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若這一覺睡得分外安心。
小舟浮蕩,江邊風涼,雖不及峨嵋山上高牀軟衾,但若有人始終守護,這一切又算得什麼。
一直到日上三竿時,周芷若才醒過來。海棠春睡乍醒,美眸迷離,視線的焦點漸漸集中到趙禹的臉上,從眸底裡泛起一絲驚喜之色,玉頰漸漸紅潤起來,眼簾低垂,不勝嬌羞。
她看見趙禹只着了中單坐在艙中,外袍則蓋在自己身上,趕緊站起身來,將衣服披回趙禹身上。
趙禹在城外搜索了大半夜,又枯坐幾個時辰,免於牽動周芷若內力的氣機變化,一直不曾打坐調息。他尚記得滅絕師太還在滁州城外,稍後少不得要去面對,便扶着艙壁站起來,說道:“我們就在江邊吃過飯,再回滁州城,可好?”
周芷若點點頭,彎腰出艙去汲了清水盛在木盆中,待趙禹洗漱。她低頭望見水中倒影,臉頰處有一片熟睡起壓起的紅暈,“呀”了一聲,退到江邊去望着江水輕輕揉了起來。
趙禹就着冷冽江水洗一把臉,疲累消除了大半。這時候,周芷若已經在船尾生起了小竈,靠着船舷在淘米。
清澈的水面下,幾尾游魚輕快遊過,恍惚間趙禹似是回到故時歲月,將手搭上腰際才驀地醒悟他已經許久沒有貼身攜帶飛刀了。這卻難不住他,手指在船舷上拗下一截木片,灌注了內力以飛刀手法激射而出,水面波光涌涌不旋踵便有一尾魚翻了上來。他轉回頭,得意的對周芷若翹翹下巴。
周芷若放下手中木盆,拍着手喝彩,笑靨如花,過了片刻,神色卻有幾分黯淡道:“不是飛刀了……”
更可惜的是,船上已經永遠的少了一個人。
趙禹輕快的心情也生出幾分沉重,強笑道:“過去了就放下吧,以後我會一直守着你。”
粗茶淡飯,米湯魚羹,若仔細品味,會有別樣甘甜。
吃過飯後,兩人徒步走回了滁州城。
此時將近正午,往滁州城去的大路小道上人流絡繹不絕。周芷若放下了心裡的負擔,臉上始終掛着淺笑,明豔照人,引來許多路人駐足觀望。這些望來的眼神大多是淳樸無惡意的欣賞,人心裡或多或少對美好景緻總會有認同,道路上望見一對璧人,男的丰神俊逸,少女嬌羞動人,紛紛投以微笑。
周芷若受不得太多視線望來,輕輕扯住趙禹的衣角。趙禹回過頭,握住她纖纖玉手,聯袂而行。
將近城門時,出入城的人流已經稍顯阻塞。周芷若禁不住好奇道:“以前總聽人說,滁州城已被魔、已經民不聊生,現在看起來卻很不一樣。這麼多往來的人,比我曾經路過的錦官城還要興旺得多。”
但凡男人,哪個不喜歡被稱讚,趙禹回頭笑道:“雖然大半是一干文臣武將衆志成城,不過我自己也是出了不少力氣的。剛來滁州時,此地民生凋零,滿打滿算不足千戶人家。現下僅滁州一地便有四萬餘戶人家,城牆擴建去年方始竣工,從內往外擴了……”
周芷若笑眯眯看着他指手畫腳的介紹,像是一個炫耀自家玩具的孩子,雖然許多話她都聽不懂,但望着趙禹神采飛揚的樣子,心裡便覺得滿足和驕傲起來。
絮絮叨叨講了半天,趙禹才意猶未盡的住口,看見周芷若溢滿笑意的雙眸,自己也訕訕笑起來,又說道:“唉,世上哪有完全無憾的樂土。滁州現下雖然興旺,也沒辦法對民生面面俱到。看待的角度不同,咱們能看見滁州現下的諸多美好,你師父滅絕師太卻還不滿意的很呢。”
周芷若已經知道師父滅絕師太來到滁州,心中覺得感動的同時,又因辜負了師父的厚望而爲難,說道:“師父對我有恩情,可我卻辜負了她……”
