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口港,很多人也喜歡稱之爲陸溪口,因爲這裡是陸水河流入長江的**匯處這裡雖然是如今是水軍的大本營之一,但是其實水軍並非是完全依水下寨的。
這個陸溪口其實還是一個小鎮,鎮上的居民也是不少,一方面裡面又駐紮了大量的江東水軍,算是一個比較特例的水軍港口了吧。
而且陸口地處丘陵地帶,地勢並不平坦,這樣也就使得此地變得更加易守難攻,即使水軍被敵軍所擊敗,依然可以棄船上岸防守待援。
陸口督全琮自從見過於禁,回到了陸口港之後,一直都是在煎熬之中等待着蜀漢方面能夠給他發來行動的指示。
如同男**總有****焚身的時候,全琮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是怒火焚身,無時無刻不在夢想着,能夠殺了步練師和孫魯班這對母**爲自己的母親報仇。這就使得他的等待,變得更加難熬了。
然後,南郡和江州水軍方面,終於給他送來了石廣元的枝江大營的軍隊,已經開拔準備順江而下,要來到陸口港與全琮的水軍進行會合了的消息。
全琮的心裡終於是稍稍高興了起來。
數天之後,根據陸口港自己的斥候彙報,江州水軍的艦船已經來到了五十里之外了。然後,江州水軍的送信的士卒也到了,證實了陸口港斥候的訊息是正確的。
於是,全琮立刻換上了一身衣甲,登上了自己的旗艦飛雲號。他這是要親自到長江上面去迎接世子劉禪的這位老師石廣元了。
江州水軍現在是順水行船,速度當然是要快了不少的。所以,全琮的飛雲號帶着一衆船隻駛出了十幾裡之後,迎面就見到了江東水軍的影子了。
全琮下令全軍停船之後,飛雲號隨即單獨駛出了艦隊的護衛,向着江州水軍方面駛了過去。
江州水軍方面,見到對面的水軍的艦船上面都打着全琮的旗號,自然也就都放下心來了。他們也全都停了下來。範疆的旗艦也便駛了過去,周承的樓船則是留在原地待命,接替範疆暫時成爲全軍的旗艦。
兩艘巨大的樓船,便在長江的江心相遇了。
全琮的樓船要高出範疆的旗艦,所以他可以在甲板上面,居高臨下首先看清楚了對方樓船上面的情況。
他首先就看到了範疆。範疆這個人他是早就已經見過了,雙方早先都已經**手過無數次了,想要不認識對方都是難事。
然後,全琮的目光便停留在了一個身材微胖,身材也並非是特別高的文士身上。此人年紀約摸在四十歲上下,身上穿着一身青**的袍**,成爲範疆旗艦上面唯一一個沒有穿衣甲的人,顯得是相當之眨眼。
全琮是沒有見過石廣元的,但是他從當前的情況,一下子就可以斷定,此人應該就是人一直在等候的石韜石廣元了。
石廣元也很快地就看到了身着一身白**衣甲,站立在船舷上面向他們眺望的全琮了。
全琮雖然沒有陸遜那樣的英俊瀟灑,但是也是別有一番風度的。石廣元心裡也大概可以猜測出來,此人應該就是全琮了。他身邊正好有範疆在,詢問之後,全琮的身份也就得到了確認了。
隨着兩艘樓船的距離越來越近,雙方也就把對方的容貌看得是更加清楚了。
全琮這才發現,石廣元的臉**其實不是很好,顯得有些鐵青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但是他其實哪裡知道,石廣元的身**一向很好,平日裡臉**總是非常紅潤的。他現在卻是有些暈船的,所以臉**纔會變成了這個樣子的。
單是範疆的這艘旗艦,就是一艘三層的樓船。由於其**形龐大,單是水上的艦**更加高大,也就使得樓船的中心變得非常的高。
重心高了,也就意味着船**要維持住穩定**就變得比較困難。風平**靜的時候還好,一旦遭遇大風的話,對樓船這樣的船隻而言,不啻於是一場災難。因爲它們的高重心便會很容易向船**兩側改變,造成了船**的傾斜,最終導致船**的傾覆。
歷史上,江東水軍曾經在濡須口,與曹魏的軍隊對戰的時候,遭遇了大風之後,一下子就沉默了五條樓船,幾乎將湖面上用做預備隊的水軍損失殆盡。
可見,這樣的樓船雖然看起來形態異常威武,單是也不是那麼好乘坐的,也幾乎是不可能駛出江河,進入海洋進行海戰的。畢竟海上的風**較之內陸江河要大得多,對樓船這樣的船隻而言實在是太過危險了。
所以,在這樣的**件條件之下,石廣元這樣本來就有點小暈船的人,一旦坐上了樓船,那種難受的感覺也就可想而知了。
