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縣城不大,十幾平方公里,街道兩邊的門面顯得很老舊,大多數也就是兩三層樓房,咖啡廳剛剛在這裡顯露點頭角,坐落在一個拐彎處,裝潢雖然現代,可是生意卻蕭條得很。還不如旁邊油跡斑斑的小飯館。
一條河穿城而過,河兩岸是最繁華之處,算不上店鋪林立,隔幾十米也有幾個小門面,風小雨等人駕着車在一個十字路口邊的門面前停下,這是一個裝潢考究,看起來依然容光煥發的飯店,三層樓房是最新建築,頂部紅色琉璃瓦格外醒目,綠底紅字的招牌高高掛着,字體雄渾而有立體感,四個大字,祥和酒樓。
轎車在這裡不是稀罕物,但路過的時候,依然許多人露出羨慕的目光。剛剛在門前停下,站立兩旁的迎賓小姐雙目就閃動異樣的光芒,見到孫祥和風小雨還有林秀秀過來,殷勤地打着招呼:“孫總。”
“今天生意怎麼樣?”孫祥眉頭不見舒展,語氣平淡。
“還是那樣吧。”一位姑娘輕聲回答,笑得有點勉強。
“生意是不是不好?”林秀秀端莊秀麗的臉頰帶着一絲微笑,風華絕代,在這小小的縣城可是難得一見,看得兩位姑娘都微微一呆,個子稍高的連忙回答:“最近一天不如一天,老顧客越來越少。”
“生意雖然淡了,但你們作爲迎賓小姐還是應該容光煥發。”林秀秀語氣淡淡,卻有一股天然的威嚴:“即使每天只有一位顧客,你們也要謹慎對待,要對酒店充滿信心,相信情況一定會好轉。”
“是。”兩位姑娘恭敬地應了一聲,挺直腰桿,恢復彬彬有禮的姿態。
“不用太苛求她們了。”孫祥微微嘆息着,一邊向裡面走一邊說道:“過不了多久,這兒可能就要關門了,如此生意連房租都付不起,如何經營下去。”
“這裡的地勢和規模都是很好,如何生意卻上不去。”風小雨狐疑地看了看光潔明亮的大廳,十幾張桌子色調古樸,靠背椅豪華氣派,這種檔次就是放在大城市也不算落後,何況這兒只是個小得不能再小的縣城。
“我去安排一下,邊喝邊聊。”孫祥指了指一個小雅間:“你們倆先坐會。”
雅間設施簡潔明快,茶几,沙發,餐桌,潔白的檯布,暗紅色牆壁,窗臺上幾株蘭花。電視沒有打開,靜靜立在牆角的三腳架上,立式空調豎在一旁,也沒有打開,一個壁扇呼呼吹着,還好已經過了悶熱的夏天,房間裡瀰漫着絲絲涼意。
一位服務小姐提着茶壺進來,倒在兩個白瓷杯子裡,一股清香飄散,風小雨瞄了一眼林秀秀,微微笑了笑:“茉莉花香。”
“你又胡思亂想。”林秀秀嬌嗔地撅了撅嘴,她喜歡用茉莉花香水,風小雨的話意味着什麼,當然一清二楚。
“是你亂想了。”風小雨狡黠地笑了笑,把臉轉向服務員:“你們這個店什麼時候開的?”
“今年春天。”服務員雙手交叉在小腹,顯得規矩有禮。
“生意一直不好嗎?”風小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有點燙,又放下。
“原來生意很好。”服務員口齒伶俐,聲音清脆:“孫總是淮安技校畢業的,家裡原來就開小飯館,今年春新買了這個門面,準備大幹一場,僱了兩個淮揚菜廚師,手藝不錯,一開始就紅紅火火,整個縣城都知道祥和酒樓菜餚味美價廉,可惜好景不長,那兩位廚師忽然被河對岸的福運酒館挖走了,生意立即陡轉直下,老顧客也隨着兩位廚師大批離開了。”
“對於飯店來說,菜餚纔是最重要的。”風小雨微微嘆息一聲:“沒有基礎,規模再大終究是空中樓閣,一場虛幻。”
“你嘆息有什麼用。”林秀秀笑着說道:“還不如幫孫祥想想辦法,度過眼前的難關。”
“是啊。”服務員聽到林秀秀的話,眼中光芒一閃,滿臉期待:“你們是孫總的朋友可一定要幫他想想辦法,不然他連媳婦都難討到了。”
“這跟媳婦有什麼關係?”風小雨好奇地瞪大雙眼。
“孫總在他女朋友家誇下海口,要經營出本縣最好的酒樓。”服務員微微笑了笑:“沒想到情況會搞成這樣,女家下了最後通牒,兩個月內祥和酒樓生意上不去,他們的婚事也將不復存在。”
“現在婚姻自由,家長怎麼能如此武斷。”林秀秀柳眉微皺。
“話雖如此,許多婚姻還是受到家庭的影響。”風小雨微微嘆息:“這種事在大城市都不少見,何況一個不太發達的小縣城。”
“你說得也有道理。”林秀秀低頭喝茶,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哥哥林浩,就是因爲家族的原因,致使他婚姻不如意,最後離家出走,自己又是因爲家族的利益,被迫和韓*正峰定下百年之約。有情人終成眷屬太多時候只是美好的期望。
