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薩莉?考蘭特,曾經的薩莉?哈德森。曾經的薩莉?哈德森擁有着一個幸福的家庭,漂亮的獨生女兒艾莉森?哈德森和一個很愛很愛自己的丈夫布蘭頓?哈德森,一棟不是很大,但是很溫馨舒適的房子,即使沒有游泳池也仍是全家最愛的花園,哈德森不是太多的薪水但是對於我們全家來說已經完全足夠了,這樣的生活簡單又完美。
如果可以選擇,我絕對不會在那一天同意艾莉森去同學家玩,亦或者那一天我本應該放下手裡的活,自己開車送艾莉森去。這樣的話,就不會有後面的一系列悲劇的發生,我的小艾莉森也不會全身無法動彈的在病牀上結束自己的生命,我和布蘭頓的婚姻也不會走到盡頭,更不會讓我深愛的男人獨自承受這樣的痛苦,更不會讓他在罪惡中揮霍自己的生命。
在女兒去世以後,因爲布蘭頓的過度傷心,我一人承擔起了所有的責任,保險金的結算、葬禮的安排、所有親戚朋友的通知讓我忙得無暇顧及自己的丈夫,也許我這是在用工作在麻痹自己,讓自己逃避那個不再有活力的家,以及那個讓我感到陌生的丈夫。
布蘭頓自從女兒出事以後,就一直在醫院陪着女兒,甚至不再讓我接近他們。我知道他在怪我,所以我能做的只有遠遠地幫他們準備好一切,我默默地等待着,我希望時間可以沖淡這一切,讓原來的一切都會回來。
但是上帝給我開了一個玩笑,明明已經穩定的病情卻出現了反覆,最後面對醫生一副遺憾的表情時,我們還能夠幹什麼了,一句什麼罕見的過敏症就讓我們的一切陷入了絕望。短短的十年時間,我的孩子還什麼都沒體會到就離開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布蘭頓會提出和我離婚,在我擔心地看着他日日夜夜將自己所在房間裡,然後好不容易盼着他一副正常的樣子走出房間的時候,這個看起來和以前一樣的布蘭頓對我提出了這樣的要求。我不知道自己的心裡到底是什麼滋味,只是很詫異自己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反對,或許我自己也累了,或許是我不願意再面對這樣漠視自己的丈夫,亦或許是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沒有艾莉森的家。離婚手續辦得很順利,財產什麼的布蘭頓都很大方的留給了我,總之等我回過神來,我已經恢復成了薩莉?考蘭特,這個姓氏讓我都感覺到了一絲陌生。和布蘭頓結婚以來我從來沒有想過會再次恢復這個姓氏,即使之後我恍恍惚惚回到家裡,這個不曾變過的家裡,我都沒意識到自己真正失去了什麼。
不久後電視上就出現了女童失蹤案的報道,本來還很消沉的我根本就不會去關心這些事,但是看了報紙的詳細報道後,一絲莫名的恐懼涌上心頭。這些熟悉的衣裙,棄屍的地點都給我熟悉的感覺,我很快想到了布蘭頓,然後又很快否決了這個觀點,不會的,不會是他。可是我怎麼也不法說服自己,爲了逃避,爲了當這些都沒有發生過,我選擇了遺忘這些事。
直到有一天,兩位FBI探員找上門來,我才發現自己已經避無可避了。我知道自己的不作爲就是錯誤,就是犯罪,即使事後懺悔也換不回那些和艾莉森一樣大的孩子們,但是我只知道一點,那就是我已經失去了艾莉森,我不能再失去布蘭頓了。
呵呵,最後上帝還是給了我懲罰,現在我是真正失去他們了,我不知道自己現在還剩下什麼。我不知道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對是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自私的,自私地想讓自己好過一點兒而選擇放棄布蘭頓,自私的想讓自己忘記一切而放過了幫助布蘭頓的最好時刻。最後我只知道自己失去了一切,什麼也不剩。