趙禹嘆息道:“若當年我心裡果斷些,你也不用再沾惹到滅絕師太這緣數。這全是我的過錯,稍後將你送回了城裡,我便去處理此事。”
“我和你一起去!”周芷若堅定道:“這件事我總要面對一次,當面和師父講清楚。哪怕她不肯原諒我,我也不想一直逃避着不見她老人家,或打或罵都要承受下來。”
趙禹不想周芷若爲難,勸了許久見她也不肯打消主意,便嘆息道:“爲難你了。”
他在城門處亮出身份,命守門的兵丁去府衙交代一聲撤了懸賞榜文,然後才牽出兩匹馬,與周芷若一起往城東南的灘地行去。
往常少人打理的灘地,今日氣氛有些肅殺,遠遠便可望見高聳的大纛迎風獵獵,兩千滁州鐵騎兵不下馬,陣列分明,遙遙指住方圓幾十裡的灘地。
峨嵋派區區十幾人,滁州軍卻動用了這樣大的陣仗,趙禹並不覺得這是小題大做。以滅絕師太武林宗師的身份,若發起兇性來,巍峨滁州城也可如履平地。他不爲自己擔心,也要顧忌到滁州衆多文武的安全,若被殺得一人,勢必引得形勢動盪。
早在常遇春遇襲時,趙禹對滁州文武官員的個人安全便重視起來,除了嚴查入境的武林人士,也想着令五行旗精銳貼身保護官員。只是五行旗精銳本就量少,若分散開,最強大的陣仗發揮不出,一時間無法施行。
常遇春引親兵在大陣外迎上了趙禹,遠遠地他便對周芷若笑道:“周姑娘,別來無恙!你雖然是個女子,但這次來滁州,果決性子讓我佩服得很!”
周芷若聽到這話,俏臉緋紅,她感受到軍陣附近的肅殺氣氛,頗爲憂慮道:“我師父她如何了?”
常遇春說道:“我們聽從總管的命令,只圍不打。令師不愧是武林名宿,大軍環繞仍無懼色,只是情緒稍顯激動。”
講到這裡,他頗帶戲謔地望了望趙禹。趙禹自然明白常遇春話中意思,必然是滅絕師太揚言大罵自己這魔教妖人。他老臉一紅,說道:“常大哥,辛苦你一夜了,這就撤軍吧。回去好好休息一天,然後再上路去集慶。”
常遇春臉色一變,搖頭道:“總管要孤身去會滅絕師太?這萬萬不成!那老尼已經魔障了,怎麼能讓你去以身犯險!”
趙禹說道:“她貴爲一派之主,總還能拎得清輕重。哪怕要用強,現下我也不會再懼她。況且,她是芷若姑娘的師父,這件事終究要有一個爽快的解決之法,不能糾纏不清。強兵環伺,反倒會令事情談崩了。”
常遇春權衡片刻,才說道:“我且引兵退出十里外,若那滅絕師太冥頑不靈,總管一定要發信箭,我即刻衝殺回來!”
趙禹點頭應下來,等着常遇春引兵緩緩退去。
周芷若態度雖然堅決,但一想到馬上要見到師父,心中仍不免惴惴。看到趙禹轉頭對她微笑,心緒才漸漸平復下來。
待鐵騎退去後,趙禹下馬來,與周芷若步行走進灘地裡。
灘地外沿,滅絕師太臉色鐵青,持劍挺立。在她身後不遠處,十幾名僧俗弟子結成陣勢,神色疲倦。
遠遠看到這一幕,雖然立場不同,趙禹也禁不住心生佩服。滅絕師太雖然一介女流,但性情之剛烈,卻比武林中許多自命俠士都要強了許多。
周芷若看見師父和同門,嬌軀忍不住輕顫起來,她越過趙禹,走到滅絕師太數丈前,盈盈下拜跪地,顫聲道:“師父,弟子對不住您……”
滅絕師太望見趙禹和周芷若聯袂行來,臉色變幻不定,待周芷若跪下說出這話後,她的臉色陰鬱到了極點,聲音冷冽無比道:“好,我的好徒兒!芷若,你當真對得住我!”
