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周懷安的到來,給了太史昭十足的底氣。
其一是抓住了陶潛的小辮子,不用在徐州受這等鳥氣。
其二是找到了東夷圖謀不軌的證據,兩面宿儺都出現了,剩下的陰陽師想來也不會太遠。
“周長卿,現在咱們要確定,究竟是孫伯牙,還是陶潛,將東夷人放進了徐州。”
太史昭直言道:“陶潛這老狐狸,一問三不知,孫伯牙跟他如今雖然不到勢同水火的地步,兩人也是相互忌憚”
所以呢?
頭兒,你能不能明人不裝暗批,哦不,是明人不說暗話!
“我跟曾紀常去,難免會引起懷疑,所以查探孫伯牙的事情,還要交給你。”
周懷安心中有句MMP現在就要講,可惜徐幼薇的事情,還多虧了太史昭幫忙,現在便過河拆橋,顯然不是世子所爲。
“頭兒,你也知道,我是個實力不足的菜雞!孫伯牙那可謂是龍潭虎穴!我過去豈不是羊入虎口?”
周懷安如此明說,就是讓太史昭收回成命。
“你不是一個人解決了兩面宿儺麼?還怕一個孫伯牙?”
太史昭話裡有話道:“何況,你又不是一個人去?夏侯姑娘和白露道長,肯定會尾隨而去吧?”
“呸!誰要跟他去!”
夏侯雪嬌嗔一句。
“就是就是!我們又不是他的什麼人!”
白露俏臉一紅,金足赤見狀,忍不住問道:“你們兩究竟是世子什麼人?我一直搞不清楚!”
“他姑奶奶!”
二女異口同聲,金足赤討了個沒趣。
周懷安冷哼道:“作爲我的跟班,你肯定是跑不了!小夥子,就跟着我一同赴死吧!”
楚中天心中感慨,幸虧他沒像周懷安那樣,優秀的不成樣子!
否則去見孫伯牙的事情,豈不是要落在他的頭上?
李林峰嘆氣道:“別看長卿人前顯聖的事情做了不少,歸根結底還是坑害了自己!當個廢物挺好!”
袁子脩搖頭苦笑,“周師弟身負大才,自然要承擔更多!爲兄也要向他看齊!”
曾紀常倍感無奈,太史昭這是有意歷練周懷安。
孫伯牙處絕逼是龍潭虎穴,可太史金衛在賭對方沒有造反的心思,自然不會對周懷安出手。
反而是陶潛,更讓太史金衛懷疑,所以他們衆人才會坐鎮徐州府。
“你這個跟班,就留下幫忙吧!曾經讀過書的人,肯定會看賬本吧?”
太史昭一聲令下,其餘人則一心撲在徐州的財政上。
楚中天發誓,他一輩子看的賬本,都沒有這兩日看得多!
眼花繚亂之程度,比周懷安寫的字還要差!
好在有了金足赤在,分擔了袁子脩的一部分壓力。
兩人對照之下,更容易翻找出破綻。
“還愣着幹什麼?去孫伯牙的軍營吧!”
太史昭直接當了甩手掌櫃,周懷安從李林峰處補給了手弩,便只好再次出發。
孫伯牙身爲指揮使,經常在沿海地區和州府兩處往返。
一處是爲了防範東夷海盜,另一處則是方便監視陶潛的一舉一動。
說來也巧,對於一個沒有兵權的知府,孫伯牙表現出來的謹慎,似乎更甚於東夷人。
周懷安的運氣不錯,帶着夏侯雪和白露二女,剛來到軍營處,就被告知孫伯牙正在徐州城附近。
“執金吾?我們家指揮使說了,沒有必要相見!”
在上京城如此有牌面的身份,到了徐州卻接連吃癟。
可見京官去了外地,也是亮眼瞎的節奏。
“你知道他爹是誰麼?”
周懷安並不像拼爹,畢竟周棣有兵,孫伯牙也有兵。
誰知月匈大無腦的白露,直接替周懷安開啓了拼爹爹模式。
“嗯?敢問這是哪家的公子?”
“燕王世子周懷安,就是他了!”
白露雙手掐住纖腰,可把小道姑牛批壞了。
聽到周棣的名字,士兵臉色顯然不太好看,趕緊又近了軍營通報。
不消片刻,便由另一人前來迎接。
“指揮使親兵隊正陳楠,見過燕王世子!”
親兵隊正?
果然自報家門後,就是不一般!
衆人見禮後,陳楠笑道:“不知是世子到來!我家指揮使去附近巡邏,馬上就會回來,請世子進軍營小坐。”
軍營中不斷傳出喊殺聲,這是用軍威當做下馬威。
周懷安笑道:“還請帶路!”
好膽識!
陳楠心中暗道,徐州城附近,指揮使留下了兩萬人馬,就是爲了以防萬一!
這些士兵可都是跟東夷人真刀真槍打過的老兵,周懷安面不改色的模樣,讓陳楠心生好感。
與養尊處優的禁軍相比,徐州軍的軍容略顯邋遢,畢竟沒有金甲傍身和華美的武器。
不過渾身上下的殺氣,卻是更上一籌!
