於有了動作,不過卻是伸手拿開他扶着她肩膀的手。
“暄兒……”
凝着她清冷疏離的面容,獨孤宸面色微微一變,一臉沉重的以雙手扣住她的肩胛,低聲問道:“我爲你做了這麼多,只是想讓你留在我身邊,這樣很難嗎?”
“難不難在於心!輅”
迎着獨孤宸凝重的視線,沈凝暄緊皺了皺眉心,輕聲說道:“皇上,我的心,不在你這裡!”
聞言,獨孤宸心下一痛,握着沈凝暄肩膀的手,也驀地一僵!
靜默片刻,他俊臉沉下,苦笑着說道:“你一定要如此直白,如此殘忍嗎?你可知道,朕的心,現在到底有多痛?嫠”
“殘忍嗎?”
沈凝暄反問一聲,擡眸看着窗外,深吸一口氣後,自嘲笑道:“比起皇上和太后對獨孤蕭逸做過的事情,我覺得我這樣做,根本算不得什麼!皇上可知道,當我親眼看你逼他喝下毒酒時,我心裡到底有多痛?皇上可知道,當我聽聞他墜下寒江河時,我心裡到底有多痛?皇上又知不知道,當我看着他爲了救我抱着南宮月朗墜下斷崖時,那種錐心蝕骨的痛,幾乎讓我窒息?”
“別說了!”
沈凝暄的每一句話,都讓獨孤宸覺得心痛一次,直到最後忍無可忍之時,他陡地開口,打斷沈凝暄的話:“你別說了!”
“皇上,他是你的兄弟!”
終於正眼看着獨孤宸,沈凝暄冰冷笑道:“他從來不曾想過與你爭,可是你卻一次又一次的將他逼向絕路!”
“爲了他!”
邪肆輕笑,獨孤宸看着沈凝暄的眼神,倏地轉冷:“所以你恨我!”
“是!”
沈凝暄點頭,直言不諱:“我恨你!”
“你恨我……”
低低喃喃的重複着沈凝暄的話,獨孤宸握緊了她的肩胛,啞着嗓子說道:“可是怎麼辦?即便你恨,我卻仍舊在愛着,即便你恨,我卻還是要將你留在我身邊,不管用什麼手段,都要讓你……做我的女人!”
終於又恢復成正常的獨孤宸了嗎?
心中冷笑着腹誹,沈凝暄緩緩揚脣,輕嘆一聲,她擡起手來,狀似隨意的撫上自己的髮髻,只見銀光一閃,髮髻橫在她的光潔的脖頸上,她看着獨孤宸的眼神,也變得極冷:“皇上大可再來強迫我試試!”
見狀,獨孤宸心中一震!
卻又很快,哂笑着說道:“你當真捨得你肚子裡的孩子?”
“不捨龍武大帝!但是……”
沈凝暄冷笑着,眸光冰冷如刀,刀刀刻在獨孤宸臉上:“你若再敢逼我,我寧可帶着他死!”
看着眼前神情堅定的沈凝暄,獨孤宸的心,如刀絞一般,一陣又一陣的痛着!
這個女人的心,現在是真的不在自己身上了。
“你贏了!”
暗暗的,在心中一嘆,他對門外的榮海吩咐道:“送皇后娘娘回西山!”
“不必了!”
不等榮海應聲,沈凝暄看着作勢便要上前的榮海,已然率先開口:“本宮自己會回去!”
聞聲,榮海腳步一頓。
“以後,我會在西山行宮安胎,還請皇上,不要打擾!”沈凝暄看向獨孤宸如是說了一聲後,轉身向外走去。
因此,她無緣得見,獨孤宸臉上那悽然無奈的表情。
暗巷,是爲冷宮大火之後,宮中專門爲犯錯之人準備的勞役之所。
但凡被貶到暗巷之日,每日一早便會被司職之人喚起開始勞役,直到入夜後方可暫歇,可謂是暗無天日。
元妃,在獨孤宸身邊多年。
即便是新越暗子,但卻如她所言,從不曾害過獨孤宸。
沈凝暄原本以爲,想要搬倒她,多少要費些力氣,這才提前導演了別院裡的那把火,繼兒又安排青兒指證,最後再讓獨孤珍兒來了場搜宮,直接搜出了她用來逼迫青兒就範的毒藥。
當然,還有那封書信!
世人只知,新越攝政王治國有方,是爲新越的頂樑柱,但是他們有所不知的是,他平素爲了辦事方便,有臨摹北堂航筆跡的習慣,是以……那封書信,只是北堂凌模仿而成,其實並非北堂航親筆!