周芷若額頭重重叩在地上,低泣道:“弟子辜負了師父厚愛,自知無面目再見師父……這次來領罪,師父你……你要如何,弟子都受的住。”
滅絕師太仰臉望天,冷聲道:“哼,來領罪?現下的我,還怎麼怪罪你?魔君的鐵騎大軍橫行天下,你師父孑然一身,算得什麼?”
趙禹見周芷若已經泣不成聲,上前一步,說道:“滅絕師太,先前得罪,多有冒犯……”
“你住口!”滅絕師太聽到趙禹出聲,厲目橫掃過來,怒喝道:“魔君,你數番辱我峨嵋,莫非以爲我真不敢殺你!我徒兒久居山上,涉世未深,哪曉得世情險惡。若不是你,若不是你來蠱惑,怎麼會做出這等無恥之事!你過來,我們決個生死!”
“師父,不、不是的……這件事全是弟子主張,和他沒有干係……”周芷若仰起臉,倉皇解釋道。
趙禹俯下身,將周芷若拉到身後,然後長身走到聲色俱厲的滅絕師太面前,沉聲道:“師太,生死極簡單,今次我卻不想再與你兵戎相見。懇求你多些耐心,聽我講與芷若的故事可好?”
滅絕師太怒眉一挑,厭惡無比,當下便要出劍。而她身後丁敏君等人眼見到師父要動手,急忙出聲道:“師父……”
“什麼故事!哼,無非不知廉恥自甘下賤的污濁事!你講,我瞧你如何顛倒黑白!”滅絕師太壓下怒氣,全因爲顧忌現下峨嵋派精銳盡在於此,投鼠忌器。
聽到這老尼言辭如此生硬,趙禹心中忍不住生出怒氣,不過聽到身後周芷若的低泣聲,當下便強按捺住心中怒氣,將當年漢水之事娓娓講了一遍,又說道:“周大叔受我所累而死,我應承他,要照顧芷若一世,做她的依靠。當年結緣,我並非明教中人。師太說什麼自甘下賤,與芷若全無干系!這些年,我瑣事纏身,未盡到自己責任,芷若多蒙師太照料。我承受峨嵋派大恩,唯有拜謝。”
說罷,他撩起衣襬,向滅絕師太跪拜一次。
峨嵋派衆弟子見震懾武林的魔君竟因周芷若向師父下跪,紛紛驚呼出聲。而周芷若卻因趙禹如此委曲求全,益發淚如滂沱。
滅絕師太卻冷哼一聲,別過身去表示不受此拜,冷漠道:“芷若是生性懵懂顧念舊情,而你空負一身武功,卻委身事魔,自甘下賤,做出許多天怒人怨令人不齒之事!你若一心爲了芷若好,該當就此立誓,終生不再見她,不再拖累她揹負天下罵名!若是芷若父親泉下有知自己竟將孩兒託付給惡貫滿盈的魔頭,死了也難瞑目!”
聽到師父的話,周芷若拉住趙禹的胳膊,顫聲道:“不要……”
趙禹已經站起身,示意她稍安勿躁,再望向滅絕師太時,已經恢復不卑不亢的模樣。他束起手來,沉聲道:“倒要向師太請教,我到底做過什麼令人髮指之事,要承受師太如此指控?”
“哼,你不曉得做過什麼令人髮指之事?果然是冥頑不靈的魔頭!”
依照滅絕師太的脾性,哪肯再與魔頭多言。只是此刻尚盼着涉世未深的周芷若能迷途知返,當下便厲聲道:“遠的我不再去講,單單隻說近來之事。你魔君令出,攪動天下大亂,不知連累多少人命死於刀兵之下!率衆圍攻少林,公然與正道武林爲敵,使得魔教氣焰益發囂張!還有這滁州,放眼望去,民不聊生,藏污納垢,萬惡之源,便是此處!”
