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不能是她,你不是口口聲聲對外宣稱她是你的長女嗎?怎麼到了現在反而不承認了,如微有什麼錯,她是你的女兒。”成亥夫人顯然是怒極了,否則她也不會在成亥王面前如此。
成亥王的聲音有些顫動,“正是因爲她是我的女兒,所以她有責任,所以才……”說到這裡,他停住了,他眼睛看向門口那個小小的身影。
瑾若看到成亥王看到自己了,她拿眼睛瞄了一眼武氏,正準備轉身離開時,成亥王大步走了出來,瑾若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轉身勉強微笑道:“父王,我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講話的,而且我纔來,並沒有聽到什麼。”
她的極力辯解看在成亥王眼中是心疼的,他仍舊像平時那般拂過她額前的劉海,然後微笑道:“有父王在,什麼都不要怕,就算離開這裡,父王也會派人保護你們的。”
瑾若眼神有些空洞的看着他,“你不是我的父王,我娘已經告訴我了,所以你才讓我們離開是不是?。”
成亥沉默,眼睛深處似乎隱藏着什麼東西,他搖搖頭,他想告訴瑾若,在他心中,她們是他珍視的寶貝,但是他什麼也沒說,瑾若沒有得到回答,便離開了,走在回去的路上,她心如死水,實際上自己是不是他親生自己並不在乎,這些年來,他做了一個父親該做的一切,她便是她的父親,她知道一向什麼不怕的父王,眼睛中的患得患失意味着什麼,她知道父王定在做什麼選擇,而這個選擇,很可能跟自己和雪微有關。
現在想來,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第二日一大早,瑾若還未從夢中醒來時便聽到了吵嚷聲,瑾若起身,揉着迷糊的眼睛,便見一個小小的身影衝了過來。
她的身子被人使勁推了一下,她微怒擡頭便看到如微那張明媚的面孔,她看起來是氣急了,小臉皺成一團,沈氏也匆忙趕來,阮嬤嬤和草兒上前拉住雪微:“郡主,有什麼事情好好說,瑾若小姐還未洗漱呢。”
如微一把甩開草兒:“還洗什麼臉面,我覺得她可以不要臉面了。”
瑾若不知道她是否是爲前幾日她和褚澈的事情生氣,她坐好看着面前的一幕,她倒想看看這個傢伙要幹什麼。
“怎麼你無話可說了是不是?聽說你們要離開啊?那你們爲何不早早離開,偏偏在這個時候,在北堯國下旨的時候離開。”如微的小臉通紅,瑾若知道有些事情或許能從她的口中聽到,畢竟如微是口無遮攔的。
她起身,“下了什麼旨意?”
如微冷哼一聲,然後看了同樣臉帶疑惑的沈氏,她上前一步,抓住瑾若的手腕,“我告訴你,北堯國皇帝要認一位郡主做女兒,也就是說要我們南夕郡出一位郡主到北堯國,誰都知道北堯國的野心,說是認公主,其實就是找一個人質而已。”
她的話瑾若句句聽進了心裡,她知道抓一個別國的重要的人到對方國家做人質在古書上是常有的事情,一旦兩國發生衝突那麼這個人質便成了首個犧牲品。
她的目光無意間掃到沈氏,她的臉色慘白,她似乎並不知道這一說,但是她現在明白了爲何成亥王會急着讓她們母子離開。
阮嬤嬤看如微郡主氣勢正盛,怕她傷着瑾若,便再次上前拉住她,“郡主,這些都是朝堂上的大事。”
“可她也是郡主不是嗎?你滾開。”她使勁推開阮嬤嬤,阮嬤嬤的手碰到桌上的茶水,手腕處被碎了的茶碗割傷。
沈氏立即上前,瑾若起身一身素衣的她眼睛直直的盯着如微,她的臉色瑩白,眼睛黑亮,她看着如微的眼神,讓如微有些不安,暫時住了嘴。
瑾若蹲下看着嬤嬤的傷勢,從身上撕下一塊白布緊緊的纏繞着老嬤嬤的手腕,瑾若雖然知道如微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但是做到這種程度,卻是太過分了。
“你給我出來。”這是瑾若第一次用這種語氣跟如微說話,然後先走了出去。
“若兒。”沈氏擔憂的喚住她,她並未回頭,如微也在後面緊跟了出去。
兩人來到聽竹苑外的那片竹林中,瑾若回頭,如微有些微怔,就瑾若剛纔的語氣,如微也是有些意外的,所以不敢開口。
“上官如微,你覺得我和孃親、阮嬤嬤、草兒都是欠了你們的?是不是?就像我們本就不該呆在這裡,是不是?”瑾若看着她那張如花的臉面,問道。
如微擡起頭,卻是聲音有些低,“本來就是,我娘說過,你們都不是什麼好人,你們搶了爹的寵愛,所以……”
“所以就算欠也是我們欠他的,跟你無關,跟你孃親無關。”她的聲音聽起來很嚴肅,裡面充滿着威嚴,看着如微,她想到了成亥王叮囑過她的話,他說的沒錯,如微本性不壞,一切都是她娘憑空嫉妒才惹出來的。
瑾若知道多說無益,她明白爲何成亥王武氏會說那句“她爲何不行?”是啊,如果成亥王視她如親生,她又爲何不行?爲何不能去北堯。
“如果你有一天學會尊重人,你就會明白,世上不是隻有黑和白之分,至於你剛纔說的事情,我不會讓你去北堯的。”她的話剛說完,如微的眼睛瞪得老大,她有些結巴,“你的意思是說,說,你要替我去嗎?”
瑾若看着她,轉身,背對着她,“我會。”
如微怔住了,她的眼眶有些溼潤,瑾若有一瞬間以爲自己看錯了,如微低着頭:“算了,父王說過,我是南夕的郡主,我便有責任,我來找你,是因爲,因爲我不甘心,我不甘心父王對於你的袒護,但是聽你如此說,我便認了,我不要你的替代。”說完,她盯着瑾若很久,才道:“我不是你的妹妹,你也不是我的姐姐,我……我娘說的。”她小跑着離開,這是瑾若第一次看到如微如此,雖然在一個王府長大,她們卻幾乎沒有好好說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