如此,再加上獨孤宸想要給她她想要的結果,元妃必敗無疑!
而她,也算爲青兒報了仇!
至於獨孤宸最後說,讓她好好的留在他的身邊,沈凝暄該回他的,都已經回了,再也不需多言。
須臾,與獨孤珍兒和秋若雨、青兒一起出得大殿,她回眸看着身後巍峨雄壯,在陽光下如璽印般的殿宇,她心思微遠。
以前,初入宮闈時,她也曾想過,報仇之後,在獨孤宸身邊,在這裡安度餘生。
但是現在,大仇雖然得報,但是她的心給了獨孤蕭逸,肚子裡也懷着獨孤蕭逸的孩子,又怎麼可能,好好的留在獨孤宸的身邊?!
她和他之間,不能算作無緣。
前世裡,因爲他的一眼,她丟了性命,今生裡,她也曾嫁過他,她和他……是有緣的,但卻是有緣無份!
“師妹!”
獨孤珍兒在邊上等了許久,見沈凝暄一直怔怔出神,不禁輕喚了一聲。
聞聲,沈凝暄回過神來。
轉身向外,緩緩步下臺階,她壓低了聲音問道:“師姐可將自己的事情都解決好了?”
因沈凝暄的話,獨孤珍兒眸光微閃了閃,卻是淡淡一笑:“如今,你走到哪裡,我便可跟到哪裡,心中了無牽掛位面開拓者全文閱讀!”
聞言,沈凝暄斜睨獨孤珍兒一眼,與她視線相交,兩人皆是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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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壽宮,仍舊攏着如太后最愛的馨香。
不久,元妃被廢的消息,便傳到了如太后的耳朵裡。
聽了崔姑姑的帶來的消息,如太后靠坐在病榻上,一臉苦笑的搖了搖頭,卻又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太后!”
崔姑姑見狀,臉色微變了變,忙端了熱水,上前伺候着如太后喝下:“您沒事吧?”
“哀家老了!”
輕嘆一口氣,如太后臉色微紅,擋去了崔姑姑的手,苦澀說道:“皇后回宮時,哀家立了四妃,本想慢慢折磨她,卻不想她短短數日除去了三妃不說,竟然連元妃都解決了,她比哀家想像的要狠毒,要厲害啊!”
“太后娘娘……”
看着如太后感嘆出聲,崔姑姑凝着她苦澀卻病態的笑容,蹙眉問道:“您打算接下來怎麼做?”
“怎麼做?哀家還能怎麼做?”
如太后輕笑了下,卻又很快咳嗽起來,半晌兒之後,方纔平緩了氣息,她挑着眉梢說道:“慈悲大師說她天生鳳格,有她在皇上的江山就在,哀家現在只能由着她隨心所欲,只要她留在宮中便可!”
“那慈悲大師……”
崔姑姑想了想,謹慎說道:“他說的話……”
“哀家相信!”
擡頭看了崔姑姑一眼,知他是在懷疑慈悲大師說過的話,如太后淡聲說道:“當年先皇登基時,他便一語成讖!”
“是!”
崔姑姑聞言,眸光微微閃動,急忙斂了頭,她微微頷首。
深看了崔姑姑一眼,如太后擡起頭來,望着窗外明媚的陽光,聲音卻幽幽森森,讓人不寒而慄:“皇后對皇上有裨益,可以留下,但是她肚子裡的那個孽種,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留的!”
聽聞如太后所言,崔姑姑心下一凜:“太后的意思是要對皇后娘娘……”
“現在還不行!”
如太后眸光一愣,目露精光:“現在皇上拿她當寶貝一樣供着,哀家若這個時候動手,皇上必定又會有反應,到時候哀家和皇上的關係,無疑會雪上加霜,還有五個多月,此事我們從長計議!”
“奴婢明白了!”
崔姑姑應聲,恭身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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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行宮,暖閣裡溫暖如春。
沈凝暄和獨孤珍兒回來之後,立即便差秋若雨去請了北堂凌。
須臾,北堂凌帶着藍毅進來。
見沈凝暄面色不豫的坐在暖榻上,獨孤珍兒則一臉幸災樂禍的看着自己,他輕皺了皺俊眉,笑聲問道:“不是說打了場勝仗嗎?怎麼這副樣子?”
“仗是打贏了,不過你先看看這個桃運商途!”
沈凝暄擡眸,揚手將手裡的藥瓶朝着北堂凌丟了過去。
北堂凌見狀,眸光一閃,抄手將藥瓶接過。
斜睨了眼沈凝暄,他打開藥瓶輕嗅了下,旋即臉色微變。
“看來,攝政王已經知道這藥瓶裡裝的是何物了!”輕輕一笑,獨孤珍兒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黛眉輕挑着看着北堂凌:“青兒中毒了,是元妃下的毒,而此藥是今兒在元妃宮裡搜到的!”