聽到這些指控,趙禹沉吟道:“這幾件事,我與師太的看法卻全然不同。”
“數月前的魔君令,那是反抗韃虜的大業,我不排除自己有私心,但當此時,不得不爲。凡刀兵起,必有傷亡。我聽說貴派創派祖師郭襄郭女俠,便是當年死守襄陽的郭大俠後代。郭大俠忠肝義膽,我自不敢相比。但同樣是反抗韃虜,師太這般說辭未免有些厚彼薄此。”
滅絕師太冷哼道:“魔頭也配與爲國爲民的郭大俠相提並論!”
趙禹不理她的冷語,續道:“圍攻少林之事,我不再解釋。左右在師太的立場來看,名門正派可爲難明教,而明教只有引頸就戮纔是應當之事。至於這滁州民不聊生,師太卻言之大謬!我不敢說滁州已達大治之世,但比起天下大多數地方,滁州已算得難得樂土。”
滅絕師太聽到這話,氣得臉色鐵青,轉身往背後一指,怒聲道:“這便是你說的難得樂土?我只看見,飢寒者無所食,老病者無所依,強人不法,橫行無忌。忘了知會你一聲,昨夜我門下還殺了十幾個暴虐惡棍!魔教妖人,巧言令色,顛倒黑白,無過於此!”
趙禹解釋道:“此地民衆,皆是各地前來投奔滁州的流民,滁州是有法度之地,要接納這些人,也要遵循一個章程。師太若不信,可隨意選出一人問一問他的籍貫,來此的目的。凡滁州之民,每戶可依丁壯之數領取田產,官府還會賒貸給他們農具糧種,以收還貸。若有新墾之地,只要登記於冊,還會受到額外的獎賞補貼。師太可以在此地尋人去問,也可去城中去問,府衙前尚有新帖榜文,都可證明我所言不虛。”
滅絕師太在灘地居住已有數日,平日也聽一些流民談論此間之事,眼下又聽趙禹提起,只是冷哼道:“魔教妖人哪裡會這般好心!不過妖言惑衆,還不知心裡打算的什麼邪惡主意!”
趙禹聽到這話,心中火氣也按捺不住,語調生硬道:“哪怕是妖言惑衆,但只要民衆有所得,有希望過活下去,騙得天下人又如何?師太若不忿我在此地妖言惑衆,聚衆生事,回峨嵋派後大可依法而行,召喚這些民衆迷途知返,不要再被明教蠱惑。到那時,我非但不氣惱,還要佩服師太解民倒懸,義薄雲天!”
聽到這話,滅絕師太一時詞窮,只說道:“名門正派,只守武林公義公道,講到妖言惑衆,那及得萬惡的魔頭!”
“我真想請教一下,師太所謂的武林公義,到底救活了幾人?可當得救命吃食?可當得治病良藥?”趙禹冷笑起來,回頭對神態緊張的周芷若笑一笑,示意她安心。
滅絕師太哪受得這般調侃詰問,當下怒火又生,凝聲道:“你口口聲聲救活萬民,可是這灘地裡,盜匪惡霸橫行,欺壓民衆!你爲何視而不見?”
趙禹沉吟道:“守疆牧民,政行一地,須得謹慎無比,首要便是公允處事。殺人者死,盜物者笞,不孝者枷於衆;爲善鄉里,立碑爲志,守節貞婦,立坊明節。大到一國一地,小到一派一家,若失了公允,便難服衆!”
聽到趙禹侃侃而談,旁人還未覺得如何,那向來畏其如虎的丁敏君反倒生起認同之感,不自禁點着頭,偷眼瞥向師父,希望她能聽進心裡,正眼瞧瞧自己。
“師太殺人前,不妨問一問,那些惡霸到底犯下什麼過錯,受到怎樣責罰?”趙禹繼續說道:“治民之事,不同於江湖廝混,容不得快意恩仇,肆意行事!不教而誅謂之虐,不知師太能否明白這個道理?”
