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於前世小時候看過的電視劇,周懷安認爲,被冤枉的正派人物,往往都會被押到刑場。
即將問斬之際,便會有人身騎白馬,及時射出暗器,阻擋劊子手,大喊一句:“刀下留人!”
想到此處,當真是驚心動魄!
可惜這事換到周懷安自己身上,那就真是千萬匹草泥馬呼嘯而過!
如今他身具枷鎖,一身囚服,脖頸被按在刑場上。
劊子手坦胸露ru,喝下一海碗的水,隨後噴在刀口上,顯得刀鋒冰冷,令人膽寒。
一位捕快低聲對陳熙說道:“大人,吉時已到,可以行刑了!”
作爲監斬官的陳熙,心中忍不住嘆氣,怎麼說周懷安都是燕王世子,誰知要被斬首示衆。
“唉!世子莫怪,魂歸黃泉,莫要找本官的不是!斬立決!”
唰!
一面寫着“斬”字的令牌徑直扔下,劊子手揮舞着大刀,衝着周懷安的脖頸斬去!
“完了完了!媽的我不是歐皇?穿越回來還活不到一集就沒了?”
“只望投胎去個好人家,父親帝王貴胄,母親愛我,可別再是試後媽!最好再有個36D的乾姐姐!”
“最有一句,周棣,你這廝枉爲人父!”
大刀冰冷,周懷安只覺得脖子一涼,卻聽到“咔嚓”一聲巨響!
行刑用的大刀已經被劈成兩半!
“我張憲的弟子,誰人敢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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憲公!
白衣如雪的儒生張憲,手持一卷兵書,冷哼道:“此子乃我集賢院弟子!”
“無恥之賊!他也是我弟子!”
古琴哥王文廣,懷抱愛琴,冷笑道:“此子乃大夏文壇不出世的天才!汝等凡夫俗子也配砍他的腦袋?”
“哼!我集賢院三大儒要保的人,誰敢造次!”
圍棋哥陳近北,手指黑旗,瀟灑走來,“除非,要砍他的是天子!”
周懷安心中一凜,陳熙則是鬆了口氣,“三位大儒,就是天子要殺此人!”
空氣中瀰漫着尷尬,儒家弟子向來忠君愛國,讓他們去違抗皇帝的意志,去救弟子,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
“刀下留人!”
遠遠望去,騎着駿馬的姬四娘狂奔而來,如同雌豹般矯健,前凸後翹的身材,引人側目,尤其是身在馬背上,勾勒出精緻的臀線。
“大人!貢銀案主犯已經抓到!世子真相大白!”
“什麼!主犯是何人!”
陳熙攥緊拳頭,怒罵道:“此人不當人子,害本官差點斬了世子!”
姬四娘欲言又止,劊子手眼疾手快,趁機爲周懷安鬆綁。
“是河內伯吧!”
“世子怎會知道?”
姬四娘一雙杏目,不斷看向周懷安,燕王質子的惡名在上京城早就家喻戶曉。
甚至誰家的小姑娘貪玩,父母都會嚇唬道:“燕王世子在外面,小心搶你回去糟蹋!”
誰知接觸下來,此人性格乖張,甚至有些目無王法,卻沒有想象的那般欺男霸女。
“先鬆綁……把鐐銬摘了,我手疼……”
周懷安感慨這具身體的羸弱,若是前世的特戰精英,這點小把戲,豈能困住他?
當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衙門內。
姬四娘端上一杯熱茶,出於職業原因,周懷安沒有說完全部案情,讓她就像被無恥作者割了的讀者一樣難受。
“世子,請您回顧案情!在下洗耳恭聽!”
周懷安抿了口茶,笑道:“案情並不複雜!欽天監能研發出洗銀的淨水,爲什麼不能研發融化銀子的王水呢?”
衆人對王水甚是不解,周懷安無奈地看着眼前的文盲,他們的化學水平,肯定無法高中畢業!
“咳咳!我暫時這麼稱呼這種溶液爲王水!”
“賊人想要監守自盜,需要只有出入錢監,還不能引起搜身士兵的注意!”
“倘若是將銀子融化,然後聲稱帶着廢水出去,士兵們就算搜身,也找不到貢銀!”
周懷安喝水潤了潤嗓子,姬四娘作爲好奇寶寶,繼續問道:“那你是如何懷疑到河內伯身上?”
“真相只有一個!”
名偵探周懷安低聲道:“我當日抽打槐樹,逼問案情,達官顯貴都漠不關心,唯有河內伯特意來看,哪怕他再低調!但他那種渾然天成的猥瑣氣質,依舊難逃我的法眼!”
陳熙聞言,豎起大拇指:“世子果然目光如炬,本官甚是佩服!”
姬四娘並沒有戳穿周懷安,鞭打槐樹那一日,她和捕快們被安排監察四周,但凡有可疑人物,便要跟蹤上去。
“一個自詡聰明的罪犯,聽到我大放厥詞,定會忍不住好奇心。”
“事後發現是我瞎編亂造,更會忍不住查看自己的戰利品!”