尤其是每個人士兵的眼中,更是充滿着鬥志,似乎沒有禁軍那種軍老爺的作風。
“好兵!”
前世身爲特戰精英,周懷安也見過不少國家的士兵,眼前的這支徐州軍,顯然充滿了士氣。
“多謝世子誇讚!我等丹陽義士,可謂是指揮使絕對的精銳!”
陳楠眼中充滿驕傲道:“汝等可聽到了?燕王世子誇讚汝等軍威!”
“謝世子!”
衆人齊呼,中氣十足,難怪東夷人不敢輕易進犯徐州,有如此虎狼之軍,來者皆死!
周懷安坐在軍營內,陳楠拱手行禮道:“軍營簡陋,並無招待貴客所用之物!還請世子勿怪!”
“陳隊正客氣了!”
周懷安擺了擺手,毫無紈絝子弟的架子,加上剛纔對徐州軍的稱讚,讓陳楠對其好感倍增。
“有件事想要向陳隊正打聽。”
“世子但說無妨!”
周懷安微笑點頭道:“徐州的瘴氣,究竟是從何而來?你們可有頭緒?”
陳楠神情恍惚,隨後興奮道:“世子是爲了查探瘴氣之事?陛下終於注意到了此事!”
皇帝老兒?
你想多了,他讓老子過來接花王,什麼瘴氣,他根本不在乎。
周懷安不忍讓陳楠失望,笑着頷首,“陳隊正似乎知道一些內情?”
陳楠點了點頭,直言道:“大概是半年之前,徐州數地就出現了瘴氣之事!有些百姓吸入後,便會害病,最後不治身亡!”
“我家指揮使,曾與知府陶潛商議,要徹查瘴氣之事!”
“但卻始終不得其法,查探不到端倪!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周懷安見陳楠話裡有話,便給夏侯雪遞了個眼神,後者會意,叫着白露藉故離開。
只剩下二人之際,陳楠才低聲道:“指揮使曾經在一處村落內,斬殺了尚未成形的妖物!聽聞此物名爲輪入道,是東夷陰陽師的式神!”
周懷安並不驚訝,跟兩面宿儺相比,輪入道簡直就是菜雞的存在。
“指揮使懷疑,東夷人已經滲入徐州,開始在偏僻的村落,利用祭祀習慣,豢養式神!”
陳楠沉聲道:“指揮使懷疑陶潛,畢竟海商之事,一直是知府負責!”
周懷安捋清了脈絡,笑道:“所以指揮使拿下了鹽鐵之權,是爲了以防萬一?”
陳楠嘆氣道:“世子所言甚是,指揮使如今擔負着罵名!但的確是爲了朝廷!他多次上書朝廷,希望派人來徹查瘴氣之事,但卻都石沉大海!好在終於等來了世子!”
估計孫伯牙的上書,早就被朝廷官員扣下了!
難怪朝廷一直不知道徐州瘴氣之事!
白露直言道:“這些官員,爲何要扣下指揮使大人的文書?事關徐州百姓的性命,豈能如此兒戲?”
陳楠苦笑道:“這位道長,若是朝廷知道了,某些人腦袋上的烏紗帽,還能留住麼?”
爲了頭頂烏紗,就枉顧百姓,當真是昏君污吏匯聚一堂。
“可憐我徐州男兒,丹陽義士,既要外防海寇,又要提防內部!”
陳楠話音剛落,就聽到營外傳來中氣十足的聲音。
“格老子的!你們都沒吃飯啊!練的什麼狗屁東西!遇到東夷海寇,這般戰力,豈能百戰百勝?”
“格老子的!陳楠呢?讓你待在這裡看家,又特娘跑城裡找娘們去了?”
“格老子的!你們看什麼看?第一天知道老子這麼說話?”
孫伯牙頭裹芝麻羅萬字頂頭巾,腦後兩個太原府紐絲金環,上穿一領鸚哥綠戰袍,腰繫一條文武雙股鴉青絛,足穿一雙鷹爪皮四縫幹黃靴。
生得面圓耳大,鼻直口方,腮邊一部貉鬍鬚。
身長八尺,虎背熊腰,像極了周懷安遇到的兩面宿儺。
“咳咳!指揮使大人!燕王世子前來拜會!”
陳楠趕緊走了出去,善意提醒道。
“燕王?周棣?格老子的!他要是將東夷人亡國滅種,老子至於受那鳥氣?”
孫伯牙走進軍營後,笑道:“小娃娃!讓老子看看你什麼修爲,你爹周棣可是咱大夏第一猛將!”
艹!
你不要過來啊,我跟你不熟!
周懷安只覺得被一頭猛虎盯上,孫伯牙此人的實力絲毫不亞於金吾衛!
太史昭誤我!
“嗯?怎麼是個廢物煉體武徒?”
孫伯牙搖頭道:“格老子的!我心直口快,有話直說,你這確實有些廢物了!還以爲周棣來跟我示威!看來是我想多了!找誰也不會找你這個廢物!”
陳楠啞然失笑,夏侯雪和白露則是掩面而笑。
周懷安:“草,一種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