我,布蘭頓?哈德森,曾經是一位丈夫,是一位父親。說來真是有些諷刺,我真正清醒過來的時候既是我生命走到盡頭的時候。
我知道自己要死了,不知道花了多少時間,我的腦海裡奇蹟般的回憶了自己的一生,幸福的童年、對薩莉的至死不渝的愛和對艾莉森無悔的疼愛,在那之前一切都是那麼的完美。
記得和薩莉結婚的那天,我們許下了永世不離的諾言,如今卻是我背離了當初的誓言,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薩莉和艾莉森在我的心目中同樣重要,但是現在我捨棄了我僅剩下的。我記得艾莉森出生那天的樣子,小小的、皺皺的、頭上只有一些稀稀落落的黃毛,但是我卻奇蹟般的覺得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孩子,在那天我發誓我要給艾莉森最好的生活。可是當一切發生的時候,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可憐的艾莉森躺在病牀上無力的死去,我感覺生命中缺少了一大塊,我覺得自己太失敗了,說要保護艾莉森的,卻最後什麼也做不了。
接下來的日子彷彿像是天塌下來了一般,我不知道自己在這樣的狀態下還能撐多久。然後我開始了固執任性的生活,我假裝艾莉森並沒有死,只是把自己所在房間裡什麼也不做,慢慢回憶艾莉森的一切,想象着她就在我的身邊,一切都沒有變。
時間久了,我就真的發現一切都沒有變,艾莉森還是會一早起來來到我的牀邊喊我起牀,在上學之前還是會給我一個吻,薩莉還是會想往常一樣看着我們肆意地玩鬧,我們一家還是會像往常一樣去農場照顧我們的花草,做錯了事艾莉森還是會可憐兮兮地看着我請求原諒,得了一個A艾莉森還是會在我的面前炫耀,看看是否能夠得到一些獎勵,是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一切都還是和以前一樣。
最後在我倒下後,我才發現在輪椅上的不是我的艾莉森,我才認識到到底發生了什麼,艾莉森死了,然後我又綁架了和艾莉森相像的孩子,還殺死了她們。
倒下之後我又看到了艾莉森,我不知道她會不會生爸爸的氣,她會不會原諒爸爸犯下的錯誤。我拿出那條一直都沒有送出的粉色絲帶,看着艾莉森慢慢向我走近,感覺着身上的痛楚慢慢減退,身體越來越輕,直到我和艾莉森站在了一起,站在空中,看着下面的喧囂的場景,我感覺到了解脫。現在的我只想和艾莉森一起離開,只是不知道我們最終去到的地方是否一直。我覺得我一生中唯一對不起的就只有薩莉了,我知道自己當初一味將責任都推給薩莉很自私,我想我們的離開會給薩莉帶來很大的傷害,但是薩莉,對不起,請你原諒我的自私,希望你以後能夠幸福……
回程的飛機上非常的安靜,每次解決完一樁案子都沒能給BAU小組的成員們帶來輕鬆的感覺,不管結果如何,案子結束後還是會留下一些遺憾,就像這個案子一樣。
布蘭頓?哈德森並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在一個月之前他還是一個好父親、好丈夫。世事無常,女兒的死給了他很大的刺激,讓他的人生陷入了一團亂。
“爲什麼一個人可以轉變的這麼快呢,哈德森明明就不是一個有暴力傾向的人。”Elizabeth靠在椅子上,捧着熱咖啡儘量讓自己舒坦些,即使這樣,她心中的複雜感依然沒有消退。
“這個很難說,往往發生一件對人影響很大的事之後,這種刺激可能會改變人的一生。哈德森沒有辦法處理這些事,導致了精神錯亂這也是沒有辦法的。”Rossi放下手中的書說道,辦案這麼多年來見得多了,他對此已經習以爲常,不過還是會覺得有些惋惜。
