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尚香見劉禪說出如此開通的話,知他是如此地愛惜着自己,不枉自己當年如此悉心照顧他,內心裡更感安慰!不過,孫尚香乃是剛烈女子,並不想改嫁,這次是吳侯和吳國太兩人親自挑選的女婿,她根本不可能反對。
她就告知劉禪,自己一直以來都是對顧邵是若即若離,後來爲了避開他,索性就真的在甘露寺裡面吃齋唸佛。可是顧邵也是死腦筋,不時就以送禮物爲名來探視她,讓她感覺頗爲爲難。
劉禪聽到孫尚香這要說,心裡倒是開始有些喜歡這個顧邵了,一個男人喪妻三年纔再娶,這在這個混亂的時代本來就是比較傳奇的事情。劉禪就問道:“孃親,你喜歡顧邵嗎?”
這世上哪裡有兒子這樣問母親的?頓時讓一向豪爽的孫尚香都羞紅了臉。
劉禪嘆了口氣,看來劉備和孫權給她的傷害實在太深,以至於現在已經對婚姻心灰意冷,不敢再輕易接受別人的感情,說道:“孃親,你且在這裡等着。孩兒這就去建業試試這顧邵的品性。如果他是真的對母親你真心的話,你就不要再猶豫,畢竟找個愛你的人,總比找個你愛卻要傷你的人要強得多。”
孫尚香聽到劉禪的話,頓時呆立當場:這孩子是從哪裡聽來這些奇談怪論的?他才幾歲啊!怎麼就懂得這情啊愛的?等到孫尚香回過神來的時候,劉禪已經跑出內院,帶上趙風和諸葛喬向建業方向而去。
一路上劉禪心裡開始思索起來,21世紀男人最糟糕的品行無非以下幾種: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
不過三國時代的物質條件顯然沒有後世豐富,恐怕就只有吃喝嫖賭這四樣有可能,抽菸吸毒是不可能的。而坑蒙拐騙偷,對顧邵這樣的有一個顧雍那樣嚴正的父親的世家子弟而言,根本不可能去做。所以劉禪決定針對吃喝嫖賭四樣,對顧邵逐一展開考察,然後就將自己的想法告訴諸葛喬。
諸葛喬大笑道:“我的公子,你別這麼着急啊!要是照你說的做,那不知道要花費多少時間,一點都不現實。顧家那是大門閥,什麼事情我們打聽不到啊?而且您是劉使君的繼承人,手底下有那麼多能人,總不能事事躬親吧?你先跟我回家,我派人幫你打聽不就行了嗎?”
劉禪這才意識到,自己真是關心則亂。他心裡一直擔心諸葛軍師那事事躬親的壞習慣,不想今日卻反被他的兒子給教訓了。他又想到當初船過建業的時候,諸葛喬爲了陪伴自己,並未上岸回家,這次到建業去,無論如何也應該讓諸葛喬跟久別的親人見見面,否則實在是太說不過去,當即答應跟諸葛喬回家。
由於手頭的路引早就辦理得非常完備,所以他們一路上並未受到任何地阻攔。但是進入建業城之後,諸葛喬並未立刻回家,而是指引車伕來到一條大街的一處賣絲綢的店鋪。
劉禪以爲諸葛喬是想要給他的生母買禮物,心裡不禁有些好笑。他們這次出來,不止韓龍帶了三船貨物,就是他們自己這邊也帶來不少貴重物品,諸葛喬買那個幹什麼?他就問道:“阿喬,咱們這裡都有許多貴重物品,你還來這裡買什麼?”
諸葛喬微微一笑也不回答,只是拉着劉禪下車,一起進入店鋪。這家店鋪看起來並無奇特之處,前面是一個櫃檯,裡面站着一個夥計,兩邊是擺放着一匹匹絲綢緞子,後面則是一個後門,蒙着面布簾。看着裡面的情況,劉禪心裡不免疑惑起來。
而那夥計可能是由於店裡沒有客人,只是低着頭看着櫃檯,一副懨懨欲睡的模樣。可是當他見到諸葛喬與劉禪兩人進來,從身上的衣着來看,似乎並非一般人家的孩子,精神頭頓時倍漲。
夥計立刻從櫃檯裡面出來,滿臉笑容地說道:“兩位小爺安好!不知道兩位小爺想要些什麼好料子?咱們這店裡有巴蜀的蜀錦,有青州的……”
那夥計還沒有耍完嘴皮子,諸葛喬已經打斷他的話,問道:“荊州的細絹到了嗎?”