“你們是不是有辦法幫助孫總。”服務員試探着詢問。
“沒有。”風小雨撇了撇組嘴:“我們和孫總只是剛相識,不瞭解情況如何幫他。”
“孫總是個好人。”服務員急忙解釋:“經常接濟一些老人,還照顧困難家庭,我們這裡的員工大多數都來自貧困地區,無論生意怎樣,他都按時發工資,分文不少。”
“我考慮一下。”風小雨理解地笑了一下:“但是總要讓我先見識一下這裡菜餚怎麼樣吧。”
“當然,當然,我現在就去讓他們上菜。”服務員一邊說一邊快速退了出去。
“你有辦法?”林秀秀溫柔地看着風小雨。
“你當我是神仙啊。”風小雨端着茶杯卻沒有喝。濃濃的眉毛微微皺起:“辦法是要慢慢想的,我先看看菜餚做得如何。”
服務員陸續把冷碟擺上來,風小雨仔細看了看,刀工還算精細,中間是雕刻好的迎賓花籃,八個碟子圍成一圈,熗靑螺,鹽水鴨,椒鹽大蝦,白斬雞,柴把藥芹,醬汁雞絲,琥珀花生,蓑衣黃瓜。
“讓兩位久等,不好意思。”孫祥拿着兩瓶酒笑着走進來,打開,滿上,向風小雨和林秀秀舉起酒杯:“來,爲了我們的相識先乾一杯。”
“幹。”風小雨喝完一杯,指着桌上的菜餚笑着問:“都是你的手藝?”
“有一部分。”孫祥微微笑着,略顯靦腆:“大多數是店裡兩位年輕廚師做的,和我是技校同學,手藝還算不錯,在我們這個小地方也算難得了。”
“味道還算可以。”林秀秀嚐了嚐,放下筷子:“不過,醬汁雞絲應該用老母雞,現在的雞絲味道和老母雞比起來少了點清香,還有熗靑螺,胡椒再重一點就好了。”
“姑娘見多識廣。”孫祥佩服地笑了笑:“你們一定吃遍了大江南北,我們這點手藝讓二位見笑。”
“我只是隨口說說。”林秀秀轉向風小雨,輕聲說道:“論味道,和司馬元的手藝很相似,略微遜色一點。”
“你們認識司馬元?”孫祥忽然驚訝地說道:“司馬家可是淮安的名廚,尤其司馬元小小年紀就是個領軍人物。”
“是嗎?”風小雨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看來你們都是從淮安學來的手藝,原來你這裡的兩位大廚也是淮安學來的嗎?”
“他們可是司馬家的親傳,據說和司馬元一起學過藝。”孫祥滿臉嚮往,作爲一位廚師,學到正宗的菜餚是夢寐以求的事,孫祥雖然做起了老闆,但對手藝的追求依舊強烈。
“太好了。”風小雨大聲笑道:“別人不好對付,對付司馬家的菜餚還是可以的。”
“什麼意思?”孫祥滿頭霧水。
“這點你不用管。”風小雨揮了揮手:“有什麼拿手菜上來看看。”
“今天都是最拿手的菜餚。”孫祥略顯傷感:“過幾天。這家酒樓關門,我也不想在烹調界混了。”
“不用泄氣。”風小雨靠近孫祥,拍了拍他的肩膀:“總會有柳暗花明的時候。”
“但願。”孫祥苦笑了一下,轉臉對服務員說道:“可以上大菜了。”
熱菜還沒有上來,一位大辮子服務員走進來:“孫總,洋洋姑娘找您。”
“讓她進來吧。”孫祥揮了揮手,服務員出去,轉眼間一位身材苗條五官俊秀的姑娘走了進來,劈頭就問:“孫祥,你還有心思喝酒,我們兩的事怎麼辦?”
“你先坐。”孫祥站起身,指了指身邊的姑娘對風小雨和林秀秀說道:“趙洋洋,我女朋友。”
說完,孫祥又把風小雨和林秀秀向趙洋洋介紹一番,接着說道:“他們兩是我剛認識的朋友。”
“幸會。”趙洋洋收起了剛纔焦急的神情,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剛纔有點失禮。”
“沒事。”林秀秀微笑着說道:“趙姑娘有話儘管說。”
“那我就先耽誤幾分鐘。”趙洋洋是個心直口快之人,略着猶豫,輕聲對孫祥說道:“十天以後,本縣兩家有名的大老闆先後舉行婚宴,同時邀請了各界人士和社會名流,我爹爲你拉來一家,成敗在此一舉,你可要抓緊機會,不然就再也無法振興祥和酒樓了。”
“還是算了吧。”孫祥臉上露出痛苦之色:“福運酒館那兩位廚師是我這裡離開的,手藝一流,我根本想不出方法與他們一教高下。”
“難道你連我也要放棄。”趙洋洋緊咬着嘴脣:“我爹可說了,這次再不成功你就永遠別想見到我了。”
“可是我、、、、、、”孫祥眉頭緊皺,眼中佈滿血絲,然而焦急在任何時候都是於事無補。
“孫祥,這單生意你接下來吧。”風小雨忽然笑了起來:“我幫你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