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旦大朝會之後,又是一段時間的放假,這段時間是大家走親訪友的時間,正月初八,才真正的回去上朝,處理政務。
未央樂得清閒,反正開封之中,他的長輩還真不多,柳涉算一個,賈昌朝勉強算一個,楊家的老太君、潘家的老太爺、曹家的老頭子們。
就這麼幾家,一天的功夫也就走完了,所以未央很是悠然自得的,又開始陪着家人亂逛了。
這一日,一家五口逛的開心,回到家中,就覺着氣氛極度的微妙,家丁僕役們不停的往內宅張望,兩個健婦把着內宅的門作威武狀,似乎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未央抱着未珩,蘇八娘抱着未瑲,蔓菁在一個丫鬟的攙扶下,一臉莫名其妙的向內宅走去。
還未靠近,一聲獅吼傳出老遠,嚇得幾人一個激靈。
“滾回揚州,陪你的小老婆去!”
未央頓時八卦之火熊熊燃燒,顧不得大嫂的雌威,豎起了耳朵。
蘇八娘與蔓菁也忍不住聽起了牆角。
兩個健婦自然看着自家老爺夫人的樣子,一臉的無奈,不知道是不是該讓路讓老爺夫人少爺們進去,還是進去通稟一聲,頗爲爲難。
未央給了她們一個手勢,讓她們趕緊離開,兩人這才如蒙大赦,慌慌張張的走了,看門這種事情,還真不好做,未家沒有什麼家規,家丁僕役都活得很自在,兩個健婦也是被趕鴨子上架,不得不做,誰不知道在未家,大夫人才是真正的當家的,至於二老爺,不過是擺設,從來都插手家裡的事情,至於二老爺的兩位夫人,一門心思的做生意,更沒有精力去管家了,這未家大大小小的事情,自從大夫人來了之後,都是大夫人一手操持,她們自然懼怕三分。
一家五口聽着牆角,聽得津津有味,不時搖頭晃腦。
未珩呆在叔叔的懷裡覺得姿勢不舒服,扭了扭身子,張口就來,“二叔,我娘又發脾氣了,裡面是哪個倒黴鬼?”
未央很想說那個倒黴鬼是你爹,你兩年都沒見的親爹,而且你爹似乎給你找了個小媽,你娘對你爹很不滿,所以正出氣呢。
但是面對孩子,這話自然不能說的,未央一臉正色道:“你看今天連塊雲都沒有,你娘可能是心情不好,要知道,這天氣直接反應人的心情,心情不好,自然是要發泄一通的,你娘是個大度之人,不好對家裡人下手,只能對至親之人下手。”
未珩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裡面那傢伙是誰?叫的好生悽慘,好像還挺熟悉的樣子。”
未央肅然道:“裡面那個傢伙是我哥哥,也就是你爹,你爹犯了錯,又碰上你娘心情不好,估摸着這會斷胳膊短腿是在所難免了。”
未央不由打了個寒顫,連忙道:“二叔,咱們躲躲吧,萬一我娘發火打咱們一頓那可就不好了,就讓我爹受過吧!”
未央搖頭晃腦的道:“此乃正理也!”
頓時惹得兩位夫人怒目而視,這把孩子教的,以後還能有好?蘇八娘緊緊抱着未瑲,決定以後絕對不能讓未央來教孩子,這不是誤自家子弟嗎?
蔓菁氣的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未央的後背上,滿面寒霜。
未央連忙賠笑道:“開玩笑,玩笑而已,小孩子嘛,這個年紀正是分辨善惡的時候,大哥做錯了就是做錯了,該罰!”
蔓菁冷冷的道:“蓬萊還有一位呢,莫非某人還想金屋藏嬌?”
蘇八娘好奇的道:“蓬萊有什麼?”
肖瀟瀟的事情,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沒有在家裡說過,所以蘇八娘自然不知道,蔓菁這時候也顧不得了,冷聲道:“某人又忍不住,從金陵弄了個琴藝冠絕天下的美人兒,美名其曰琴藝老師,放在了蓬萊,陪着一幫子老頭整日裡消遣,據說那琴音之哀怨,連醉翁都看不下去了,滕山長放出話來,說早晚做主,給這位美人兒尋一個如意郎君。
可惜人家眼界高啊!見過了擎天大樹,自然看不上矮樹叢,一直等着某人呢。”
蘇八娘瞪大了眼睛,氣的鼻子都歪了,當年蔓菁之事,她就很不樂意,不過長時間相處下來,蔓菁才學不凡,兩人結爲知己,她不忍蔓菁一腔愛意付諸流水,這才勉強同意未央娶了蔓菁,如今又來一個,而且還是沒名堂的,自然讓蘇八娘心生不滿。
“未央,你敢!”
