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劉禪並未再貪睡賴牀,而是起了個大早,因爲他已經制定好了今天的行程。
於是,劉禪便喚入一個侍衛打來水,自己洗漱完畢,換上了一身清爽的白衣,又將昨晚剩下的糕點隨便吃了點,所以並未去找諸葛喬吃早飯。然後,他便吩咐趙風跟他走。
趙風眉頭不禁微皺,世子現在深入敵境之內,要出去的話,怎麼能夠不多帶人手隨行保護呢?他就說道:“公子,您現在不太安全。我看咱們還是多帶些人手吧?”
劉禪停下腳步,說道:“正因爲在吳境並不安全,所以我纔不能多帶人手,那樣未免太招搖?而且只要有你在,應該是不會出現問題的。”
趙風知道劉禪很信任他的能力,所以心裡雖然有些不安,但是也不再多說什麼了。兩人就向外面走去,不想很快就碰到了諸葛融。
諸葛融這小子今天還是穿着一件錦衣,但是卻並未襯托出他究竟有多少風采。因爲他這一大早的,精神顯得並不好,不僅有眼袋,而且眼眶還發黑,顯然昨晚睡得很晚。
劉禪正想要嗤笑諸葛融兩句,諸葛融卻先開口問道:“楊小弟,你現在要出去麼?那正好,我正找你有事呢!”
劉禪聽諸葛融這次不自稱哥哥,卻進一步給自己娶了新號“楊小弟”,不禁甚爲無奈地看了看趙風,發現趙風臉上的神色是似笑非笑的。劉禪也不去跟諸葛融計較什麼稱呼了,說道:“其實我也正想要去找你呢!不過,你臉上這副模樣又是怎麼回事?”
諸葛融聽到劉禪這樣說,不以爲意地笑道:“昨晚我回去之後,就又細想了一下,感覺18釐的利息定的有些低了,所以思來想去還是要請你幫我再算一下。”
月利息18釐的高利貸其實已經非常高,合算起來的話,一年的利息就是216%,其實是很嚇人的。可是這個諸葛融居然還嫌不夠?劉禪心裡就微微有些惱火了,問道:“那你想要多少利息?”
諸葛融訕訕地笑道:“25釐怎麼樣?”
劉禪真的很想罵一聲諸葛融,你去死吧!但是他現在是有事要求助於對方,說道:“這個我就算不出來了。我家裡只教我18釐之前的算法,後面再大的數字我就不會了。”真虧劉禪想得出來這樣的藉口,倒也算得上是急中生智。
諸葛融果然有些生疑,一雙不大的眼睛盯着劉禪,發現劉禪的神色沒有變化,應該不似在說謊的樣子,便嘆了口氣,不再追問下去。劉禪這些年經歷的事情頗多,見識的人和事情也不少,他的心思豈能被諸葛融這樣的公子哥給看穿了呢?
劉禪見諸葛融不說話了,就說道:“你昨日說認得顧家的人,咱們今天就去找他們一起玩樂可好?”
諸葛融忽然長長地咦了一聲,因爲劉禪的這番話說得實在有些奇怪。他昨日纔剛剛來到建業,不找諸葛喬一起玩樂,怎麼偏偏要找顧家的子弟呢?諸葛融問道:“你找他們要玩什麼?”
劉禪笑道:“我這人就喜歡結交朋友,只要是你們玩的,本公子是來者不拒的。”
聽到劉禪這樣說,諸葛融以爲劉禪跟他也是一路人,拍拍劉禪肩膀,笑道:“好!看樣子就知道你是個會玩的人!想不到我二哥還會跟你這樣的傢伙結交。”然後,諸葛融就告訴劉禪,跟他交好的顧家子弟,今天應該會到守衛營去玩,只要到那裡去,就一定會見得到的。
劉禪心裡一樂,迫不及待道:“如此甚好,那咱們立刻去守衛營。”
諸葛融本來還有些精神不濟,如今一聽說出去玩,精神頭一下子就上來了,笑道:“現在時間尚早,哥哥我便帶你在城裡逛一圈,好讓你熟悉熟悉這建業的繁華。”
兩人就來到馬廄,劉禪的馬車就放在那裡,諸葛融喚來自家的車伕,兩人和趙風就坐上馬車出了諸葛府。
諸葛融還真沒有食言,果然讓馬車伕帶着劉禪在城裡逛了大半圈,還不忘幫着劉禪做着介紹。諸葛融的口才極好,將一路上的事物吹捧得繪聲繪色的,後來還買來零食小吃給劉禪,倒是個不錯的嚮導。
最後,馬車才走到一個軍營前面停了下來,這裡應該就是諸葛融所說的守衛營了。
劉禪看看天色,時間卻還未到中午,這時候的建業規模,哪裡有後世金陵城的秦淮風月,那般宏大與美妙。其實秣陵被改建成建業,那是從張紘死後纔開始的,時間並不長,何況秣陵原來的規模本就不太大。
諸葛融撥開車簾首先下車,讓劉禪趕快下車,建業守衛營已經到了。趙風本來坐在馬車伕旁邊,便先跳下去,要幫劉禪下車。劉禪自然是不答應趙風幫忙,便自己跳下了馬車。
諸葛融心裡明白過來,這個趙風還真的不是他二叔派來保護諸葛喬安全的武將,而應該是這個“楊篁”的護衛。
諸葛融想到這裡,眼珠子一動,心裡開始暗猜劉禪的身份了。因爲能夠有趙風這樣武藝高強的護衛,加上又與諸葛喬結交,這個“楊篁”的家世難道還會低得了嗎?