等到雙方的樓船都停下了之後,全琮便下令要如同往日一樣接舷了。但是石廣元卻高聲讓全琮不必如此。
這不是石廣元不想要先跟全琮會面,乃是因爲他的身**實在是已經吃不消了,還是趕快去陸口港裡面爲妙。否則倒是若是在全琮和一衆江東水軍面前嘔吐不止,那絕對是大丟面子的一件事了。
全琮確實是爲石廣元的話聽得一愣。他對石廣元還是有所瞭解的,知道此人爲人是比較怪僻的,行事也是比較怪異的。
範疆見到全琮的神**,只好幫石廣元向全琮做了解釋,這完全是因爲石廣元的身**有些不適的緣故。
全琮隨即釋然,臉**露出了很善的笑容,對石廣元道:“軍師的身**既然不適,那麼我們還是趕快回去陸口港休息吧。”
石廣元向全琮拱了拱手,道:“那就麻煩全將軍前面領路了。”他的臉上居然露出了一絲感激的神**。可見他的身**,現在真的是嚴重吃不消了。
全琮也立刻向石廣元回禮。他絕對想不到,自己與這個日盼夜盼的石廣元之間的第一次見面,居然會是這樣的一副場面。
全琮隨即收斂了笑容,傳令自己的旗艦收回舷梯,並且原地掉頭。範疆也跟着向身後面的周承的旗艦發出了可以繼續前軍的訊號。
全琮的飛雲號隨即與範疆的旗艦一起在衆多艦船的環衛之下,浩浩蕩蕩地駛向了陸口港。自此,陸口港的江東水軍,終於是要正式進行易幟了。
等到在陸口港登陸了之後,石廣元的雙腳踏上了由堅**的、燦白顏**的條石築造的**頭,擡頭看向陸口港遠處的此起彼伏的山陵的時候,終於是忍不住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他覺得,自己的這一路上所受的苦頭,終於是已經結束了。
但是很快地,石廣元就感覺不太對勁了。他忽然感覺自己的腳底下的**頭,居然也如同在穿上一樣晃動着!石廣元的腿不由得發軟,還好立刻被眼疾手快的範疆攙扶住,纔不至於跌坐在了**頭上面。
石廣元當時頭腦就感覺有些發懵了,指着地面問範疆道:“是不是發生地動了,否則這地面怎麼也搖晃了起來了。”
範疆笑了笑,石廣元不是個經常坐船的人,所以下船之後,身**自己依然還牢記着隨船在搖晃的那種感覺。所以即使上了陸地之後,這樣的搖晃感,只怕還要持續個一天時間吧。
其實這樣的感覺,就如同後世的人在乘坐火車,等到下車後,搖晃的感覺依然要持續一段時間,甚至下車上廁所,都會對不準方位的了。只怕接下來,石廣元進入陸口港的小鎮住下之後,便會跟着發現這樣的窘況了。
於是,範疆就將原因告訴了石廣元。
石廣元甚爲懊惱地向範疆抱怨道:“怎麼坐船是這樣的麻煩,簡直是比騎馬還要辛苦百倍啊!”然後,他便用着非常同情的目光看着範疆。
範疆顯然是明白了石廣元的目光裡面的意思,不由得啞然失笑了。這個石廣元真的可謂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他這個主管江東水軍的將軍,可是跟他不同的。這一來,他並不如同石廣元一樣會暈船;二來,他早就已經習慣船上的生活,所以下船之後,早就不會感覺地面的搖晃了。
範疆也就只是笑了笑,也就不再解釋,就讓石廣元從自己身上找到一點安**的地方吧。
於是,範疆便對石廣元笑道:“石軍師,咱們現在還是先離開這個**頭吧?”
石廣元點點頭,便由範疆攙扶着,兩人這纔來到了岸上。石廣元一路上,根本就沒有發現,範疆的腳步其實是非常之沉穩的。
全琮的飛雲號已經在另一個**頭靠岸,全琮此時已經下了樓船,來到石廣元所在的**頭的盡頭等候了。
當全琮看到石廣元被範疆攙扶着才能夠走路的時候,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微笑。其實,就是全琮身後的那些將官和護衛隊員,看到石廣元的這副模樣的時候,臉上也都露出了微笑。
甚至應該說,他們其實還是有些鄙視石廣元的,將石廣元看成了絲毫不會水的?**肆恕J閽球4ㄈ耍肥狄菜閌潛狽餃肆恕?br/
而全琮這人都是土生土長的江東人,個個水**都很好,常年都在與各種各樣的舟船接觸,就如同曹魏的烏桓騎兵一樣,從小就要學會騎馬**箭,甚至要將自己的坐騎當作是自己身**的一部分來看待。而江東人對待艦船的感情,似乎也烏桓人對待坐騎一樣的。
所以,一般而言,江東人還是比較鄙視不會水**的北方人的。而北方人當然也相應地,會鄙視不會騎馬的江東人。天朝人的地域歧視,一向是由來已久的了。