未央敗下陣來,連忙道:“可不要胡說,當時我是去給滕夫子報仇,滅了王家滿門,誰知道人家正在做堂會,這不相干的人,總不能殺了吧?於是就放了一馬。
只是王家死了那麼多人,偏偏一個歌姬活着,只怕下場不會好,我也是不忍心,才帶了回來,事情就是這個樣子,我的心如青天白日,絕無齷蹉之意。”
蘇八娘狐疑的看向蔓菁,她年紀小,閱歷少,自然看不出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蔓菁淡然的道:“唱堂會,自然是廣邀親朋,只怕在場的不止這位美人兒一個外人吧?爲何別人都死無全屍?偏生這美人兒還活着?而且還活着到了書院?”
女人這種生物,你就不能跟她們講理,因爲她們的腦回路就不同,想法千奇百怪,未央當時的情況,自然是起了憐香惜玉的心思,至於如何齷蹉,倒也未必,如今被蔓菁一言道破,爲了遮掩自己不安的心思,只有惱羞成怒。
“胡說八道!”未央憤憤然道:“要知道,能跟王家攪合在一起的,能有什麼好人?肖瀟瀟又不是王家的朋友之類,充其量是個無辜的路人,放她一馬怎麼啦?”
蔓菁雙眉一豎,未央頓時慫了,連忙道:“我發誓,此生只有你們二人,若是對別的女人有心思,天打五雷轟!”
這誓言也算靠譜,蔓菁面色緩和了一些,蘇八娘也猶豫了一下,也就懶得管了,反正自己又不是夫君的對手,也就蔓菁姐姐能對付他,就讓蔓菁姐姐頭疼去吧。
蔓菁看着一個無賴,一個無所謂的夫妻二人,頓時覺得前途一片無亮。
不大會,杜纖雲面色鐵青的走了出來,看着這幾人,咬牙切齒的道:“跟誰學的毛病,竟然敢聽牆角!”
五個人,六雙手,齊刷刷的指向未央,未央一臉無辜,管我屁事。
未珩屁顛屁顛的跑到杜纖雲跟前,討好的道:“娘,我二叔說我爹來開封了,真的嗎?裡面的真是我爹?二叔還說爹給我帶了個小媽,是不是真的?”
杜纖雲頓時火冒三丈,使出了擰耳朵神功,揪着未珩的耳朵,柳葉眉倒豎,怒道:“小兔崽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連你爹孃都敢編排了,看我不打死你!”
未珩疼的呲牙咧嘴,但是卻面色詭異的給了未央一個眼神,未央暗自豎起大拇指,心中誇讚,不愧爲老未家的種,就是聰明,死道友不死貧道,還是讓大哥受罪去吧。
杜纖雲揪着未珩的耳朵,一陣嘰歪喊叫,連帶着求饒聲,衆人進入了內宅。
遠遠的便看到未洵匆匆而來,看到衆人,呆了一呆,轉身就跑。
“回來!”杜纖雲暴喝一聲,怒氣勃發。
未洵轉過臉來,舉起一隻手臂,用袖子遮住,未央忍不住道:“大哥,都是自家人,別遮遮掩掩了,又不是第一次。”
未洵頓時惱羞成怒,索性放開手臂,怒咻咻的道:“看吧看吧!反正看一眼又不會死!”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其人鼻青臉腫,熊貓眼,塌鼻樑,兩腮殷紅,耳朵如同滴血。
此等慘狀,看的未央與未珩呲牙咧嘴。
至於蘇八娘與蔓菁,很是淡然,有意無意的看了看未央,似乎打算學一手,以後方便使用。
至於還在襁褓裡的熊貓兒,瞪大了無辜的眼睛,吐了個口水泡泡,裂開小嘴一笑,咯咯咯的伸出雙手,求抱抱。
未洵趕緊接過大侄子,抱在懷裡,憐愛之意盡顯無遺。
回到內宅大廳,未洵與未央分左右坐上主座,其他人坐好之後,未央咳嗽了一聲,開口道:“嫂子啊,大哥做錯了,小懲大誡就好,您這次下手重了點,畢竟是銀行的頭頭,徒惹人笑爾。”
杜纖雲冷笑道:“知錯認錯不該錯嗎?二郎,我不是反對他納妾,只是反對他胡來,咱們家如今也算是大戶人家,豈是誰都可以進來的?
若是有人問起,就說家裡葡萄架子倒了就是。”
葡萄架子倒了!架子倒了!倒了!
未央一臉無辜的看了看悽慘的大哥,心中默默道:不是兄弟不給力,實在是大嫂兇猛,非同一般,大哥您自求多福吧!
未洵自知理虧,苦着臉低聲下氣的道:“芸娘不是亂七八糟的人,她是集團的助理,整日裡在一起辦公,誰還能不犯錯?男人犯了錯,自然是要承擔的。”
未央有種精神錯亂的感覺,辦公室戀情啊!還是霸道總裁愛上我的套路,自家大哥開闢了歷史先河!