“我不過是利用河內伯的愚蠢,讓他露出了馬腳!”
周懷安笑道:“此事還有姬捕頭幫忙,否則我也不能揪出河內伯!”
姬四娘俏臉一紅,拱手行禮道:“都是世子調度有方,姬某人不過是順勢而爲!”
“對了,銀子找到了沒有?”
“世子放心,貢銀盡數找到!已經送往了皇宮,明日陛下就會對此事蓋棺定論!”
周懷安聞言,一身輕鬆,這可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不對!
名偵探周懷安很快意識到了奇怪,“你們有沒有審問趙穆!是誰將王水給了他?若是此人在欽天監,便是趙穆的同謀!”
敢圖謀二十萬貢銀,一定不會是小角色!
周懷安懷疑,分明是有人想針對他那枉爲人父的爸爸,誰知卻湊巧坑了個這個倒黴質子。
姬四娘這才反應過來,手下捕快笑道:“姬捕頭急着來救世子!審理犯人之類的事情,早就拋到腦後了!”
“混賬,莫要亂說!”
強勢警花突然嬌羞,別有一番小女人的魅力。
周懷安心中感激,隨後躬身行禮道:“多謝姬捕頭配合!多謝三位老師前來相救!”
張憲撫須輕笑,“我這愛徒,就是尊師重道!何時閒下來,再去集賢院,給爲師寫幾首詩!”
古琴哥王文廣不悅道;“無恥老賊!就算愛徒寫詩,下一次也輪不到你來題名!”
圍棋哥陳近北冷哼一聲,充滿了檸檬味:“好一首《爲尊師張憲詠柳》,我一點都不羨慕!”
周懷安這纔想起來袁子脩的話,三位大儒都被院長關了禁閉。
“對了,三位老師不是在關禁閉麼?”
張憲臉色鐵青,王文廣心亂如弦,陳近北緊握棋子。
“你們三個,給我滾回來面壁!”
洪鐘巨響傳來,震得衙門衆人頭昏腦漲。
這特麼是河東獅吼?院長肺活量好啊,唱首《青藏高原》絕對不喘氣!
“愛徒抽空去看我們!”
“爲師最善音律,學會我的琴,保證上京女子對你心心念念!”
“男兒本來爲執棋者,跟爲師學下棋!”
說罷,三位大儒落荒而逃。
隔日。
文景帝罕見的出現在朝堂之上。
只因貢銀案已破,朝堂諸公要求皇帝蓋棺定論。
“陛下,河內伯監守自盜,陷害忠良之後,理應梟首示衆,夷滅九族!”
“河內伯這狗東西!若是殺了燕王世子,周老虎還肯爲我大夏戍守邊境麼!”
“幸虧世子聰穎,三日之內破了這貢銀案,否則燕州危矣!”
朝堂諸公,對河內伯所屬的黃黨羣起而攻之。
“陳大人,您之前不還說世子是個廢物麼?”
京兆府尹陳熙老臉一紅,辯解道:“此乃謠傳,汝等莫要當真!”
咚!咚!
大太監劉文瑾觀察到文景帝眼中的不喜之色,直接敲了敲木魚,朝堂陷入一片寧靜之中。
“你們說河內伯是始作俑者,那他是如何讓銀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文景帝此言一出,羣臣看向京兆府尹陳熙。
“回陛下!根據世子所說,應該是有術師相助,研製了一種名爲王水的東西,融化銀兩,隨後以廢水爲名運送出錢監,再用秘法凝聚成形!”
呼!
朝堂諸公深吸一口氣,術師果然厲害,竟然連融化銀兩的東西,都能做得出來,難怪二十萬貢銀消失的無影無蹤!
“貢銀呢?”
“回陛下,盡數找到,已經送到了國庫!”
陳熙不敢怠慢,哪怕文景帝專心修禪,不問朝政。
“還請陛下,還燕王世子清白……”
陳熙最後低聲說了一句,這是他作爲父母官,能爲周懷安說的話。
身披袈裟的皇帝,雙手合十,口誦佛號:“周懷安自證清白找回貢銀,與燕王衛隊丟失貢銀,此乃功過相抵!”
勇親王和陳熙都鬆了口氣,這位陛下喜怒無常,能保住性命已經不錯了。
“查案期間,羞辱朝廷伯爵,目無法紀,收回燕王府!”
說罷,文景帝轉身離去,留下羣臣面面相覷。
周懷安現在真正流落街頭,燕王府被皇帝老兒直接沒收。
勇親王有些發懵,結義兄弟的兒子,已經到了如此田地,作爲王叔,只能伸出援助之手。
可一想到嫡女和妻子,要與這個敗家子共處一室,勇親王心裡相當不是滋味。
宗室第一猛將最後還是做出了抉擇,口中怒罵道:“周棣,你枉爲人父!”
——
“阿嚏!”
龍泉關外,劍眉星眸,身披白甲的中年人打了個噴嚏。
“王爺,莫要染了風寒!”
手下將領關切道。
中年人擦了擦鼻子,冷哼道:“三品武夫,理應再無疫病!肯定是有人咒罵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