那夥計一下子呆住,誰都知道荊州距離東吳不是非常遠,但是他怎麼沒有聽說過那裡還產什麼細絹的。而且聽這位小爺的口氣,貌似對本店的情況還比較瞭解,這又是怎麼回事?夥計一時間就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劉禪心裡也覺得奇怪,諸葛喬怎麼突然要什麼細絹呢?不過看到那夥計臉上陰晴不定的神色,倒是頗爲有趣。
這時候,布簾被人從裡面掀開,走出來一個穿得極爲體面的中年男子。此人一看就是個精明的商人,臉上帶着商人式熱情地微笑。
他的目光在諸葛喬和劉禪兩人身上掃過,不禁變得有些猶疑起來,說道:“小人是本店的掌櫃,姓王。兩位小爺,荊州的細絹是沒有的,就是土布都許久沒進了。”
諸葛喬點點頭,說道:“土布沒有不要緊,大家的心裡亮堂了纔好。”
劉禪見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如同在打啞謎,不禁是迷惑了。就見那掌櫃的臉色忽然一整,似乎是若有所思的樣子,就向兩人拱拱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說道:“兩位公子貴客貴客光臨,咱們裡面談。”
諸葛喬點點頭,拉着劉禪毫不客氣地進屋裡去了。裡面的佈置並無絲毫奇特之處,只有一些器具,櫃子上還擺放着一些布匹,看樣子可能是掌櫃平時休息的地方。
諸葛喬進去之後,便拉着劉禪在一副桌案坐下,好像這裡就他家一樣。諸葛喬一向都是溫文爾雅的,什麼時候這樣無禮過,看得劉禪是大感好奇。
就見那掌櫃的上前,忽然跪倒在兩人面前:“小人王充,見過兩位公子。軍師他老人家如今可好?”
諸葛喬微微一笑,說道:“我父親現在很好,勞你掛念。”然後讓王充不必多禮,先起來再說,而且也並不爲王充介紹劉禪的身份——劉禪的身份當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王充聽到諸葛喬稱呼諸葛軍師爲父親,立刻意識到眼前這位公子就是孔明的養子諸葛喬,臉色變得更加崇敬起來,又再給他行了個大禮,才說道:“小人不知道公子親自前來,實在惶恐之至。”
諸葛喬點點頭,示意王充先在一邊候着,然後告知劉禪,這處商鋪雖然名爲絲綢店,其實是他的父親孔明佈置在建業的一處聯絡站,負責蒐集建業的一切情報。他與王充剛纔那番對話,其實是約定好的密語。
劉禪這才恍然大悟,諸葛喬說要派人幫他調查顧邵,並非是要從他的家裡派人,而是要這些密探負責啊!他心裡想起來21世紀美國的FBI探員個個都是牛得沒邊,這件事有這些人幫忙,頓時是大感放心。
劉禪這才說道:“這事就由你去辦了。”
王充見劉禪說話的口氣,身份似乎不讓諸葛喬,心裡雖然猶疑對方身份,但是他那身爲密探的職業操守在告誡自己,不該問的事情,絕對不能亂開口。所以他只是偷偷地多看了劉禪兩眼,將他的容貌記在心裡。
諸葛喬這纔對王充說道:“王統領,本公子來江東巡視之前,我父時有誇獎你乃是是辦事得力之人,今日一見你這地方,確實不錯。”
王充心裡不由暗喜,連忙說道:“公子與軍師過獎了。這一切都是小人該做的。”
諸葛喬點點頭,甚有威嚴地說道:“既然如此,本公子今日有一件要事要你去辦。你應該知道吳郡四大望族之一的顧氏吧?”
“知道。小人來江東之前,軍師他老人家就曾吩咐小人,要儘量收集江東名門望族的情報。顧氏一門勢力極大,也在情報收集對象之列。”
“那好,你就去幫我調查顧雍之子顧邵的品行究竟如何,還有他與孫夫人之間的婚約又是怎麼回事。你幾日可以完成?”
劉禪見此時的諸葛喬似乎完全換了一個人似的。他根本不徵詢對方調查死否有難度,是否能夠完成得了,就只問對方時限,劉禪心裡暗贊諸葛軍師果然是教子有方,諸葛喬年紀雖然尚幼,可是已經懂得如何駕馭下屬了。
王充想了想,說道:“三天之內小人一定給公子答覆。”
諸葛喬扭頭看看劉禪,見劉禪沒有什麼意見,就對王充說道:“調查的內容一定要詳細再詳細,本公子三天之後自會來這裡找你的。”
王充哪裡敢有意見,恭恭敬敬地將諸葛喬和劉禪兩人送出了店鋪。兩人上車之後,劉禪忍不住在諸葛喬的肩頭打了一下,笑道:“說,這又是怎麼回事?”
諸葛喬得意地看了劉禪一眼,這纔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了一番。原來諸葛軍師入川之前,有意要栽培諸葛喬,就讓他暫時負責管理江東方面的情報網。所以建業城裡有多少荊州密探,他當然比誰都要清楚。
劉禪連忙問道:“那在江東,咱們究竟有多少密探存在?”
諸葛喬神秘一笑,說道:“秘密。”然後吩咐馬車伕趕快啓程,他要回家了,可是卻也弄得劉禪是好奇得心癢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