“這是新越蠱毒!
北堂凌垂眸,把玩着手裡的毒藥瓶,笑的有些冷:“只有新越皇室纔有!”
“元妃是北堂航的人,她有這毒藥,我不覺得奇怪,但是……”看着北堂凌,沈凝暄的目光微冷了冷,“我現在不清楚,這毒藥是元妃私自用在青兒身上的,還是你皇弟的意思!”
“此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北堂凌一嘆,看向沈凝暄身後的青兒。
見他看向自己,青兒心下一緊,瞬時緊蹙了黛眉。
“毒還沒解吧?”
北堂凌溫和的視線,從青兒身上移開,又掠過沈凝暄身上,最後停留在獨孤珍兒身上:“雖然本王知道,大長公主的醫術驚才絕豔,不過這蠱毒乃是我新越皇室所有,想要解毒,只怕會費上一番周折!”
聞言,獨孤珍兒微微一笑,點頭:“攝政王明鑑!”
“那好!”
北堂凌輕笑着,從藥瓶裡又倒出一顆丹藥,將之遞給藍毅。
藍毅取了丹藥,上前給了青兒。
見狀,沈凝暄眉心一皺,尚不等她言語,北堂凌便如沐春風的笑了:“俗話說,以毒攻毒,此藥的解毒之法,便是如此!”
聞言,沈凝暄和獨孤珍兒相視一眼,全都笑了。
她們師姐妹兩人,還真的沒想到,新越蠱毒竟然會是如此解法?!
“哦,對了!”
看着兩個女人,相視而笑的情形,北堂凌的脣角也露出了淺笑的笑意,那一笑風華絕代,嫵媚傾城,險些迷了衆人的眼:“出宮的事情,我已然打點妥當,待個三兩日,雪漸漸融化,我們剛好上路!”
聞言,沈凝暄眸華一亮!
“越快越好!”
迎着她澄亮的眼神,北堂凌一副受傷模樣:“你就不能表現的矜持一些?”
沈凝暄輕輕一笑,淡笑不語,北堂凌則冷哼一聲。
邊上,獨孤珍兒看了眼沈凝暄微凸的肚子,輕聲問道:“這在路上要走十幾日,你身子受得住嗎?”
“我們母子沒那麼嬌氣!”
沈凝暄輕輕挑眉,伸手撫上自己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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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衢州,齊氏一族軍中大帳傲視天下:庶女皇權。
精木雕琢的矮桌之前,齊太后一身華服,正與風塵僕僕剛趕回軍中的獨孤蕭逸,論及他的人生大事。
齊太后今年四十有三,但因保養得宜,打眼看去,也纔不過三十出頭。此時的她,身着一襲深藍色襟裙,頭髻上也未見太多華麗珠飾,但即便如此,卻絲毫不掩她氣度之雍容。
“逸兒!”
狹長的鳳眸,自獨孤蕭逸淡然的俊臉上掃過,見他一直看着手裡的戰報,卻不曾擡眸,齊太后不禁微變了變臉色,沉聲問道:“你可聽到哀家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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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臣聽到了!”
獨孤蕭逸淡淡擡眸,迎向齊太后微惱的杏眸,抿脣淺笑:“母后不就是想要兒臣娶那個女人嗎?”
聞言,齊太后微頓了下,見獨孤蕭逸再次垂眸,繼續看着他的戰報,她緊皺着娥眉,不緊不慢道:“你要涉險回去見她,哀家準了,現在你既然回來了,便也該按着哀家的意思,娶了金姑娘纔是!”
“可以!”
不曾擡眸,獨孤蕭逸伸手將戰報擱在桌上,就在齊太后以爲他答應,剛要露出笑容時,卻見他微皺了皺眉,擡眸詢問着齊太后:“不過兒臣有正室,她只能做妾!”
聞言,齊太后微微怔愣了下。
但只瞬間,她便面露不悅之色:“你這是什麼話?!”
“母后!”
輕嘆一聲,與齊太后微慍的目光相接:“兒臣早已大婚,這是天下皆知的,難不成你想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兒臣爲了金姑娘的銀子,自私的捨棄了自己的妻兒?是個不仁不義之徒?”
“你……”
齊太后聞言,眸光微微一蕩。
“母后!”
沒等齊太后繼續說話,獨孤蕭逸接着說道:“金姑娘驕傲的很,眼下距離你們訂下的日子,只半月有餘,您還是趕緊去問問她願不願意吧!”