“通常意義上,這是一個人類承受能力的事。每個人的承受能力不一樣,刺激源也不一樣,如果一個人對於刺激源的反應太大,導致大腦無法正確處理信息就會導致大腦功能的暫時缺失,當然這種缺失也有可能是永久性的。人類的大腦現在還有許多值得研究的地方,到底心理因素對於大腦的影響有多大還說不清楚。”Reid試圖用更加科學的、有邏輯性的、理論性的語言來解釋,只是似乎周圍的人有些吃不消這種理論知識的普及了,除了Elizabeth之外其他人要麼站起來準備去倒些水,或是找資料,要麼就是假裝要寫報告,還好之後Reid自動自發地停了下來。
“JJ,你說之後考蘭特女士會怎麼樣?”Elizabeth有些擔心考蘭特在失去丈夫和女兒之後日子該怎麼過,她並不認爲考蘭特女士會是一個多麼堅強的人。
“這個我也不好說,不過我知道當地的一些社工組織似乎會有跟進,我想也許過一段時間就會好的。”
“哦,是這樣。”
“Lightman。”這時Hotch突然開口說道,“我希望你不要放太多的私人感情在案件裡,這樣不管對你還是對案件的當事人都好。”
“是,我知道了。”Elizabeth小心地看着Hotch,見他並沒有什麼要說的,只是繼續低下頭處理手上的工作,才默默和JJ交換了一個眼神,透露着不小心被抓包了的意思。
而JJ看着和大家相處了這麼久,才稍微放開一些自己的Elizabeth。忽然覺得Elizabeth就像是Reid剛來BAU那會兒,看起來好像對一切都很有鑽研精神,和所有人都好像相處得都不錯,但是總感覺和所有人都隔着一層,而且好像對所有的事都非常的敏感,爲了防止自己被傷害所以就任性地拒絕所有人的接近,一直到在遠處慢慢認定了不會受到傷害纔會有彆扭地慢慢靠近。
JJ很意外地發現Elizabeth和Reid非常的相像,這樣的認識讓她覺得很有意思,她轉頭去看似乎在思考着什麼的Reid。也許是她的視線有些強烈,我們的Reid似乎發現了什麼擡起了頭,當然JJ是不會讓Reid發現的,她急忙轉頭繼續和Elizabeth聊天以作掩護。茫然的Reid看了看周圍之後,眨了眨眼,然後又繼續想着剛纔在看的Lightman博士的新論文。
“啊,你們來的正好。”外出的一行人剛回到辦公室就見到Garcia拿着幾張紙走到了電梯口。
“有什麼事嗎?BabyGirl。”
“這一年的探員考覈通知出來了,這是通知單,你們拿着。”說着Garcia就把手上的通知單分發給了各位,“項目還是和以前一樣,側寫的專業性考覈、格鬥和射擊考覈,各位,祝你們好運。”不過很顯然最後這句是對着Reid說的。
“呵呵,Reid,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話就直接來找我,不要不好意思。”雖然Morgan的話是要幫忙的意思,但是語氣怎麼都讓人感覺有些不厚道。
作爲迴應,Reid用力地推開了Morgan伸過來攬着自己肩表示“哥倆好”的手臂。
Prentiss見狀就知道如果Morgan再呆在這裡,Reid就很有可能暴走了,於是她就和Garcia一起拉着Morgan走了,當然這也是在Morgan調笑夠了以後。
“Spence,你這次一定沒有問題的。”JJ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給了Reid一個相當堅定的眼神,然後拍了拍似乎還有些不自信的Reid的肩就離開了。
Hotch和Rossi在拿到通知單以後就回了辦公室,他們還有很多的事要處理,根本就沒有時間留下來看戲。現在就剩下Elizabeth了,“Spencer,我也不多說了,我們明天就開始特訓吧,有我在,我保證一次就讓你通過。”
Reid不禁吞了吞口水,其實他就是怕Elizabeth說出這句話,經過這段時間和Elizabeth的相處,他已經知道了爲什麼Elizabeth的學生會那麼怕,不不,是敬畏她。想到Elizabeth的特訓,Reid發現他寧願進入補考的死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