滅絕師太臉色青紅不定,卻失了最初的理直氣壯,沉默良久,才突然拉下臉,硬氣道:“我便不教而誅殺人了,你待如何?若要我殺人償命,你就放開手腳來,我也瞧瞧這些年魔君武功到底長進到哪一步!”
趙禹搖頭擺手道:“我說過,今日不與師太兵戎相見。師太雖然不教而誅,但那些人本就劣跡斑斑,早被開革了滁州戶籍,算是罪戶。師太殺了他們,只要交足了銀錢贖罪,便可不究。我聽說師太在此佈施銀錢吃食多日,算作交了一部分。你是芷若的師父,餘下的缺額,該當由我來墊付。此事就此作罷,師太不用再爲此而勞心。”
滅絕師太氣勢洶洶詰問,卻料不到最後自己落下罪行,反倒要受這魔頭恩惠!她心中怒氣翻騰,鏘一聲倚天劍已出鞘,冷喝道:“魔教惡名百年,豈是你狡辯一番就能洗刷!那些無恥話語,我是一句也不聽,一句也不信!終究要手底下見真章,魔君,你若對得起你那惡名,就不要再狡辯!亮兵刃吧。”
趙禹從未想過只憑一番話就能扭轉滅絕師太對自己的惡劣印象,見此狀後,拉着周芷若飄然而退,及至十餘丈外,才說道:“師太,你成見已深,我便不再多說,言盡於此。芷若從此後便留在滁州,承惠多年,自會償還。今日縱使你不肯善了,也要爲門下弟子打算。若峨嵋百年傳承,盡喪於此,只怕也非你所樂見之事。”
滅絕師太持劍而立,沉聲道:“正邪不兩立,她們入我門中,便該有除魔衛道不惜己身的覺悟!正邪該有決一生死之戰,便讓我峨嵋派做這先鋒,轟轟烈烈戰上一場,哪怕峨嵋派就此覆滅,又何足惜!”
她又望着周芷若,大聲道:“芷若,你若還算我峨嵋派之人,還記得師父待你的好,就與這魔頭劃地絕交,與一干同門殺身成仁!”
周芷若嬌軀顫抖,跪下去對滅絕師太說道:“師父,弟子只是一個尋常小女子,不是什麼大英雄,眼中沒有正邪不兩立的界線。這一生,他是萬衆敬仰的大英雄,我跟着他。他是惡貫滿盈的大魔頭,我也跟着他!我不求師父成全,也不想看到師父和衆位師姐死在此處,求師父三思啊……”
趙禹聽到周芷若發自肺腑的喊話,雙肩驀地一顫,他吸一口氣,走上前朗聲道:“滅絕師太,我不理你要殺人成仁抑或如何,只是請你往後方看一看。若滁州鐵騎衝殺來,此地將血流成河!那些民衆何辜?他們飽受兵災之禍,跋山涉水輾轉千里,眼見就要覓到活下去的希望,卻要受你這豪氣干雲的女俠連累,就此橫死!你求的什麼義,求的什麼仁?你這一生,殺過幾人,救過幾人?真正值得稱道的俠士,拿起刀劍來是爲了往後再不興兵災!你託名於俠義,行事憑一己好惡,依仗武功好勇鬥狠,可對得住矢志興漢驅逐韃虜的郭襄郭女俠?”
“魔頭,你也配教訓我!”
滅絕師太厲呼一聲,當下便要猱身而上。卻不料身後丁敏君等一干徒弟搶跪於地,疾呼道:“師父,三思啊……”
滅絕師太看到弟子們這般不爭氣,氣得身軀疾顫,牙關錯咬,良久之後才暴喝道:“走!”
周芷若癡癡望着師父和同門漸行漸遠,黯然道:“這一次,師父一定恨死我了……”
“她生性剛烈,至察無徒,無論怎樣只怕也不肯原諒我們。以後若有機會,我會對峨嵋派再作補償。”
趙禹拉起周芷若,展顏道:“走吧,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