但是諸葛融並未開口詢問劉禪的真正家世,因爲如果劉禪要說的話,昨天他的二哥早就告訴母親了。從這點來看,諸葛融這人其實還是有些見地的,並非完全是不學無術。
諸葛融見劉禪已經下車,便整理了一下身上錦衣,吩咐那個馬車伕就在營外候着。然後他就帶着劉禪與趙風,三人信步走到營門口。
讓劉禪感覺分外驚訝的是,那些守衛營門的士兵應該跟諸葛融混得很熟,即使見他帶着兩個陌生人過來,居然照樣大大咧咧地將營門打開,也並不上前詢問劉禪和趙風兩人的身份。而就是這一次小小的觸動,讓劉禪充分意識到軍隊堅持紀律性的重要性。不過這已經是後話。
三人走過營門,然後就從旁邊走過來一個人,身後跟着幾個兵丁,也不知道是正在巡營,還是本來就在把守營門。不過,劉禪看此人身上只是身着號衣,而非是鎧甲一類的裝束,便知道此人的身份最高不過是個兵頭而已。
那人一見諸葛融,便拱手笑道:“諸葛公子,您今天來得好早啊!”
諸葛融並未還禮,只是揹着手,努了努嘴告訴對方,他今天只是帶着朋友過來玩玩的。那兵頭聞言,目光便看向劉禪和趙風兩人,見到兩人身上氣度不凡,也不知道是什麼來歷。但是他是個乖覺的人,深知爲人機巧之道,不但不查問兩人,卻又向兩人見禮。
這兵頭的舉動,讓劉禪感覺有些可笑——大家現在分屬敵人,你居然大大咧咧地對眼前的敵人行禮?這守衛營的兵卒簡直是無藥可救了。
劉禪自然沒有跟對方還禮,只是點點頭讓對方不必多禮,可是心裡跟着又暗歎,建業城交給這樣的士兵守衛,實在是再危險不過的事情了!
諸葛融這時候便向裡面走,卻忽然止步,問那兵頭道:“顧公子和孫校尉來了沒有?”
“孫校尉這幾天一直都住在軍營,並未回家,現在應該就在他的營帳內吧。顧公子的話,小的倒是還未看到,可能是還未過來。”
諸葛融這才點點頭,伸手從懷裡掏出幾十枚錢幣送給了那個兵頭。那兵頭一見到那些錢幣,雙眼之中頓時就有些冒光了,就是他身後的那幾個兵丁也顯得極爲高興的樣子。那兵頭在向諸葛融道了幾聲謝之後,便立刻將錢接了過去,看來諸葛融是經常打賞他們的,否則也不會這般肆無忌憚了。
劉禪三人這才起步,走了一段距離之後,劉禪問諸葛融道:“你跟那兵頭熟識嗎?”
諸葛融搖搖頭道:“不熟。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姓名。”
劉禪頓時備感驚奇,問道:“那他怎麼顯得跟你相當熟絡的樣子,而且你還打賞了他?”
諸葛融神秘地笑道:“楊小弟,你爲人還是太嫩了一點。我今天打賞了他們這些人,將來他們就要給我相應的回報。我這就叫做廣佈眼線,才能夠獲取情報。”
劉禪有些聽不明白諸葛融這個傢伙究竟是在說什麼,便繼續追問下去。但是諸葛融卻開始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再多說什麼。劉禪心裡暗猜,可能是跟賭博或者吃喝玩樂方面有關的事情。不過,這本就不是他關心的事情,最後便作罷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