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回去,許諾都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這家唱片公司就這麼答應了?
自己一個剛剛在學校裡排練了半年的樂隊,一羣甚至沒有過任何成績的樂隊,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得到了人家的首肯?
許諾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形容現在的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流動着,但同時卻冷靜的可怕,似乎一座蠢蠢欲動即將爆發的火山,隨時會在剎那間引爆。
每個人都需要一次機會,許諾很早就聽到過這句話,而今天終於得到了這個機會。
只是他並不知道,這個機會更多的是來自於許諾本人的奮力爭取。
事實上,這家公司給他安排一次演出並不需要太多費用,只需要以公司的身份去和酒吧洽談,最多隻需要印一些海報,做一些基本的宣傳。
機會他們會給,但並不會做很大的投入。
在公司的老闆看來,與其說這是給許諾的一次機會,倒不如說是一次考驗更恰當,因爲只有真切的看到了許諾的演出,他們才能給許諾定位。
一切都只是前提,至於會不會簽約,會不會有合作,都是尚未可知的。
當然,許諾並不知道這些問題,他只知道梔子花樂隊有了一次演出的機會,並且是在大庭廣衆之時,衆目睽睽之下進行一次演出。
201宿舍,當知道許諾回來的消息時,康健一羣人都已經趕了過來,六個人大眼瞪小眼的盯着面無表情的當事人。
“大哥,什麼情況說說啊。”安頔看着許諾,臉上帶着幾分緊張的問道。
他在202宿舍已經打了包票了。
有演出是必不可少的,只是規模上面還有待考究。
康健一羣人對安頔的發言,理解非常直白。那就是梔子花樂隊是個有組織有紀律,並且有神秘後臺的組織。
誰知道這個消息不得興奮的手舞足蹈,康健和魏歌起初都不敢相信,但看着安頔一本正經的模樣,內心卻終於出現了偏移。
與浮萍一樣的梔子花樂隊相比,他們更希望自己的樂隊能有充滿前景的未來。
當然,如果知道安頔的話裡誇張了99%,恐怕那種落差感會瞬間讓他們胸悶吐血。
“說什麼情況?”許諾看了安頔一眼,隨後自顧自的拉着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今天出去怎麼樣啊?你看看我和老四這一天的成就!”
張在昌也忍不住低聲問道,同時拿出了一個本子。
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一羣女孩的電話,專業姓名包括興趣愛好和着裝都寫在了上面。
說好聽了像是記者採訪,說難聽了兩個人簡直就是狗仔隊。
“對啊,你看我和老大這一天爲了練膽要了多少電話。”司文也是撇着嘴說道。
電話的確要了不少,許諾瞥了一眼都是忍不住眼前一驚,看向兩個人的表情都微微有些變化。
這兩個莽夫真是夠狠的,恐怕自己都拉不下來臉要這麼多電話吧!
“許諾,趕緊說吧,哥幾個都等着呢!”康健也是忍不住催促道,臉上帶着幾分焦急和期待。
而看見幾個人都滿是希冀的盯着自己,許諾輕輕嘆了口氣,隨後搖了搖頭。
“唉……下個禮拜就要去演出了,你
們竟然還有機會在這問我這種無聊的問題,你們都是豬嗎?”
許諾的聲音並不大,但剎那間201宿舍卻是一陣鬼哭狼嚎的尖叫,包括許諾在內,所有人都近乎更狂的大笑着。
這一份喜悅,他一直壓抑到現在才爆發出來。
爲的就是和宿舍的朋友,樂隊的夥伴們一起享受這份快樂帶來的喜悅。
下個禮拜就可以去演出了!
這個消息不管是安頔,還是張在昌司文,又或者隔壁宿舍的康健,魏歌季彥。
每個人臉上都帶着近乎瘋狂的神色,而眼中卻帶着幾分溼潤和通紅。
一個學期的努力,一個學期的排練,風雨無阻。
一個假期的堅持,一個假期的準備,毫不懈怠。
而現在,他們終於有機會可以站在舞臺上,讓更多的人聽到他們的歌聲,聽到他們用那些單一的樂器和音符,組成一段段美妙的旋律了。
這種興奮和感動,又怎麼是靠言語表達出來的。
巨大的喧囂聲猶如重磅炸彈一樣在男生宿舍轟然炸開,別的宿舍男生都立刻圍了過來,扒在門口的窗戶看着裡邊的動靜。
而宿管大爺也是氣哄哄的拿着鑰匙打開了門,隨後就被七張通紅的臉嚇了一跳。
“你們幾個,幹什麼呢?”
宿管大爺扯着嗓子喊道,而一羣人似乎沒有任何擔心或是尷尬,而是一臉興奮的看着宿管大爺。
“老師,我們樂隊可以演出了!”許諾對着宿管大爺激動的說着。
而聽見這話的宿管大爺微微一愣,隨後忍不住苦笑着搖了搖頭。
誰沒有年輕過,誰沒有過夢想?