全琮見到石廣元走得近了一些,便立刻收斂了臉上的笑容。他快步上前,關心地問道:“石軍師現在還是感覺身**不適嗎?”說着,他便要上前去攙扶石廣元。
石廣元現在又不是個病的快要死了的人,便向全琮擺擺手,道:“不必了,有範疆扶着我走路就好了。”
全琮還是比較會做人的,並非是個完全一根筋走到底的人。雖然石廣元這樣說了,但是他依然還是上前一步,也攙扶住了石廣元。
石廣元感激地向全琮點點頭,三人走出了**頭之後,已經可以看到前面不遠處的水軍的營寨了。營寨佔地分場寬廣,從山區外圍一直延伸到了一側的陸水河,另一側則就是陸水河的河口,也就是長江的水面了。
所以,整個水軍的營寨便有些近似於是個半圓形的。這是一個足以容納下四萬人左右的龐大水軍營寨,想要不廣大都是不可能的。何況,它的旁邊還接連了一個小鎮的。
其實,現在距離水寨並不遠了,騎馬的話不到一刻鐘就可以到達。但是全琮顧慮到石廣元的身**狀況,還是叫來了一輛馬車讓石廣元乘坐。
石廣元隨即入住了全琮給他安排的住所,立刻就去休息了。鑑於石廣元的身**狀況,當天晚上的接風宴,全琮都並不敢派人去請石廣元出席,就是生怕打擾了這位鎮軍軍師的休息。
不過,經過了一個晚上的休息之後,石廣元的狀況倒是已經回覆了不少,至少他起牀來撒尿的時候,已經不會灑得地上到處都是了……
於是,全琮便再度設宴爲石廣元接風洗塵。
由於全琮的心裡其實還是比較着急的,第三天等到石廣元的身**回覆得差不多了的時候,他便親自來拜見了石廣元。
然後,全琮便開始與石廣元商議接下來,他們應該要如何行軍打仗的事情了。
石廣元從夷道登船之前,當然已經從劉禪送過去的書信裡面,很清楚地瞭解到了全琮爲報仇而想出來的作戰安排了。
其實不止全琮自己在思考,就是石廣元一路上也在進行着思考的。
但是全琮並不知道,石廣元現在面臨着一個問題。按照他與劉禪之間的那種習慣,他們通常是要先確定一場戰役之中,所要取得的戰果之後,方纔會開始進行制定作戰計劃的。
而劉禪方面,現在絕對的超脫了張飛,成爲了整個戰場的核心了。他那邊現在正在不斷致力於,將江夏郡接下來的這場與孫皎大軍之間大戰的各方參戰勢力的形勢進行釐清。
這些事情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局對是太過複雜了:山越的部族衆多,往往是各自爲戰的,尤突和蒲圻兩人如何才能夠將他們組織起來呢?再者,尤突和彭綺現在可是還在收到賀齊和周魴兩人的部隊的追殺的,如何拜託他們後,進行參戰也是個問題。
接下來,最爲讓人頭疼的地方,就是那該死的五溪蠻了。他們究竟願不願意再度出兵幫助蜀漢的軍隊,更是一個巨大的未知數。
最後,蜀漢在江夏郡究竟要取得什麼樣的戰果,在石廣元看來,也依然是沒有明確確定下來的:他們只是要擊敗孫皎的大軍後,佔據了江夏郡實現與江東的和盤呢?還是說要殲滅了孫皎的大軍後,完全佔據了江夏郡呢?
這絕對是一個兩難的問題。擊潰孫皎的大軍,應該說可以找到一個讓雙方達成和平的契機的。但是若是結滅了孫皎的大軍的後果,顯然是不同的了。到時候孫權會不會氣得發狂,再度發動軍隊與蜀漢軍進行決戰,後果難料的。
這個觀點,應該說很大一部分來源於本書的讀者“福音”,他在很早的時候就在書評區提出過,這裡就引用了過來,感謝他。
當然,在石廣元看來,以蜀漢軍隊目前的實力而言,還是應該取得一場謹慎而可控的勝利就好,殲滅孫皎的大軍,似乎有些太勉爲其難了。
但是很多事情,石廣元還真的不太方便太過直白地告訴眼前這位,一心汲汲於報仇的年輕將軍了。
另一方面,劉禪在收到了宗預的最終報告之後,心裡當然是非常高興的。宗預終究是沒有讓自己失望,便大大稱讚了宗預一番。
於是,劉禪立刻就讓諸葛喬給宗預回信,讓他繼續留在五溪蠻的軍隊裡面,**促沙摩柯要趕快出兵才行。
但願宗預這次的運氣不會像上次那樣糟糕了。當時他也是照樣留在了沙摩柯的五溪蠻部隊裡面的,結果沙摩柯背信棄義,他差點被沙摩柯抓住殺頭了。還好他眼力極好,提早逃出了軍隊,後來躲到了鄧艾的公安城去了。
於是,劉禪一面立刻向成都方面彙報了此事,一面立刻派人找來了參軍于禁。也是到了一起爲接下來的戰略,制定出一個比較完備的規劃了。
當然,他們的這個規劃,還是以全琮與于禁兩人會談的時候,所提出來的那個安排爲藍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