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趙禹便與元總舵主商議起英雄大會的章程起來。
元總舵主雖然豪言壯語講得順暢無比,但對具體如何具體行事卻全沒一個章程計劃。趙禹不得不擔當起狗頭軍師的職責,一點一點將元總舵主那些雄心壯志轉化爲切實可行的計策手段。
“同樣是舉辦英雄大會,少林、武當已經珠玉在前,咱們要另起爐竈,可算得是虎口奪食,若不能掀起一個浩大聲勢狠狠蓋過那兩派,勢必要淪爲東施效顰的舉動。所以,咱們蘇州這一場英雄大會的前景形勢,要嚴峻得多。”趙禹沉吟道。
元總舵主一邊聽着一邊點頭道:“這話在理,咱們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現在武林中魔教可算是一枝獨秀,魔焰大熾,各大派圍攻光明頂不成,反倒自家遭了禍。可見若想重塑武林清風,依仗那些老一輩的門派已經是不成了。武林的未來,還要依靠咱們海沙幫!白兄弟,咱們談得是關乎武林存亡的大事情,你有什麼想法,要緊要講出來,讓我參詳斟酌一番。”
趙禹笑一笑,繼續說道:“所謂英雄大會,自然取義廣會天下英雄,若無英雄,成不得會。所以,咱們要邀請些什麼名動武林的人物,須得仔細斟酌一番。這一點,少林武當的確比咱們強了不止一籌。他們本身在武林中就極具號召力,舊交故知又遍佈天下,現下又先行一步。未知元大哥對此可有什麼想法?”
聽到這問題,元總舵主已經皺起眉頭來,沉吟道:“這一點,的確有些難辦。我的武功雖然已經有些成就,終究甚少在江湖行走,聲名未顯。現今武林中,名聲最響亮的一羣人,魔君趙無傷與我勢不兩立,自然不能邀請他並他魔教中人。其餘正道人士,大半被韃子擄去,剩下一些便是那少林武當的掌權話事人。一時間要找幾個名頭蓋過少林神僧與武當張真人的武林前輩,倒真讓人有些爲難……”
趙禹早知元總舵主對自己怨念頗深,聽到這話,也不以爲意,只笑道:“元大哥醉心武學,不聞世事,雖有利,也有弊。所以咱們這個英雄大會,要緊要得到誠王的全力支持。誠王起事多年,縱橫大江南北,且不說威震武林的名聲,單單麾下必定招攬許多奇人異士。有那些誠王的得力臂助鎮住場面,咱們這一場英雄大會,縱使要辦得遜色一些,都難的很吶。”
元總舵主大點其頭,示意道:“白兄弟繼續說。”
趙禹續道:“有了誠王麾下的高手助陣,咱們召集武林羣豪,還要有一個合用的名義。雖然元大哥也是要解救各派人士,助武林渡過一個難關,但這名義咱們用來,終究要比少林、武當身涉其中欠了一些說服力,難引起共鳴。況且拋卻大義說辭不談,自家竈中有柴米,哪理得旁人飢寒交迫。誠然,元大哥自是一心爲公義。可俗語有言,發財而後立品,這世上大半數人卻還未必有立品的念頭和資格。所以,咱們須得換一個更能引起旁人共鳴念頭的名義。”
元總舵主聽到這話,卻有些不能理解,皺眉道:“關乎武林安危福祉的大事情,自然是人人有責,卻還要換個什麼名頭?”
趙禹豎起拇指,衷心讚道:“元大哥一心無私,真是讓人欽佩,不過世人如元大哥這般高風亮節者卻少之又少。咱們要儘可能多的號召武林羣豪,所用的大義名頭自然要切合最多人心中所想,這樣纔好壓過別人一頭。”
“那依白兄弟所言,該當要選用什麼大義名頭?”元總舵主心中只想一舉壓過少林武當的風頭,當下也不再固執己見,徑直問道。
趙禹伸出手指,算道:“世人心頭所重,名利而已。如少林武當那種名門大派,享譽武林數十載乃至數百年,尋常武林人士只要接到他們的邀請,已經覺得榮幸至極,這便是虛名的滿足。咱們在這一點欠缺一些,但在利之一字,卻比他們又強出了不知凡幾。”
聽到這裡,元總舵主眸子登時一亮,拍掌道:“這真是好得很,咱們海沙幫別的沒有,便是錢多。我大可以車載斗量的金銀珠寶堆出來,哪個肯來赴會,便讓他們予求予取!”
趙禹卻擺手道:“這雖是題中應有之意,卻非重點,也顯得太直白。所以,這一點咱們只可以隱晦的提一提,至於真正要廣而告之的說辭,卻還須得另有一套。”
不待元總舵主開腔,趙禹又說道:“這幾十年來,江湖上幾句諺語流傳,武林至尊,寶刀屠龍,又有倚天不出,誰與爭鋒。元大哥可知這當中真正原因?”