宿管大爺完全明白許諾這個時候的喜悅,也能從他們那一雙雙赤誠的眼神中,看到對這份演出的迫切和在意。
這份喜悅,真的很難壓抑。而唯一釋放的方法,就是去拿給別人分享。
“可以演出就這麼鬧啊,不能小點聲麼?”宿管大爺瞪了許諾一眼,隨後回身對着身邊的男生揮了揮手。
“沒事都回去歇着吧,誰想和他們一起挨批?”
宿管大爺威脅的話很是管用,原本有些擁擠的樓道瞬間空無一人,不過一個個好奇的腦袋仍然在宿舍門口探了出來。
很顯然,許諾的話他們也都聽見了。
看着樓道變得安靜了不少,宿管大爺再次將注意力放在了201宿舍的七個人身上,但這一次卻並沒說任何狠話,而是一臉慈祥的笑容。
“下個禮拜演出,你們樂隊練習的怎麼樣啦?”
宿管大爺的話裡帶着幾分關心,而聽見這話的201宿舍七個人臉上更是泛起了興奮的神色。
這種值得慶祝的事,任何人都應該拿去分享。
“大爺,您要不覺得鬧騰,我們給您留個位置。”許諾對着宿管大爺笑着說道,甚至從老師改口成了大爺。
“鬧騰什麼?我還年輕着呢!你們玩吧,今晚不給你們宿舍停電了!”宿管大爺笑着說道,對着七個人擺了擺手,隨後徑直走了出去。
大學的宿舍的確管理要鬆了許多。
許諾口中的好消息實在讓這羣人按捺不住內心的興奮,康健魏歌和季彥從202拿出來了三把椅子。
而201宿舍,除了許諾之外三個人都朝着樓下的熟食店和小賣部狂奔而去。
至於許諾,則是一邊收拾着宿舍的垃圾,一邊將拉上窗簾,準備在這新的小天地裡開啓第一次大學生狂歡夜。
噪起來吧,他們需要狂歡。
那些該死的被壓抑的青春,似乎在這一刻被全部丟到了垃圾桶裡,只留下原本屬於他們的,不帶任何枷鎖的肆意和瘋狂。
很快,安頔、張在昌和司文就已經回來。
前者手裡提着好幾個塑料袋,隱約能聞到一陣陣香氣,而後面兩人,則是沒人扛着一箱啤酒,大有不醉不歸的架勢。
的確,不管對梔子花樂隊來說,還是對他們每個人而言,今天都註定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是他們學習生涯,乃至是人生中的一個里程碑。
七個人,很快就圍成一圈坐在了一起,每個人的手中都攥着一瓶啤酒。
“許諾,你是最大的功臣,你是我們梔子花樂隊的靈魂人物,別人不知道你頂着多大的壓力,但我知道,我相信你能行,我看好你!”
安頔對着許諾一邊說着,一邊舉起了酒瓶擡頭猛喝,但眼中卻泛起了一絲酸澀的味道。
許諾今天出去雖然信心滿滿,但安頔仍然看得出走出宿舍時,他臉上的茫然和不知所措,只是爲了這個樂隊,爲了肩膀上除自己之外的六個人的夢想,許諾仍然沒有退縮半步。
捫心自問,安頔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許諾一樣,站在別人的面前推銷自己的樂隊,他只知道自己的流裡流氣沒有任何用處。
唯一能做的,只有陪着笑臉,靜靜的等待着他們主宰着自己的命運。
“老二,咱們梔子花樂隊,有你一定成功!”
“老二,只要梔子花一天有你,我司文就絕對不會離開。”
張在昌和司文也都拿起了酒瓶,而康健三人雖然並沒多說什麼,但卻仍然毫不做作的直接擡頭就喝。
多說無意,所有的話都在酒裡。
“哥幾個,你們別這麼說,你們要這樣我都不好意思了。”
許諾也是擡頭灌了半瓶下去,聲音也是有些感慨。
“我從小就夢想着組一個樂隊,你們知道麼,是你們圓了我的夢,是你們給了我希望,讓我知道我的夢可以成真,我可以組一個樂隊!”
“也許他現在還不夠成熟,但我能看到他一點點的成長,我能看見老大和老四每週去學琴,在排練室裡揮汗如雨。能看見康健你們在休息的時候,因爲一句副歌唱到我都聽煩,但你卻仍然在唱。”
“你們不僅是我的夥伴,是樂隊的成員,你們同樣是我的翅膀,沒有你們,我飛不高也飛不遠,沒有你們,我今天不敢邁出去這一步,不敢在邁出大學,在鋼鐵城堡裡去告訴那些唱片公司。”
“我們的樂隊並不是一無所有,我們有夢!”
“就算別人覺得我們的夢很傻,但只要我們堅持做下去,就一定能實現,因爲這夢,是屬於我們自己的。”
許諾的聲音並不大,但卻讓201宿舍的每個人眼角都微微泛起了一絲淚痕。
我們有夢,我們用青春追逐着夢的影子,哪怕有一絲希望,也不會放棄。
自己的夢,就算再傻,也要做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