“我願意!”
說話的,並非齊太后,話音甫落,便見帳簾輕掀,隨着一股馥郁的馨香飄蕩而來,有一紅衣女子自帳外而入。
這世上,女子紅衣,大多在新婚之時。
素日裡,身着紅衣者,一不小心便會顯得俗氣,但是眼前的紅衣女子,卻將身上的紅衣襯的極爲脫俗,此女生就瓜子臉,皮膚白淨細膩,五官秀美,一雙如明亮通透的眸子,笑眯眯的,恍如彎月,但掩不去其眸中如碎星閃閃一般的精光。
她,便是金燕子!
因多年只顧着賺錢,她的人生一直都輾轉在手裡的那隻金算盤上,時近二十有二,卻一直不曾將自己嫁出去天下第一首富!
見金燕子進來,獨孤蕭逸微擡眸華。
俊美的容顏,在透帳而入的陽光下,顯得朦朦朧朧,他迎着金燕子巧笑的眉眼,清冷一笑,而後淡淡開口:“金姑娘就如此心急要嫁與本王麼?即便是做妾也無妨?”
聞言,齊太后不禁輕嘆口氣:“逸兒,如今大臣們已然擁立你爲新帝,你怎好繼續自稱本王?”
“一個自稱罷了,母后何必要與兒臣如此斤斤計較?艾澤拉斯不滅傳說!”
有些無奈的挑了挑眉,獨孤蕭逸的視線,仍舊落在金燕子巧笑倩兮的俏臉上,毫不客氣的淡聲問道:“花姑娘還未曾回答本王的問題,你果真如此恨嫁嗎?”
聽她此言,齊太后眉頭一擰,作勢便又要出聲:“逸兒……”
“太后!”
斜睇了眼邊上的獨孤蕭逸,金燕子雙眸之中光華閃動。嘴邊噙着淺笑,她輕挑黛眉,扶住齊太后的手臂,卻是對獨孤蕭逸說道:“太后方纔也說過了,你已然被立爲新帝,即便我爲妾,那日後破城之時,也會是地位尊崇的皇貴妃!”
“是啊……”
微啓紅脣,齊太后附和着金燕子的話,卻見獨孤蕭逸呵呵一笑,輕挑來挑俊眉,清冷說道:“我永遠都不可能愛你!”
“逸兒!”
齊太后臉色微變,剛要出聲,卻見金燕子對她溫和一笑:“太后,燕子還有些事情,要與皇上單獨談談。”
聞言,齊太后不禁噤口。
輕嘆一聲,她拍了拍金燕子的手,轉而又看了眼邊上的獨孤蕭逸,這才邊搖頭邊嘆氣的出了大帳!
齊太后一走,大帳裡便只剩下獨孤蕭逸和金燕子兩人。
眸色溫潤的凝着金燕子,獨孤蕭逸伸手取了邊上的摺子,輕笑着問道:“花姑娘有何事一定要與本王單獨談?”
“當然是重要之事!”
伸手撤出他手裡的摺子,將之往桌上一拍,而後微揚着下巴說道:“皇上,有件事情我要先與你說明白,我金燕子之所以現在未嫁,那是因爲本姑娘我足夠挑剔,一般人根本入不了我的眼!”
聞言,看了眼被她拍在桌上的摺子,獨孤蕭逸輕輕挑眉:“那本王是否要感謝金姑娘,能夠慧眼識珠,在茫茫人海中選中了本王?”
“感謝倒不必!”
凝着獨孤蕭逸對自己不冷不淡的態度,金燕子眸光輕閃,遂從襟袋裡取出一張契約,又啪的一聲拍在矮桌上:“皇上還是把這個東西簽了吧!”
她這一生,將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商場之中,從來學的,便是斤斤計較!
不過獨孤蕭逸的出現,於她而言,卻是個意外!
因爲他,從來不想與朝廷有所牽連的她,終是選擇與齊氏一族合作。
當然,她與他們合作的前提,並不是要做皇后,而是要做他……獨孤蕭逸的女人!
但是,從相遇到現在,他對她一直不冷不淡,不只是對她,他對所有的人和事,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她好奇他到底何時纔會露出別樣的神情,卻也知道,想要得到他的心,很難……這於她而言,毫無疑問會是巨大的挑戰!
方纔,他說自己不可能愛她!
不過無妨!
誰讓她喜歡這個挑戰呢?!
她金燕子就不信,她能征服得了天下財富,這世上還能有她征服不了的男人!
ps:金姑娘其實很強勢的說~~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