元總舵主眉頭緊皺,思忖良久,才緩緩搖頭道:“說實話,那武林至尊的屠龍刀曾經落在咱們海沙幫手中,卻被那可惡的天鷹教給奪去。現在天鷹教迴歸魔教,這又是另一筆仇怨,暫且不提。不過,究竟這寶刀寶劍有什麼內情,當得起這幾句話的描述,我還真的不知。”
趙敏在一邊聽着,臉上也漸漸露出疑惑之色。最初她只當趙禹言語誘惑這元總舵主,只是爲了自己兩人出城弄出一條出路,但一路聽下來,見趙禹當真煞有介事爲元總舵主籌劃,心下也好奇起來。及至想到先前所言,自己擒下六派人士,卻也令自己這一方陷入進退失據的地步,因此便猜到莫非趙禹是藉此分化武林中的力量,給自己一些幫助?這般一想,她望向趙禹的眼神變得柔和起來。
趙禹望着元總舵主,鄭重地將倚天屠龍的來歷講述一遍,元總舵主也如大多數武林人士一般,對這一段武林舊事並不甚明瞭,聽過之後,連連咂舌。
待到元總舵主感慨告一段落,趙禹才繼續說道:“世人傳頌這一對刀劍之名,卻不知其所以然。我也是偶然機會,才聽師門長輩講起,這一對刀劍,除了自身鋒利無匹之外,尚有一個秘密。那便是,刀劍當中藏着一本高深無比的兵書與一套絕世武功的秘籍!”
元總舵主聽到這話,雙肩頓時一顫,臉色陡然劇變,霍然起身來,險些驚呼出聲,忙不迭以手捂住嘴巴,粗喘了大半刻,又在房中來回踱步良久。許久之後,才三步並作兩步躥到門前對兩名海沙幫弟子低吼道:“守緊了門窗,不要讓閒雜人等靠近!”
房間中,趙敏聽到趙禹的話,臉色也是一變,忍不住湊到趙禹耳邊,低聲問道:“這件事可是真的?還是你隨口捏造的?”
趙禹轉頭望去,吹彈得破俏臉距離自己咫尺之間,心中旖旎頓生,呼吸卻亂了一亂。
趙敏沒好氣低啐一聲:“想些什麼!問你正經事呢……”
趙禹老臉一紅,點頭道:“自然是真的,這種緊要事怎好拿來說謊。況且,咱們要靠張士誠出力才得脫困,怎好意思一丁點好處都不許給他。”
趙敏還要開口,元總舵主卻已經疾步走回房中來。他坐到趙禹對面,一臉凝重之色,沉聲道:“白兄弟,這件事非同小可,你可不能信口開河!”
趙禹同樣正色道:“得元大哥賞識,我正要一心爲你籌劃,怎敢在這件事情上作假。此事千真萬確,這一對刀劍中,兵書自然是那至尊稱呼的源頭,得知可統率羣豪,逐鹿天下,戰無不勝。而那武功秘籍,練成了絕世武功,萬軍之中可取上將首級,自然可與之爭鋒!此事不獨我知道,峨嵋派的滅絕師太知道的該比我所知更清楚。”
聽到趙禹的描述,元總舵主的喘息聲益發粗濁起來,雙手連連搓動着,只喃喃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得道者天助之,合該誠王要得天下,竟給我無意間探聽到這樣重要的事情……白兄弟,你立了大功勞了!”
趙禹聽他這般說,只笑道:“元大哥卻是歡喜得早了些,且不說那屠龍刀早十數年前便被金毛獅王謝遜帶着下落不明,就連倚天劍現下也因滅絕師太而落入韃子手中。”
聽到這話,元總舵主滿心激動頓時冷卻下來,頓足嘆息道:“此事當真可慮!那屠龍刀倚天劍,早先不知其中厲害,現在既然曉得內情了,一定不能落入旁人手中!”
趙禹同樣點頭道:“我也是一般的念頭,尤其那倚天劍,乃是一代大俠所留傳承,一定不能落入韃子手中!咱們以此號召武林羣豪,正能激發衆人爭勇之心!”
此話一出口,不獨趙敏臉色劇變,元總舵主也忙不迭搖頭道:“這種緊要事情,怎麼能宣之於衆!此事還要商榷,白兄弟你千萬不要在外人面前吐露風聲!”
說完之後,他猶自不放心,索性霍然起身,說道:“如此事關重大,我得即刻傳信誠王!”
說完後,他便急匆匆出門去,行至半途,卻又返回身來,仔細叮囑趙禹道:“這件事,千萬不要泄露出去,待我向誠王報過信,再來與白兄弟詳談。”
趙禹雖然點頭答應下來,元總舵主猶不放心,便讓手下兩人守住門戶,不讓外人打擾到趙禹,這才急匆匆離去。
房間中只剩下兩人時,趙敏才一臉鐵青道:“你明明知道我家現下處境,還要落井下石?若此事傳揚出去,天下人都要蜂擁來王府,爭搶那倚天劍,再無寧日!況且,倚天劍明明已經落在了你手中,莫以爲我不知道!”
趙禹一把握住柔荑,笑道:“敏敏你是關心則亂,我這也是在幫你,給你一個脫身的機會。那元總舵主勢必不敢將此事宣揚出去,你大可將各派之人拱手送給你們的太子殿下,一者暫時示弱,一者禍水東引。”
趙敏聽到這話,一時間仍無法權衡得透徹,只深蹙眉頭,仔細思量。趙禹見狀,便仔細與她分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